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阿莱娜布满利齿的触手浸润于空气，像泡在海里一样浮动，直到碰上实验室大门，察觉到里头低至零下的温度，舒展的触手才顿时蜷缩起来，老老实实呆在了主人身边。

林肯·马奇不疑有他，他推着阿莱娜一路前进，输入密码打开一层又一层密码门，直至最后一步，这位前任利爪才停下，向她颇为无奈一摊手。

“我在那些老人眼里远远不够格，所以没办法知道这个密码是多少。”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面上仍然是一副不能够帮助阿莱娜的愧疚。

同时，林肯还“好心”提醒，“既然玛莉亚这么喜欢你，她一定告诉过你一些密码吧？”

显而易见的试探，林肯·马奇想通过这样的小花招彻底确认阿莱娜在法庭的地位，以决定自己是否改变策略，在接下来的社交中博取阿莱娜的好感。

在见证了法庭的强大以及借助其力量带来的便利后，林肯·马奇已经不能容忍半途被踢出局重新开始了，讨好玛莉亚·鲍尔斯和讨好阿莱娜·鲍尔斯对现在的他而言并无差别。

阿莱娜不知道这倒霉孩子现在还满脑子是把韦恩拉下神坛狠狠践踏，她只微微低头将与其它工蜂的神经联络彻底展开，荧光蓝的线条就杂乱穿过林肯·马奇的身体通向更远之处。

玛莉亚身边的仆人眼中掠过一点蓝光，她于是放下手里倒水的动作，与轮椅上的老妇人温和对视。

阿莱娜蝴蝶似的睫毛微颤，快速报出一串数字。

“我想或许是这个。”

林肯按她所说依次按下密码，随着咔哒一声实验大门打开，男人脸上表情更殷切了些。

他将阿莱娜往里面推，随着二人步入，实验室里的无影灯依次亮起，其中几个鬼魅闪烁，险些刺痛了阿莱娜的眼睛。

这里曾经也许是一家如日中天的生物实验室，但现在大部分实验器材都被变卖，只剩下几个没有什么用处的培养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猫头鹰法庭已经破产了呢。

面对阿莱娜质疑的眼神，他尬笑两声，试图给法庭找回些门面。

“法庭曾经在哥谭发现过一个异种，它可以短暂控制其它人类为自己服务。”林肯望着那些罐子，仿佛在回忆猫头鹰法庭的往昔岁月，“在它消亡后，我们想办法取得了这具异种的尸体，对它进行解剖。”

“接着科学家们发现，这种生物的存在很符合脑科学领域的一种理论——二分心智。”

见阿莱娜不解，林肯·马奇倒觉得正常。

“二分心智认为，在人类早期社会意识还未形成的时候，一半大脑会听从另一半的指挥。”他的微笑神秘莫测。“而他们通常将之称为‘神的旨意’。”

“你知道的，法庭一直以来的依仗就是那些利爪们。无限复生，极度忍耐，恐怕没有什么造物能比上他们带来的利润大。”

“但是我们想要的可不止这些。”

想到这里，林肯·马奇就无比激动，连带着手指一并颤抖起来。

“只要能提取出这项技术，运用在利爪身上，我们就能拥有一支可以协同作战的军团！

“到时整个世界都将臣服在我们脚下！”

“但你们失败了。”阿莱娜毫不客气指出这点。“实验品自己复活长腿跑了？还是被人半道截胡了？”

想起实验室负责人的言辞，她不是很确定地提出，“莱克斯·卢瑟？”

“小姐，你有时真是聪明到了近乎敏锐的程度。”

林肯看实验室的投影设备尚且完好，索性用这个调取了部分资料给阿莱娜看。

“我们碰上了一些技术上的难题。”

杂乱无章的基因像是被谁信手涂鸦。阿莱娜眸色微沉，点进下一处报告，在这段录像中，研究者试图分析这段基因的构成，在他人的观测下，这团基因仿佛有意识般不断变换自身，借此躲避观测。

“它看上去比人类高级许多，能够自由锁住构成，实验室不找到对应的钥匙，就没法解开。”

“项目由此搁置。”

