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佩格和布雷斯见面的时候，佩格莉塔就像是忘记了昨天晚上做的事情、她所流过的眼泪一样，还是如常地对待布雷斯，笑嘻嘻地挨个跟长桌上的每个认识的人打招呼。就好像很多年前，她还是小孩子，嗷呜一口咬住了别人的手指，转头就忘干净了。佩格莉塔就是这么难以捉摸，让人完全搞不懂的人。

而佩格是真的不太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似乎是她担忧薇琪……想要跟上她，自己好像抱住了薇琪，可是薇琪似乎又没有长得那么高，她到底抱住了谁？她回来的时候，发现薇琪已经回来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可记忆里的味道，明明是她……真的好奇怪……

她之前频繁地做梦……梦到的是她自己生活在汤姆的那个年代里，穿行在霍格沃茨的城堡里，但其他人都看不到她，仿佛她也是一片幽灵、一段凝实的记忆。佩格产生了疑窦，她真的在那个年代里生活过吗？她没有去问汤姆，因为她知道，汤姆要是想要骗她，她永远也找不到真正答案的。

佩格坐到了薇琪的面前，她压低了声音，严肃地说：“薇琪，你昨天是出去了吗？”

意识到了佩格的靠近，薇琪稍微离得远了一些，这让佩格感到有些难过。

“你感到不高兴了吗？”佩格问，她靠得更近了，轻声说，“如果不高兴的话，我会说对不起的……”

“我很担心你，薇琪，你告诉我你是混血……这个秘密你只告诉了我，我觉得我就应该担负起责任来。”佩格认真地说。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薇琪就像是被重锤击打了自己的内心一样，她的棕眼睛里茫然一片，她问：“责任是什么？我没被教过。”

佩格一直都是妹妹、女儿，很少成为一个传授者，在她讲述责任这个单词的时候，肩上就落下了这种使命感。佩格说：“是我想要救你的心情，也许它就是责任吧。”她摇了摇头，还是露出了原型，“我也不懂……我也没被人教过，我搞砸了事情，大家很少要我付出代价……也许它就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那我告诉你吧，佩格，我向你坦白……”薇琪说，“请不要拥抱我。”

她说，佩格缩回了手，她有点委屈：“我觉得你需要这些……”

“在你听完之后，可能就不会这样想了。”薇琪说，“本来只是想让他被费尔奇抓住惩罚一顿……但是在跟着你出去的时候，我看到过……那个让人石化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我了解蛇，它们是凭借嗅觉来辨别对象。我是故意露出异常，让扎比尼跟上来的。在我之前几次请求他帮忙的时候，就已经混淆了他身上的味道……蛇怪会把他认成我，我希望它会帮我教训一下他，这比被费尔奇惩罚要更容易让他印象深刻吧……”

薇琪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被佩格敌视，甚至是把这件事情告诉扎比尼……她会迎来那名美貌与蛇蝎心肠齐名的女士的报复。哪怕佩格不说，扎比尼也许不久之后就会想通。

佩格呆呆地盯着薇琪，她好像大脑当机了。她困惑地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虽然不太应该，但是她此时的困惑点在于：“我以为这个对象应该是……德拉科？”

薇琪：“……”

薇琪想了想说：“我会考虑一下你的建议的。”

“别！”佩格生怕薇琪当真，“……我的意思是……布雷斯跟你有仇吗？”

“没有。”薇琪回答，“不过我看他不顺眼，想教训他一下。”她的回答简直像是一个不知道后果，也不在乎后果，只是学到了什么阴谋诡计就用在不喜欢的人身上的小孩子一样。

这种几乎纯粹的恶有些把佩格镇住了，虽然潘西和达芙妮也会说这种话，希望自己讨厌的人被“继承人”石化或者杀死，可她们不愿意把自己牵扯进去，更希望看热闹。但是一直不声不响的薇琪，却把这种恶念付诸实践。

