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70章 第六十六章 问答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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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瓦娜是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一个人。
最初作为人类的时间太过无聊,也因此太过漫长,她总得找些事情打发时间,不然日子可太难过了。这些事情从前的是照顾双胞胎,后来是绘画,然后是体验生活。
到了现在,乐子的名字是“提姆”。
一如现在,即使被提姆点破了用意,她也依然没停下来,继续用这个小红鸟幻影逗着小红鸟本鸟。
一开始提姆那边传来的情绪是惊讶,后来是微微的失措,以及持续的无奈,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真的感到生气——哪怕是用郑重的口吻对她说“请你别这样了,好吗?”的时候。
因此,除了荷包蛋眼,斯瓦娜还让小红鸟幻影表演了星星眼、无神眼、锐利眼……提姆知道她在满足之前都不会停下,就握着红水晶自顾自地干起事来,偶尔那胖嘟嘟的小红鸟投一个眼神,但大多时候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他笔电的屏幕上。即使那一小只走到键盘上蹦蹦跳跳,他也不为所动。
然而,这份淡定还是被最后那一个“Because I\'m Batman”的模仿秀成功打破了,让他呛了一口咖啡。
“咳、咳咳……”还好这一次他没喷出来,不然他的笔记又得维修了。
小红鸟的幻影立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红水晶里传出来的女声:“你还好吗?”
这份关心来得太明显,也太急切,让提姆不由得轻咳了一声,莫名想岔开话题:“我很好。所以,你什么时候打算开始?”
“什么时候开始?”斯瓦娜用有些疑惑的口吻重覆了他的话,没过多久,又像憋不住似的笑了几声,才道:“正确来说,已经结束了。”
——已经结束了。
这句话让提姆想起一些情景,有些医生里给小孩打针时,都让家长帮忙转移视线,当他们反应过来,注射也已经结束了。
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或许有吧,他的父母没跟他说过,也已经来不及说了。不过,之前市内被恐惧毒气笼罩时,有一些孩子和婴儿也受了影响,保险起见医生们也给他们注入了减量版的药剂,当时他所见的情况正正就是那样。
当然,他没在把自己比喻为婴儿,绝对没有。
他想说的只是——太突然了,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如果是在她画的漫画里,他觉得自己头上应该出现大大的“……?”,表示他有多不理解。
提姆深吸一口气,问道:“什么时候?”
“就刚刚?”斯瓦娜佯装出平静的语气来反问。
若非那不经意泄漏出来的笑意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提姆还是可以相信她一下的——同样是假装的那种。
提姆思考片刻,推测道:“你特意用那道幻像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她这个行为了,她的一举一动有时候看似幼稚,或让人摸不着头脑,却有着一定的目的性,正如那留下了咒语和线索的漫画、自己掉进的陷阱、黑猫的分//身……都是如此。
“答对了一半。”
一半?
“那么,”提姆笃定且冷静地说:“在过程中,你还得到了什么,是吗?”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推理……”斯瓦娜纳闷道,突然灵光一闪,稍改了下刚刚小红鸟幻影表演过的那一句话,并压着声音说:“因为你是侦探?”
提姆嘴角抽了抽,“我很好奇,你到底有多喜欢那句话?”
“哪句?”
“就是‘I’……”他一秒反应过来,“不,我不会上当,也不会给你说那句过。”
还以为能看到个真人版,真可惜。
既然被识破了,斯瓦娜便回到正事上:“稍等我一会儿,结果快出来了。”
从刚刚起,她手里就多了一团薄雾,提姆每看一次小红鸟幻影的表演、每说一句话,这团雾就愈来愈厚。
就像在棉花糖机里,被不断转团的木棍所捞起来的棉花糖团。
“结果快出来”……她这是在抽签还是在化验?
