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张总自然也是不信邪的,对陆一野不卖自己面子心里颇为不爽,不好直接骂人,就一仰头,十分豪迈地把手上那杯酒又喝了个底朝天,随即哈哈笑道:“陆大师真会开玩笑,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大家都看到了吧,我喝了第二杯酒,这不还是好好的……”
话音未落,张总脸色突然一变,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响,继而“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所有人:“……”
唐棠:“……”
这是演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张总脸色刷的一下子变得惨白,矮胖的身体也摇摇晃晃,惊恐万状地问:“陆大师,我、我是不是要屎了?”
陆一野一手背在身后,一副洞知玄虚的莫测表情,就差手里拿一柄拂尘了:“目前应该不至于。张总这是积劳成疾,心火太旺,口腹之欲太重所至,以后宜修身养性,清淡饮食,慢慢调理,或许会有转机。”
张总点头如捣蒜:“好的,以后我一定把酒戒了,再喝我是王八!”
陆一野欣然点头,随即吩咐道:“老杨,张总身体不适,派车送他回家休息。”
“是,少爷。”
杨兴昌叫来黄小刚,把一脸虚弱的张总扶上车,然后拉走了。
陆一野接着神色自若地朝向其他客人:“刚才只是一个小意外,大家请自便。”
院子里安静片刻,过了一会儿才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今天来的客人大都对风水玄学深信不疑,有了张总的前车之鉴,之后没有人再不识趣地来向陆一野敬酒了,自己喝也都谨慎了不少。
只有唐棠仍旧不以为然,这肯定只是巧合。看张总那个脑满肠肥的样子,三高肯定是少不了的,就算刚才不吐血,哪天也肯定会出毛病,陆一野不过是凑巧卡中了这个点而已。
客人们都在吃吃喝喝,她也觉得饿了,趁客人们不注意,到一边去取了点食物,借着头纱的遮挡偷偷吃东西。
差不多填了七分饱后,唐棠站起身,不小心踩到了婚纱拖地的裙摆,霎时重心不稳朝一边倒去。
完蛋了,这下子要在一堆人面前出糗了。
唐棠刚在心里哀叹,却被身后伸来的一条强健手臂迅速扶住了,令她避免了大庭广众之下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谢谢。”
唐棠由衷地道了谢,转头一看居然是今天的新郎官。
“不客气。”
陆一野松开手,语气淡得堪比白开水。
不错,真是相敬如冰呢。
唐棠转身进客厅喝水,刘婶忽然道:“少奶奶,你裙子上沾了点污渍,我拿毛巾来给您擦一擦。”
唐棠撩起裙摆一看,果然雪白的裙面上有一抹淡淡的暗红色,有点像是血迹,但她今天并没有来大姨妈。
靠,肯定是刚才那位张总吐血时溅到了,真是晦气。
还好血迹不多,刘婶用湿毛巾擦了一会儿就擦干净了,不然被客人们看到那多尴尬。
花厅里,杨兴昌跟陆一野低声道:“少爷,您好像又流血了,伤口还没愈合吗?”
陆一野摸了摸右手的西装袖子,微微有些发潮,便微一点头:“我上去处理一下,你招呼客人。”
“是。”
陆一野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西装外套,白衬衣已经被血迹洇湿了一片。
他又脱下衬衣,右臂上的伤口果然裂开了,现出一个一枚硬币大小的血洞,流出来的血红里发黑,连带着整个小臂也现出乌青之色,昨晚涂的药显然没起到什么作用。
啧,真麻烦。
陆一野只得伸出左手的食中二指,封了右臂的几处穴位,强行止住流血,如此一来他的右臂就失去知觉不能动了。
随后他去卫生间把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重新换了件衬衣,披上另一件西服,对着镜子确认没有不妥之后才下了楼。
这场喜宴持续的时间比较久,客人们吃饱喝足后接着互相攀谈,借机发展一下商业关系,直到下午三四点才陆续散场。
周晓哲谁都不认识,也没跟任何人交流,就一个人闷头喝酒,原本白净的面皮泛起两抹酡红,眼神也有点发虚。
唐棠出来送他,看他这样不禁问:“你还好吧?”
“我没事。”周晓哲胡乱地摇摇头,接着用那种不甘又哀怨的目光看着她,说出来的话也比先前大胆了许多,“唐棠,你还记得吗?大三那年学校举办运动会,我参加了八百米长跑,跑完后你特意给我送了瓶水,别的同学都没给,就给了我一个人……所以,曾经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唐棠一脑门问号,有吗?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次运动会她在当班里的啦啦队队长,给参加比赛的同学加油,见周晓哲跑完后脚步踉跄,累得快要倒地虚脱的样子,就好心地拿了瓶水给他,没想到居然被周晓哲记了这么久。
她正色道:“周晓哲,你误会了,我给你送水只是出于同学之谊,并没有别的意思。”
“不,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骗我的!唐棠,你听我说……”
周晓哲情绪激动,上前想要去拉唐棠的手,却被重新回到厅里的陆一野一个手刀砍在颈后,当即昏了过去。
唐棠吃了一惊:“你干什么?”
陆一野冷冷道:“放心,你这位同学死不了,但在我的地盘上发疯,他还没这个资格。”
唐棠:“……”
陆一野随即道:“老杨,把周先生送出去。”
杨兴昌于是又叫来侯大和侯二,一左一右地架住周晓哲。
唐棠有点不放心地问:“你们打算把我同学送到哪里去?”
侯大回答:“不知道周先生住在哪里,等下到市区找个宾馆开间房,让他在里面休息。”
唐棠点点头,这样处理也行,至少能保证周晓哲的安全。
接着侯大侯二把周晓哲架上一辆车,送离了陆家。
唐棠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并不想看到这个场景,也没料到会和周晓哲这样不欢而散。
但对于一个醉了酒的人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处理办法,只希望周晓哲醒了酒以后能想清楚吧。
酒席吃完,酒店服务员和陆家员工一起收拾残局,陆一野在送其他客人。
虽然还是白衬衣加黑西装,款式大同小异,但唐棠却敏锐地发现跟之前穿的不一样。
陆大少还挺爱俏的嘛,自己这个新娘从早到晚一套婚纱到底,新郎却换了三套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衣服,呵呵。
唐棠觉得有点累得慌,就靠在厅里沙发上休息。
三米外一张立架上,一部老式鎏金电话机突然响起来。唐棠听着单调刺耳的铃声脑袋有点隐隐作痛,这年头谁家里还用这种笨重过时的设备啊,真是不嫌麻烦。
她正准备提着裙摆过去接电话,杨兴昌已经快她一步进了客厅,拿起听筒。
“喂,陆府……我们家少爷正在忙,我是陆府管家,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就行……看楼盘风水的价钱是50万……抱歉不能少,这是我们少爷的行价,专业高效,童叟无欺,嫌贵您可以另请高明……好的,等下我向少爷汇报,具体事宜晚一点再跟您确认。”
唐棠:“……”
50万!看一次风水就要50万?抢钱吗?!
她每天画画,没日没夜辛苦一年,也就赚二三十万而已!
这一刻唐棠深切地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难怪陆大少能住得起别墅开得起豪车一会儿换一套衣服呢,神棍就这么好赚钱吗?真是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