佩格叹了一口气，布雷斯是她的朋友，而薇琪也是她的朋友……在她完全不知道到地方，拥有了无法调和的矛盾……

“你下次还会继续尝试吗？”佩格盯着她。

“他太警惕了，不会再上当第二次了。”薇琪耸了耸肩。

“我不喜欢你这样。”佩格好像还是第一次对朋友说这种话，“我觉得你很陌生，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一样。”

薇琪盯着她，像是试图在她的脸上寻找什么，她最后一无所获，她低声说：“我知道你会说什么……我知道……”

“我不会跟你继续做朋友了——”

薇琪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真正类似的话击中的瞬间，依然感受到了无名的绞痛……她茫然地看向佩格，眼泪不受控制地淌流了下来。她在盥洗室的门口，对佩格说，你的眼泪是有意义的，她学会了怎么用眼泪……不留痕迹地隐藏自己的意图……可是现在却像是水龙头里的水一样，毫无缘由地落下来。

佩格伸出了双臂在这个时候抱住了薇琪，她的眼泪完全融化在了她的袍子上……一直到薇琪的眼泪干涸，她哽咽：“你现在浑身都是我的味道了，如果再遇到蛇怪，你也会被它袭击的。”

“嗯。”佩格说，“那就让它来吧。”

“我会跟坏人做朋友是因为坏人没有伤害我……”佩格的眼睛里不是原谅，而更像是一种惩罚，如果她告发了薇琪，那么她们两个人都会痛苦，现在她找到了平衡的办法，“我没有办法代替布雷斯原谅你。但是对我来说，在你下次想要做坏事的时候，它就会连我一起伤害。如果即使如此你也要做，那我就再也不是你的朋友了。”

说完之后，佩格就离开了寝室。她从来没试图对朋友说过这样绝情的话……但是她模糊地触摸到了……仿佛这一次只是序幕，这样的一天，更多的冲突，终会到来。

薇琪的话让佩格想起来费尔奇的办公室里应该有学院扣分的记录册，任何一个学生，哪怕是再笨拙，再平凡，也或多或少地有过给自己学院加分或者减分的时候……如果佩格莉塔真的在五十年前存在过，不应该没有痕迹。

虽然很抗拒靠近让人不舒服的费尔奇的办公室，但是想要寻找到真相的念头已经压倒了一切，佩格决定到里面去一探究竟——

但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些老朋友。

罗恩不满：“怎么又是你？”

佩格先发制人：“你们是不是在跟踪我？”

罗恩：“是我们先到的！”

佩格纠正措辞：“你们先到这里来跟踪我。”

罗恩被佩格莫名其妙的逻辑镇住了……他试图求助哈利，哈利忽然堆起了笑容：“佩格，你来得正是时候！”

罗恩：？？？

罗恩拉着自己兄弟的袖子：“你中夺魂咒了？”

哈利小声说：“……她可是斯莱特林，哪怕被斯内普抓到了……他总不会给自己学院扣分。”他仍然有一些天真的念头，不知道斯内普可以明目张胆地偏心斯莱特林……

哈利和罗恩也是为了找分数记录册而来的……哈利睡觉的时候，想起来了之前在里德尔记忆里，里德尔和教授对话中提到的几个人名，他试图一个个比对着……看看他们到底是谁，现在还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后代。

“你们可以问我呀，我去问汤姆。”佩格说，“干嘛还转一次弯。”

虽然这样有些残忍，但是哈利不想说谎，告诉了佩格：“……我们希望自己证实，不能只听信……一个日记本的记忆。”

“哦，我知道的。”佩格没有露出难过的表情，她可以理解他们的不信任，这让哈利觉得更愧疚了。

虽然担心被斯内普发现，但哈利更警惕费尔奇回来……自从他的猫被石化之后，他变得更加暴躁易怒，谁撞到他手上都没有好果子吃。他们必须要抓紧时间。

罗恩在外面望风，而哈利和佩格冲进了那件小房间里，不断地翻找着。

“你们两个找到了吗？”罗恩不断催促。

“我找到啦！”佩格很高兴地说。

哈利表情有点阴郁：“你找到的是《魔力的产生》，专门给不懂魔法的小巫师启蒙的书……”