提姆挑了挑眉,说道:“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随着提姆表示出疑虑,斯瓦娜手里的“棉花糖”就不再变大了,她因而缓缓叹了口气,只好老实说明道:“因为你没在睡觉,不是吗?因此,我需要从你的情绪反应着手、连系你那不容易进入的精神领域,才能查探你的梦境。”
提姆这就理解过来了,在听到她说“不容易进入”时,还笑了笑,却没表示出什么想法,反而调侃起她说:“我以为你只需要用一个咒语就能解决这一切,就像你用在漫画上的那个。”
斯瓦娜轻松地反击道:“可是,你们不是不喜欢咒语吗?毕竟帖子被封了。”
提姆一时无言。
斯瓦娜因为他的沉默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心情也愉快起来,认真解释道:“很遗憾,不是每个人都能当上在梦中游历仙境的爱丽丝。就我所知的法术里,跟梦境有关的那些都不是可爱或有趣的玩意。你得知道,用魔法强行进入他人的梦里,或者说,是精神世界里,本来就是一个很有风险的行为,操作稍有不当,很容易就会伤到彼此。更何况,我现在是在尝试提取你做过的梦。假如有人跟你说‘没问题’、可以试试这种魔法,你得小心,不要轻信对方——哦,你也不会。”
斯瓦娜前面还在习惯性地叮嘱他人,说到最后,才想起对面这人是提姆——表面和善,心里却是紧闭着城墙与大门的城堡,哪怕找到一丝缺口,也算不上能侵入的破绽。
就跟之前碰到的布鲁斯·韦恩一样,都是铜墙铁壁,顽固地守着自己的“城池”。
提姆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听完这番话后就抓住重点反问道:“我很好奇,那你又是用什么方法来查探原因?或者说,‘提取’我的梦境。”
“我有自己的方法。”斯瓦娜轻巧地敷衍过去,忽而一顿,又说:“不过,如果你真的很好奇,我也不是不可以多算一个机会……”
“不,我没有很好奇。”提姆无情地打断道。
他都能想像中她那张满是期待的表情了。
“……哦。”
提姆听得出她这一声里饱含着浓浓的失望,却没多作安慰,嘴角反派因此上扬起来,还有些坏心眼地说:“那么,你用这个‘自己的方法’找到原因了吗?”
其实他也不是对她用的方法不感兴趣,但他已经说得上相当了解她的说话模式。
她的大多数答案都总是半遮半掩,假如她清晰地告诉他什么话,那要不就是这件事对她来说不太重要,要不就是她已经透露过或已有足够情报,她认为他早晚能查出来,就先拿这件事来讨点好处。
“在找了。”
斯瓦娜面无表情地使劲捏着手里的“棉花糖”,直到发泄完了,才用两指从中抽出丝线。
被拉出来的丝线并没有垂落到地上,反而浮到半空,往“窗外”——亦即她领域外的某个方向探去。
起初,丝线受了一些无形的阻碍,卡在原地,但随着反面的线愈来愈长,它也终于探进了缝隙内,逐渐接近目的地。
——到了。
虽说这很像在半空钓鱼,但斯瓦娜的目的并不是要钓出什么来。她要做的只是用他的感情为线,去寻找提姆的精神中、属于“梦境”的那个部分。
梦是很奇妙的东西,人们以为一觉醒来,梦里的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吗?当然不是,那只是人类自己给忘掉了而已。那些情绪、想像以至渗入其中的回忆,都会留在精神的深处,或许某天会被记起来,也或许不会,就这样被遗忘。
梦中之物一直都在,它们某些部分会随着主人的情绪起伏或是淡忘而流走,飘浮在盘根错节的各个意识世界之间,有时候斯瓦娜能从海洋或河流里捞出这些东西的碎片。但是,那些梦境有一部分却会扎根在人类的精神世界里,跟他们永远相连,直到生命的尽头。
因此,斯瓦娜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进入了提姆的精神空间,就能查探到有关他梦境的一切,自然也能找出原因,或是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斯瓦娜愣怔住了,半晌后回过神来,再扩大了感应力探索了好一阵子,却是同样的结果。
“提姆,你能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梦吗?”
提姆并不是很想说。
但他听得出斯瓦娜话中的严肃,便答道:”关于布鲁斯,还有我的兄弟。”
“好梦?还是噩梦?”
提姆婉转地说:“我想……不算‘好’。”
“所以,你能清楚记住自己做了什么梦。”
所以,他的确有做过梦,那里也不该是空无一物。
斯瓦娜闭上眼,苦恼地想道:认真的?她居然只能知道这件事?
但当下,她还是不得不对他坦白自己的无能:“我想,我有两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提姆猜测她是有了什么发现,但出于刚刚还算和谐的气氛,也想缓解一下她听起来不太好的情绪,他下意识回道:“正常来说,不该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吗?”
“很抱歉,这两件事没有哪一点说得上‘好’,就跟你说的梦一样。”斯瓦娜语气愈发凝重,“首先,我现在找不出你不断做那个梦的原因。”
从听见她说“坏消息”时,提姆就预想到这个结果,因此也没有多惊讶:“因为什么?跟你说的另一件事有关?”
“是的,我感应不到你的梦,不管是你以前做过的,还是我给你送的梦境,通通都在你精神世界里消失了,这也是第二个坏消息。”斯瓦娜原来语气没有多大起伏,说到最后声线却有些冷:“——也许,有谁夺走了你的梦。”
好梦还是噩梦,想像还是记忆的重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然不是有外力干扰,有人故意为之,斯瓦娜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哪怕心里知道不会有结果,她还是没有放弃在丝线的另一端寻找线索。
然而,再多的时间也只能证明她的无力。斯瓦娜压抑着心中的不忿,说:“对不起,提姆。”
提姆顿了顿,苦笑着反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之前不是说了要给你找出原因吗?”斯瓦娜嘟嚷道,“但我失败了,所以,我道歉。”
提姆不由得失笑起来,说:“你发现了这个异常情况,我认为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
斯瓦娜明显感觉到,那种紧扯在她无形的内脏上的痛感减轻了不少。
最后,她吁了口气,提醒道:“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但你最好再回想看看你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和事……”
提姆打断道:“我能说,是你吗?”声音带着笑,听得出是在打趣她。
斯瓦娜话锋一转:“或者,你该调查你身边有发生过什么古怪的异变——指的不是我,如果不是从精神世界直接入侵,对方一定是透过什么方式,可以是咒语,也可以是某种媒介来造成这种情况。我也建议你问问擅长魔法的人,像今晚那位正义联盟的女士?”
