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深夜。
“细野医生,这是二号床的病例情况。”
“好,给我吧。”
“还有,细野医生……病房里的藤井整天都在说胡话。”
“这个不用管,没事,我心里有数。”身着白大褂的男人安抚道,随即带着沉稳的笑意进入藤井的房间。
一身病员服的男人双目深陷,黑眼圈与血丝浓重,几天没打理,口中喃喃自语整个人显得疯疯癫癫。
他的一只手骨折,胸口中刀,正躺在床上疗伤。
“富江……不要离开我……富江……”
细野站在他床边,藤井也毫无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兀自念叨。
“哎……”细野叹了口气,眼尾的皱纹加深了一些,“还是不能清醒地说出他去了哪里吗?藤井凑先生,得说出他走向哪里,才能找到那位富江啊。”
藤井双眼发直,对细野的话置若罔闻。
能从他口中得知的片面消息整理出来,藤井从一名叫田峰的人的家里救了一名少年,他像侍奉神明一般服侍着少年,又在一天夜里他对少年的若即若离和恶语相向刺激得精神失常,不仅砍下少年的头,也刺伤自己,俨然是要同归于尽。
但是躺在冰凉地板上的男人,双瞳颤抖着看着没有头的少年身体忽然“复活”,少年没有脑袋,脖颈处的切口没那么工整,他看不见,双手扶着墙盲人一般站起来,“好疼……好疼啊……”
声音从少年的胸腔里传出。
这是惊悚至极的场面。藤井想拼命逃跑,却又想拼命靠近富江,但是体温逐渐下降的男人一件也无法做到,只能躺在原地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发呆似的观看。
碰。
富江双手胡乱触碰,看不见的少年摔倒了,他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抱怨:“好痛啊!好痛啊!藤井你这个废物!没用的东西!穷鬼,丑男!”
少年又蜷缩了身体,呜呜哭着,脖颈的红色已经停止流下,正在快速冒出新的血肉。
“呜呜呜……诗绪里……诗绪里诗绪里呜呜”
藤井听不清他小猫似的呜呜声在说着什么,他只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
“富江……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莫非是什么怪物?
接下来的事印证藤井的猜测。
一颗新的脑袋从富江脖子断口处向上冒出。向上、向上,直到恢复原状,墙壁上的影子忠实地反应出一个无头少年重新长出头的场景。
藤井不能控制自己的尖叫:“呃……呃…嗬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富江停下呜咽,停下颤抖,蜷缩着的身体安安静静,几秒后缓慢站起,劲瘦的身体不做出富江式动作时柔韧又清冷,在月色下如竹修长,他上挑的眼睛睨地上尖叫的男人一眼:“吵死了。”
藤井眼睁睁看着他信步离开,挽留超过了恐惧,他伸手嗬嗬道:“别走……别走富江!”
而这个富江则代替了被明星烧毁的「富江」,进入了学校,重新与她见面,游刃有余地撒谎掩盖了诗绪里担心的死亡复活的事情,全然不管藤井后来的事情。
他在新的班级里过得风生水起,而藤井被送进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脱离了危险,精神却已经不堪重负,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细野医生沉默片刻,双眼遥遥望向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居高临下地对男人道:“你跟我来。”
细野走至门口,床上的藤井不为所动,他也不担心,侧头露出饱含深意的笑意:“不是想要见富江吗?藤井先生。”
藤井终于有了反应,僵尸一样呆呆跟着他。
寂静深夜的医院,这一层无人打扰,细野打开地下室的门,朝里下楼,声音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
“前段时间,我们接受了一个浑身硫酸,从腰被砍断的病人……应该说是死人。可是有一天,他竟然复活了。拍打着太平间的门,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细野回身,注视眼睛越来越有神的藤井。
他低低道:“我看见——”
当时的细野打开太平间的门,上半身的富江就趴在地上,硫酸侵蚀,看不清皮肤,容貌尽毁。
细野和藤井进入了地下室,两个巨大的方形鱼缸放置中央,细野打开灯。
藤井骤然瞪大双眼,嗬嗬粗粗地呼吸。
两个鱼缸,分别放置了一个人的其中一半。
相同的是两方切口处都有不断长出的肢体企图往外生长,但是却被周身的硫酸斥退。
细小的、密密麻麻的代表侵蚀信号的小泡泡不断产生向上。
“只有用硫酸浸泡才能短暂遏制住它的生长,两部分在妄图合为一体,所以必须分开制止。”细野神情激动起来,红色爬上脸颊,“我需要更多的样本!你懂吗!只要研究出来,我一定能爬上医学界的巅峰!!”
藤井已然忘却疯癫的医生,他手指触到装着富江上半身的鱼缸的冰凉表面,怔怔看着那双失去眼皮的眼珠。
富江即便毁了容,那唇边勾起的弧度依旧充满了蛊惑力,那漆黑如墨的瞳孔宛如一件艺术品,不断吸引着来人。
那张浸泡中的嘴忽然张开,声音传不出来,但藤井就是看懂了他在说什么。
——带我出去。
***
我在超市做兼职,收银的工作。
放学后我就在超市里上岗上班,一直在扫描收钱。
直到青木在新班级的众人簇拥中进来。
我:“……………”
拿条形码扫描器的手,微微颤抖。
少年神情倨傲地巡逻了一周,仿佛在巡逻自己的领地,然后开始点。
他点到什么,周围就有一人殷勤地将商品拿下来。
当一大堆东西堆在我面前,而其余人手中还抱着一大坨东西等待,显然是一次堆不下。
我面带营业微笑一个一个扫码。
青木站在我面前,抱臂漫不经心听着身边那人说奉承话。
我们之间隔着收银桌子,我好不容易扫完,青木这才扭头看我一眼,又对旁边人说道:“还有吗?这么少谁要啊!”
……这少吗!?啊?!
于是形成我机械扫码,众人看少年,而少年谁也没看,自顾自听着条形码扫码机器滴滴滴声响打发时间一样。
我:“………”
真的很想骂人。
等再次扫完,我秉承服务精神没骂人,只是找代班的衣川小姐顶班,她早就在后面看青木看得双眼发光,闻言立刻答应了。
我收拾收拾东西,走后门回去。
从超市后门出来,走到门口,青木刚好出来,他似乎遥遥望了我一眼。
收回视线,我坐上了刚巧来的公交车。
夜晚的公交车没多少人,启动时窗外的场景缓慢倒退。
我靠在玻璃窗上困得很,眼睛微微敛下,和底下的青木对上视线,居高临下的高度,少年黑发连路灯都染不上一丝暖色,依旧浓稠如黑夜,那双眼睛我完全看不透。
对视只有一瞬间,青木周围的人甚至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奇怪……
在昏暗霓虹灯下,无言又面无表情的青木,竟然有种清冷感。
这简直比妖花变成纯洁雪莲还离谱。
我吐槽地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只摔倒了会诗绪里叫的青木(?)其实也不必探究每只富江的来处,到了后期应该就很多中途来的富江,分不清楚,每只讲清楚了就是一个长长的恐怖连续故事(?)依照诗绪里视角,以后知道真相后可能偶尔能发现换人的端疑,但很多时候反而意识不到hhh反正只要知道,这是青木就好啦!不管「富江」经历了什么全都是富江拥有的记忆,一个人,都一样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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