直到莱克斯·卢瑟突然出现，挖走了实验室大部分成员，高层们才将视线转回这个已经宣称不可能成功的造神计划。

接着他们怒不可赦地发现，这个邪恶秃头已经找到了“钥匙”。

……

圣约翰福音学校坐落于林荫坊，这座持续数十年的教会学校直至今天也在使用，里面的设备在几次翻新中焕然一新，只有外面的尖顶哥特风格还保留着几分历史的模样。

现在已是晚上十点，按照学校的作息师生都应该回到自己的寝室就寝，负责巡夜的只有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早年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了一条腿，学校出于人道，仍然让他担任这一职位。

因为身体原因，巡夜人不能爬上很高的楼层，因此巡查路线单一，想要瞒天过海简直轻而易举。

蝙蝠侠贴紧墙壁，等着那道手电筒灯光从自己面前扫过，利用玻璃窗与窗台之间的间隙打开了资料室的窗户，他动作格外小心，但窗户因为许久没有使用，还是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叹息。

他早有准备，从腰带中掏出一个按钮按下，先前布置在另一处的声音播放器顿时复制了这一声音，几片窗户都吱呀作响，听上去像极了被风吹成这样的。

巡夜人的骂声远远传来。

“又是哪个小崽子没关窗户，烦死了！”

借着这几声骂咧，蝙蝠侠翻进了资料室。

说是资料室，看上去更像杂物间。钢制的架子上积了厚厚一层灰，随他轻落进房间的动作而尘土飞扬。他熟练地掏出战术手电，虎口反握，借着光查看贴在最底部的标签。

油墨写成的年份因为岁月而变得有些模糊，皮质手套因此沾上层灰尘。架子上堆积了厚厚一叠文件，看上去陈旧。

再往里走，文件的数量逐渐减少，蝙蝠侠面具下的锋利眼神也就在这些标签间逡巡。

按照阿莱娜现在的年龄倒退，他应当先找到十五年前的入学资料。圣约翰福音学校虽然对前来就读的贵族小孩和救济的孩子做了区分，将二者分隔开，但对于拥有众多选择的哥谭贵族而言仍然不是最优解。

如果玛莉亚·鲍尔斯疼爱她的侄女，断然不会将她送到这里来。

视网膜上的隐形眼镜将忠实记录他看到的一切，根据首字母排序，阿莱娜应该在前面那部分，蝙蝠侠翻开已经发霉泛黄的入学登记，果然看到了她的名字。

阿莱娜·鲍尔斯。

周围的名字要么圆滚滚，要么挤成一团，一看就是小朋友自己写的。只有阿莱娜写圆体，字迹在平面上舒展，仿佛下一刻就能挣脱纸张，化作一只自由的鸽子。

名字之上是每个人的照片。七岁的孩子已经有了美丑意识，几乎每个人都想在镜头前露出最好的一面，于是纷纷带起笑容。

只有阿莱娜不一样。

她没有照片——更精确一些的说法，是她的照片曾经贴在这里，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撕了下来，只剩下照片一些残边。她的资料混在这堆照片里，和一捧花束里的端头玫瑰一般瞩目。

这不是什么正常现象，蝙蝠侠沉默一瞬，随即继续往后翻，打算记录下来带回蝙蝠洞，通过寻访阿莱娜的同学获得一些信息。他翻阅地很快，以确保在人来前能录入所有资料。

随着册子变薄，蝙蝠侠手中的动作也慢下来，可他的眉头却逐渐拧紧，成了个浅浅的川字。

缺失照片的孩子不止阿莱娜一个，几乎每隔几页，就有一张属于孩子的照片被扯下，徒留一行孤零零的名字在那里，无言中透出诡异。

古怪感攀爬上了布鲁斯·韦恩的脊背。侦探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或许远没有这么简单。

……

“现在我们准备怎么做？”林肯·马奇原以为阿莱娜在知道了这样一桩惊天秘辛后或多或少会表现出一些野心或者担忧，这样他才能顺理成章提出建议，成为阿莱娜的左膀右臂。

可这朵慵懒的山茶花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就自顾自地掏出手机摸起了鱼。

“我们就不打算采取什么行动吗？”

面对他的不可置信，阿莱娜先是淡定地给克拉克·肯特的社交推文全部挨着点了赞，才收起手机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什么都不做。”

林肯铁青的脸色显然取悦了阿莱娜，她握着手机微笑起来，眼里满是恶意。

“而且，不是我们，而是我。林肯先生，我可从未说过要和任何人结盟哦。”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祝大家端午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