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们回转时,宴席已经要开始了。
冯清雪正在厅外张望,见玉琢被她的双生丫鬟搀扶着来了,疾走几步上前,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玉琢心里暗骂,还不是怕遇见太子殿下,被他发现自己崴脚是假装的。
不过她面上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来:“无事,适才崴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什么了。只是还得再看看,要是肿了也好应对。”
崴脚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倒是冯清雪听她说已经无碍了,有几分好奇:“你敷过药了吗?怎么如此快便无碍了?”
玉琢打了个哈哈过去,同时让青枝将一个荷包交给冯清雪,含笑道:“这是给你小弟的见面礼,我来赴宴,总不能白吃一顿回去。”
荷包分量不轻,冯清雪的心思都被这荷包吸引了,一边笑着接了一边将玉琢往厅里引:“这么重的礼,我得送你多少书册古籍才能还上啊。”
玉琢精神紧绷,没再回话。厅中女眷颇多,尽管她一个也不认识,但猜一猜便知,定有许多都与她沾亲带故,她得提起精神,好好应对这一场恶战!
瞧着围过来的几个妆容几乎一模一样的中年贵妇,玉琢脸上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她只能抿紧唇,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心中默默祈祷不是来同她说话的。
还好,人家是拉冯清雪入席的。
玉琢暗自松了口气,到冯清雪给她指过的位置坐下,安心等待着菜品上桌。
老国公生前喜吃,定国公府养了不少有名的厨子。她今日这一趟也不算白来,不仅见到了太子殿下,表明了身份,还能安安心心地用些美食,不用见着薛晴。
“你是薛家大姑娘吧?”
居然正好有熟人坐她身旁?听到这话,玉琢僵硬地转过头去看说话的人,面色谈不上好。
可说话的女子并不在意,先自报家门:“我是兴国公府的邢慧兰。”
听到这话,玉琢装都不想装了,神色瞬间冷了下去。
这不是老夫人的亲侄女吗?她因家族原因至今未婚配。先前同薛晴一样,自持身份从不愿意与她和娘往来,今日居然主动和她搭话?
那女子对她的嫌恶视若无睹,声音放得极轻:“当初对你和你娘轻视,是我不对。我当时并不知道兴国公府承了你娘那么大恩情。日后,我会尽量补偿的。”
什么叫兴国公府承了她娘的恩情?她娘不过是个商户之女,能让兴国公府承什么恩。玉琢实在纳闷。
还有这邢慧兰,二人虽然差了辈分,但都是闺阁女子,面都见不上两次,她怎么补偿自己?
玉琢满腹疑惑,正待追问,可邢慧兰却闭上嘴,不再言语。
“你话说清楚。”玉琢压着声音,想伸手去抓她的衣角,却不留神碰倒了桌上的杯盏,弄湿了衣衫。
邢慧兰急忙掏出自己的帕子来给玉琢擦拭,可无论玉琢再怎么问,她都不回答。
玉琢气闷,这种说话说半截的人最是烦人不过。可这事同她娘有关,她不能置之不理。
只能自己去查查了。玉琢暗暗将此事记下,顺带打量了一遍邢慧兰。
长相似乎还不错,不过玉琢见过便忘。只看邢慧兰掏出的帕子,都有些发黄陈旧了,难怪兴国公府日日上门打秋风呢。
冯清雪发现了她这边的状况,急忙赶来,要带她去换身自己的衣服。
玉琢颔首应了,瞧着因自己的原因而有些狼藉的桌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听冯清雪说更衣的屋子就在厅后,于是吩咐青枝青柳留下来收拾,她片刻后便回来。
“你比我生得高些,那衣衫可能并不怎么合身。”冯清雪说着,羡慕地望了一眼玉琢鼓鼓囊囊的胸脯。
玉琢微微勾了勾嘴角:“无事,反正一会儿宴席就结束了。”
“唉,是我不好。你难得出门一次,我都没能好好陪你,也没能引见给你淑妃娘娘。”冯清雪遗憾道。
二人此时已经出了宴厅,即将行到更衣的屋子。
玉琢听了这话,主动宽慰冯清雪:“那是你家姑奶奶,只见你们自家人也是应该的。”她要是成了太子妃,以后有得是相见的时候。
见玉琢并不在意此事,冯清雪也不再多说。她正要带着玉琢往更衣的屋里去,忽然间瞧见了什么,眼睛一亮,随后拉着玉琢的手,悄悄把她带到了一丛花后躲着。
玉琢不明所以,待要出声询问,就听冯清雪贴到自己耳边轻声说:“我忘了告诉你,今日太子殿下也来了。我刚刚看见他就在前面!”