“哇，兄弟，看来一年过去，你对巫师界了解加深了很多嘛。”罗恩说。

哈利的表情更不好看了，几乎沉得滴出水来：“……这是马尔福嘲讽我的时候提到的书。”

“哇！”佩格叫了一声，“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好像我哥之前送过一本给德拉科！”

“什么时候？”

“去年？还是前年？”佩格想了想，“不记得了。”

哈利：“那谢谢你哥，给马尔福嘲讽我创造了条件。”

佩格没听到哈利的言外之意，她点了点头：“我替瑟吉欧接受你的感谢。”

哈利：……

罗恩：“你们俩闲聊够了吗？再晚点费尔奇就要回来把我们一网打尽了。”

佩格疑惑：“他今天不在学校啊。”

哈利和罗恩一起看过来：“你说什么？”

“因为知道他不在，所以我才来找的呀……要不然我那么笨，明明知道他有可能回来，还跑过来翻箱倒柜吗？”

罗恩戳了戳哈利：“我们好像被骂了。”

哈利看了他一眼，好心地说：“如果你不指出来，我们本来可以当没有听懂的。”

罗恩开始找茬：“既然你早知道，怎么我望风的时候你没阻止我？”

佩格歪了歪脑袋：“……我以为你是喜欢门外的风景。”

他们费尽了一些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堆放在在零碎的信封、广告、一些被查收的违禁品里裹着的一本厚实的记分册，不是被费尔奇惩罚过的学生……而是差不多整个霍格沃茨，几十年学生的奖惩记录都在里面。

哈利快速地浏览着，他找到了里德尔，实在是因为他在校的几年里，他给斯莱特林加的分让斯莱特林每一年稳稳地拿下学院杯（但是没有魁地奇的加分，哈利在心里这样宽慰自己）。

“你当时听到的是哪几个名字？”罗恩帮助哈利一起找，那些字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蕾拉？”

“找到了，蕾拉·弗里达。还有吗？”

哈利苦思冥想：“瑟林？”

“没翻到这个名字……你是不是记错了？”

“还有一个！”哈利回忆着……里德尔给他的记忆里，他和迪佩特校长谈话提到的人…………还有，“维吉尔！”

“找到了，维吉尔·埃弗里……埃弗里？”罗恩听到之后皱眉了，他不满地说，“我爸爸说这一家净出食死徒……说不定这个人也是……”

因为知道费尔奇不会回来……所以几个人也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佩格翻来覆去地看了那些年……也没有在里面找到任何关于她存在过的痕迹。她感到失落，而哈利……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了他算出来的那一年……在那些名字里看到了……詹姆·波特、莉莉·伊万斯……

他跟罗恩说是为了找线索，实际上更深的念头是，想要来看看他的父母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一年级的厄里斯魔镜哪怕只是幻象也让他流连忘返。

詹姆·波特扣分要比哈利还要凶，才刚刚翻了一年，就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导致他们扣分。当然里面也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加分，比如说是撕毁了霍格沃茨内部食死徒张贴的小广告……之类的。这让哈利对于他父母生活的年代产生了一些敬畏。

“——这个维吉尔埃弗里，是你们要找的人吗？”佩格指着一个角落说。

“是……”哈利有些迟疑，“不过，他不是在几十年前，里德尔那个时代的人吗？”

“他不是学生，而是老师呀。”佩格点了点处理人签名，“给格兰芬多加了五十分——哇，大手笔。”

“那他人可真不错！”罗恩完全忘记了几分钟之前还说过别人可能是食死徒。

“他是斯莱特林，我确定。”哈利浇冷水，“从迪佩特校长跟里德尔的对话来看，他们是同学院的朋友。”

