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她的造物在血与肉之间逐渐迅速膨胀。

它饱尝罪孽血肉，自黑血滴落处慢慢生出了水母似的伞盖，看似透明，实则星星点点分布荧蓝色光圈，一呼一吸间，光圈也随之明灭。

在自然界，颜色往往能揭示许多信息。从钴蓝箭毒蛙到蓝环章鱼，荧光蓝总是与剧毒和危险同行，眼前这个更甚。

波多米，这是艾丽卡为整个种族起的名字，如果要翻译成地球语，它勉强可被称为美梦制造者。

虽然名称里有个“美梦”，波多米的真身和人类观念里的美可扯不上任何关系——它的伞盖又透亮又宽，自伞盖下延伸的触须每根都是由两片组织构成，质地仿若来自东方的香云纱，轻飘飘地没有实感。

可当你拨开这两片组织，就会看到里面细密牙齿一圈接一圈纠缠在一起，其中大半闪着锋利的光。

光是被这样一只触须“亲吻”一口，受吻者的身子也会消失一半。

艾丽卡不为所动，果断掀开波多米的触手看看个体发育情况，确认新工蜂已经是完全体后，她动手将它抱了起来。

沾血的触须环绕上艾丽卡的腰间，它的温度总是比人类体温低一些，也因此也更贪恋艾丽卡身上的温暖。

这是烙印在基因里的生物本能，就连它的母体也没办法改变，艾丽卡怕它滑下去摔到，默认了这样的行径。

世上没有全然完美的存在，像波多米这样大范围致幻的生物，最大的缺点便是无法像人类那样自如活动。它们在水中能四处畅游，可到了陆地上，就只能借助外力行动。

当然艾丽卡也不指望它成为娜诺一样的人形武器，不能走就不能走吧，只要能稳住其它地方的法庭，让一切看上去还在正常运行就行了。

左瞧瞧右看看，她看中了那个因为主人摔倒而侧翻在地的轮椅，抱着波多米就走了过去。

波多米坐在轮椅上，伞盖开阖频率似乎高了些，看起来算得上还适应这样的姿势。艾丽卡操纵它费了些心力将布满牙齿的的触手分了一两条落在扶手上，就推着它来到玛莉亚女士的面前。

可怜的玛莉亚早已没有最初见面的那股气派，她头发散落，眼睛也因见证了刚才大变活人的惊悚一幕而瞪地凸出，看起来下一刻就会死去。

艾丽卡可不会让她在这里死去，她的用处还在后面呢。

她眼中普普通通的深海怪物，落在玛莉亚眼里却是另一副境况。

女人凭空从血海里脱身而出，经由艾丽卡的搀扶坐在了轮椅上，现在又不由分说将那支苍白滑腻的手递到了自己手上，苍绿眼睛里透出十二万分关心。

“玛莉亚婶婶，你怎么会忘了我呢？”美人轻蹙眉头，格外惹人怜爱。“你曾经答应过我，要帮我得到哥谭的呀。”

女人的声音和她的手一样柔软，小猫似地挠动人心，玛莉亚毫无抵抗地陷入了幻觉，妇人睁着浑浊的眼睛一片呆愣，下一秒，她像是被一桶冰水浇醒，浑身一阵哆嗦，再看向波多米时，原本冷漠的眼里多了一些别的感情。

“阿莱娜。”她撑起略显老迈的身躯，不再年轻的手掌尝试抚摸成年波多米柔软如海藻的长发，似是喜悦似是叹息。

“你终究还是肯向我低头了。”

玛莉亚很是恨铁不成钢地继续说道。

“你知不知道在你跟我倔的这段时间里，错过了多少姑妈为你选的好男人？”

艾丽卡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

韦恩站在幕后，再一次整理好自己的领子。

负责活跃气氛的主持人或许已经提到了他的名字，因为身处贵宾席的嘉宾们纷纷善意地哄笑起来，在这个时刻，正是布鲁斯·韦恩登场的最佳时机。

如果在之前的宴会上见到哥谭宝贝，美人们会忍不住与他调笑一番，她们开玩笑地说要亲吻韦恩，总能得到这位花花公子同样让人脸红心跳的回应。而现在大为不同，尽管布鲁西还是那个布鲁西，美人们却非常有默契地呆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不曾向台上发送一点儿秋波。

他的气势都好像和之前那些日子大不相同了。

收起玩世不恭，韦恩脸上是难得的严肃，这场演讲对于他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哥谭不是布鲁斯·韦恩的王国，它由许许多多利益共同体构成，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想在这里推行大范围的振兴计划，争取到大部分人的支持是必须要迈出的第一步。

尽管第一步就异常艰难……但他总会愿意为了哥谭做出如此尝试的。

因为如果计划成功，不仅对他，甚至对哥谭，都将是一场改变——向着好的那一面。

接过主持人让出的话筒，韦恩看向台下坐着的男男女女。

这些人几乎代表了所有能改变哥谭的势力，政界、商界、还有些艺术人士，装载了蝙蝠洞系统的隐形眼镜在扫过他们脸庞的第一眼，就立刻对上了相应的身份，偶尔中间有个无法比对上的，让韦恩多瞧了她一眼。

她有着海藻一般茂密的长发，睫毛浓密而挺翘，随着主人每次眨眼而上下翩飞。他不是第一个发现女人坐着轮椅的人，周围的来宾和韦恩一样保持了这种可贵的缄默，不让视线停留在对方的脚上。女人穿着洁白的裙子，让人无端联想到童话故事里那最终化为泡沫的人鱼公主，韦恩还要更进一步——他感受到了某种海洋调的潮湿气息，混着别的什么香味自这个女人身上向周围散开，最终乘着风落在自己肩头。

他的停顿或许超过了两秒，面色白皙以至显得些微苍白的阿莱娜似有所觉，她回望韦恩一眼，姿态从容中透过几分漫不经心，勾人的眼神只轻轻在他眼前一刮，旁边一直想和她搭话的男人投来的眼神立刻就变得不善起来。

这是一朵颓靡的山茶花，不知为何今日才从哥谭这片罪土中抽出花骨朵，缓缓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搞出一个大乌龙来呜呜，真的非常抱歉

现在是韦恩视角，等到了阿莱娜视角就是：

烦呐，旁边的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多话，咦，韦恩上台了，倒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严肃的样子，好怪，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