居然还能见到太子殿下!玉琢眼睛也亮了,赶忙顺着冯清雪所指的方向去看。
可是,这些人怎么都长得差不多?她实在认不出来哪个是她刚刚见过的太子殿下啊!
玉琢想凭着衣衫去认,好不容易锁定了一人,正在雀跃,就听得一道声音响起。
“你们在此做甚?”
两个姑娘偷看地正欢,猛然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差点没把她俩吓瘫在地。
玉琢最先反应过来,可她脑子里还在想着太子的衣衫,并不认识这个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得悄悄扯扯冯清雪的衣角,指望她回答。
“七,七王爷。”冯清雪总算反应过来了,干巴巴地朝此人笑了两下,福了一礼道:“您也来这里赏花啊?”
居然是七王爷?淑妃娘娘养子?不是说他在外游学吗,怎地回来了。玉琢心里犯嘀咕,瞧着冯清雪福身,赶忙也跟着行了一礼。
祁宸晔不久前才见了这个毫不矜持的小娘子,转头便又碰上了她。他可不信天下有这么巧的事。
不过这小娘子演起戏来还真是出神入化。刚刚假装崴脚都不算什么,现在同他大眼瞪小眼,还能装作从未见过他的模样,实在厉害。
最妙的是,她在冯家姑娘说出自己身份后才面露恍然,跟着行礼。要不是自己适才见过她,还真会被这小娘子骗了去。
装什么呢,祁宸晔心下不齿。不知道他的身份还那么殷勤,真当他是三岁小儿不成。这小娘子,摆明了就是想攀高枝、勾搭自己。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祁宸晔最看不起攀龙附凤的人,哪怕这人生得再美也不行。
不过她身边跟着冯家的姑娘,冯家是他养母的娘家,他总不能当面揭露这小娘子的心思,给冯家难堪。
于是祁宸晔假装信了冯清雪的话,点了点头,便朝着他太子兄长所在处去了。
等他走了,冯清雪才长出了一口气,抚着自己的胸脯感慨道:“总算走了,我最怕七王爷了。”
玉琢奇怪:“比起别的王爷,七王爷应当与你家更亲近啊,为何怕他?”
冯清雪瘪着嘴,表情复杂:“哪里亲近了,你没瞧见他那模样吗?谁敢同他亲近?”
说的也是,七王爷刚刚皱着眉头,不怒自威,确实有些吓人。
不过玉琢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管他是七王爷还是六王爷,她只想着太子爷。
“七王爷怎么来了,都没听说他要来。”冯清雪一边朝更衣的屋里走,一边嘟囔着。
玉琢脚下一顿,想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这位七王爷的衣衫,同太子衣衫很像。
她不认识人,确定太子的身份是因为看见了贴里的颜色。青枝青柳见过太子的画像,可那画像失真,她们认错也是有可能的。
她刚刚,会不会把七王爷当成了太子殿下?
冯清雪还在嘟囔:“刚刚我见淑妃娘娘的时候都没听淑妃娘娘提他,一定是刚刚才到的。”
玉琢听了这话,放下心来。哪有养母在娘家见客,养子却躲外面的道理?小门小户都不会如此没规矩,更别说皇室了。
她心里松快,表情也柔和了一些:“别想这些了,再不换衣衫,宴席真要结束了。”
冯清雪“嘿嘿”一笑,不再嘟囔,照顾着玉琢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可待她们回去时,宴席还是结束了。
青枝青柳在厅外等待着玉琢,看她扶着冯清雪的胳膊缓步来了,快步迎上前。
玉琢同冯清雪告了别,便由自己两个丫鬟扶着,上了马车回长兴侯府。
行至中途,马车停了下来。
天色已晚,她们行的这条路是常走的,不应该有什么状况。
青枝疑惑:“这是怎么了?”
她掀开帘子出去查看,不一会儿,一脸慌张地回来禀报:“大姑娘,赵氏生的儿子躺在路上,看样子伤得极重。”
玉琢听了这话吓了一跳,急忙下车,果然看见她那便宜庶弟薛珀躺在路中央,身下一片血迹。
“青枝去找大夫来!青柳去府里报信!”
玉琢喊着,飞快地跑到薛珀身边,掐起他的人中。
薛珀先前疼晕了过去,此时被玉琢尖尖的指甲猛掐人中,缓缓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见着是她,薛珀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眼泪登时流下,嘴里含糊不清道:“姐、姐。”
平日里极少叫她姐姐,现在倒是会叫了?玉琢很想骂他一顿,但看薛珀这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还是将想骂的话咽了下去,没好气道:“别叫了,省些力气,郎中一会儿就来了。”
说完,她想了想,主动握住了薛珀一只沾满血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玉琢:脸盲可真是难为人啊。感谢在2022-05-05 15:27:28~2022-05-06 11:5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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