“……斯莱特林！”罗恩恨铁不成钢，“同样是斯莱特林，埃弗里跟斯内普——怎么这么参差呢？”

“我看到斯内普教授了。”佩格冷不丁地说。

罗恩和哈利一些条件反射就想披上隐身衣跑路……但他们走了几步，发现外面空无一人。

佩格指着那本厚重的书说：“在这里，被关禁闭了。”

哈利和罗恩都幸灾乐祸地凑过去，嘴角快扬到天上去了……佩格也瞪大了眼睛……因为记录册上跟斯内普教授一起被扣分的……毅然是，夏佐沙菲克。

罗恩和哈利一起看向佩格，笑容尴在了嘴角，哈利试图一些安慰：“没事，人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罗恩哀嚎：“你在给斯内普开脱吗？”

哈利：“他是顺带的而已。”

“怪不得斯内普教授跟爸爸关系好，原来是患难之交！”佩格恍然大悟。

罗恩确实有点好奇：“他们是因为什么关禁闭的？”

“时间太久了……上面的字迹有点模糊了。”哈利辨别着。

罗恩试图用魔法复原，但是他技艺不精，反而把一些渣滓落在了书上。作为罪魁祸首的他被佩格和哈利押送（压迫）着，用他娴熟的，擦奖杯的手艺，一点点地用抹布把书上的碎屑抹掉……

1972.3.24斯莱特林扣除20分

扣分原因：斯莱特林学生西弗勒斯斯内普以及夏佐沙菲克于休息室阅读并传播《花花公子》、《性感女巫》等不良书籍，并且在被发现之后试图撕毁书籍，导致不良周刊碎片飞满了整个休息室，严重影响了其他学生的休息。对于恶劣行径两人拒不承认，反抗激烈，行迹败露后试图攀诬埃弗里老师。

处理方式：每天晚上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禁闭劳动

处理人：费迪南德·普威特

罗恩和哈利面面相觑，佩格好奇地指着那行字问：“这是什么书？”

罗恩：“黄色——”

哈利捂住了罗恩的嘴，平静地对佩格说：“小巫师启蒙杂志，你看名字，第一本是给小男孩看的，第二本是给小女巫看的。”

罗恩被捂住了嘴巴，但眼睛还能动，此时对于哈利救场能力产生了迷之崇拜。

“哦……原来如此。”佩格点了点头，她完全理解了，“原来去年瑟吉欧给德拉科送的居然是黄色周刊啊！”

哈利：…………

哈利小声问罗恩：“弗雷德和乔治不喜欢的那个沙菲克——是这个沙菲克吗？”

罗恩：“好像是的？”

哈利：“我的良心暂时得到了宽恕。”

罗恩：“弗雷德和乔治会爱上你的。”

哈利：“……让他们换一个对象爱吧，我承受不了。”

他们要走了，把他们翻乱的东西都调整到他们来时的样子。而佩格还恋恋不舍地回头……

这一天彻底虚度过去了……哈利找到了那几个名字，不过这个学校里他认识的人里，没有弗里达也没有埃弗里，关于密室的事情，他也无从问起。不过他仍然达成了心中隐秘的希望……从很遥远的时空，稍微窥探到了他的父母，生活过……呼吸过的痕迹。

下雪了，雪覆盖了他们的脚印。佩格莉塔凝视着那些厚实大雪，她才想起来没有把日记本带出来，她要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可是她太想要说话了，她没头没脑地说：“那我的痕迹在哪里？”

“什么？”哈利没听懂。

佩格郁闷地踩着雪，很用力地在雪地里留下脚印，一个覆盖着另一个……雪没过她的脚踝，她回头看，只要是他们走过都地方，都会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人只要活过就有生活过痕迹，被某人目睹、被留在某段描述里……那她在梦里所看到的“佩格莉塔”生活过的痕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