提姆正思索着她说的这些情况,听到她提起扎塔娜,便随口问了句:“你认识她?”
“不,我没见过她。”斯瓦娜没有说的是,她对扎塔娜似乎有些印象,“但我觉得她很强大,在魔法的角度上。”甚至是会令她想回避的强大。
提姆敏锐地觉得她第一句话有些可疑,但没追问,只是道谢:“好吧,谢谢你的建议。”
斯瓦娜犹豫了一小儿,还是再道:“还有一点。”
提姆:“是什么?”
“你得小心点。”考虑到自己被盯上了,斯瓦娜很难不把提姆身上发生的这件事联想到EDEN的行动上,“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可以握着红水晶直接喊我的名字,我会听见的。”
提姆错愕了一小会,随即有些高兴地笑了笑,一改之前脸上的深沉。
“谢谢……我会的。”
斯瓦娜醒过来时,干燥的空气猛地吸入肺部,让她有些不适应,不禁咳嗽了一声。可是,她立刻反应过来,左顾右盼,怕吵醒向来喜欢在她房内待着的那两只小动物。
嗯?她怎么没找到它们的身影?
斯瓦娜坐到床边,瞧向窗外,纽约这边看来刚下了一场雪,外面的一切盖上了一层朦胧的白,连带着天色都变得灰蒙蒙的。街上,几柱零星地竖立着的路灯只披了一层薄霜,好歹能为几个穿着厚实的行人暗淡地照亮前方的道路。行人的身影让斯瓦娜清楚地意识到,她已经回到现实,而不是在那迷雾重重的“另一侧”。
她默默收回视线,转而看了眼闹钟,才凌晨6点。
也许是旺达跟皮特罗怕她陷入沉睡后体温会下降,容易着凉,房内的暖气温度开得有些高。她走到书桌边,拿起常备的水瓶喝了口,润了润喉,整个人才舒服了点。
她把在哥谭时穿的裙子换下,穿上一身保暖又日常的居家衣装后,才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往楼下去看看。
屋里安静得有些不寻常。
她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往下走,动静不大,直到走近客厅,她才听到熟悉的呼吸声正缓缓响起。
那是两个人的呼吸节奏,估计他们都在。
问题来了,有自己的房间不回,他们怎么就睡在客厅了?
还有,洛蒂和布莱克呢?
进了客厅,她就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
客厅的地板和桌子比平常都要整洁,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到墙壁下的边缘落了些白色的碎屑,像是墙灰;柜子里少了些东西,柜面又多了几道痕,像是爪出来的;沙发、椅子和一些东西的位置都像被挪动过,似是为了遮盖什么的痕迹。
实际上,她只要轻轻一触摸,就能从这些物件上读取片段,从而知道发生过些什么。
她都看了一遍物件的记忆后,目光便投向沙发上。
沙发的一角摊坐着皮特罗,睡得轻声打起呼来;另一角坐着旺达,她怀里抱着洛蒂,也不知是因为被吵到,还是因为被很有份量的黑猫压着胸口,她看上去睡得不太安稳。
斯瓦娜没走过去几步,窗边的黑鸦就冷不防就转过头,直视过来。
她笑了笑,对着屋里唯二清醒的生物布莱克说道:【我记得我说过‘等我回来谈谈’,还有,‘别拆房’,对吧?】
布莱克不像洛蒂那样求着姐弟俩帮忙收拾,也不害怕斯瓦娜回来后教训它们。
不过,现在看着斯瓦娜出奇地温柔的笑脸,它却有种不祥的预感……以及,心虚感。
一个两个,不听话打架拆家;三个四个,帮忙收拾瞒着她。
“斯瓦娜妈咪”深深叹了口气,同时对四个崽崽露出不赞成的目光。
“你们,都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斯瓦娜: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居然打算瞒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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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阻拦,害我写后面更新和修这章存稿时,先是经历头痛和情绪不稳,肚子再莫名地痛起来,像被小鸟啄着肚肚【趴】
卷二的主线基本已经披露,还有几章线索和过渡就会直面卷末大事件,脑子CPU又得烧起来
求留言鼓励,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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