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晚饭是陆府上下人等一起吃的,六名员工加陆一野和唐棠一共八个人。

唐棠还特意把画眉鸟提进餐厅,把笼子放在餐桌上,给它添了食水,跟大伙儿一起吃饭。

陆一野蹙了下眉头,但没吭声,唐棠就我行我素了。

她从今天起正式成为陆家的女主人,说不得也要有点表示才行,因此从老杨到侯家三兄弟都一一加了微信,给每人发了一个红包——除了陆一野之外。

红包不大,每个一百块,但是唐棠自己画画赚的钱。除了高高在上的陆大少爷,家里员工对她都不错,小小红包算是聊表心意。

老杨带着员工们一字排开,异口同声道:“谢谢少奶奶。”

唐棠对这个明显带着封建色彩的称号还是有点不适应,但也没有徒劳地去纠正,只是笑着说:“不客气,以后还要请大家多多关照。”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少奶奶客气了。”

“少奶奶今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陆一野那表情显得相当无语,似乎唐棠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不可理喻和荒唐可笑,但又懒得跟她理论,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八仙桌的主位上。

那神情不像结婚办喜事,倒像是官老爷要升堂。

等“少奶奶”和员工们其乐融融地互动完,陆一野拿起筷子,在桌面上不耐烦地敲了敲:“开饭。”

看到一家之主不大爽快的样子,唐棠心里暗爽,在旁边坐下来,这顿家宴才算开始。

吃了一会儿之后,唐棠无意中发现陆一野夹菜的动作似乎不大顺畅,有个虾仁夹了两次还没夹起来。

再一瞧,这家伙用的是左手,而非右手。

好端端的又搞什么玄虚。

唐棠看不下去,拿起公筷替陆一野夹起虾仁放进碗里。

陆一野略顿一下,然后道:“谢谢。”

唐棠如他白天扶自己一把时那般矜持地说:“不客气。”

礼尚往来,她不想欠这家伙的人情。

这一幕看在家里员工眼中意义却不一般,刘婶笑呵呵道:“少奶奶,您也多吃一点,养好身体,和少爷早生贵子。”

其他人一起附和:“是啊是啊。”

唐棠:“……”

生什么贵子,太难为人了,你家少爷怕是不具备这个功能。

偷瞥陆大少一眼,面无表情,神色晦暗,果然是触到痛处了吧。

一时间,唐棠心里颇有点同情。

吃完饭,到了晚上九点一刻,唐棠破天荒的已经开始犯困了,虽然婚礼仪式比较简单,但整个流程熬下来还是挺累人的,比画一天稿子还累。

刘婶端出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银碗和一把亮闪闪的剪刀,呈送到陆一野和唐棠面前。

唐棠以前看过不少武侠剧,心里顿时一抽。

不是要喝合卺酒吗,这是要干什么,一人来一刀,歃血为盟吗?

陆一野用左手拿起剪刀,略为笨拙地从鬓边剪了一小撮头发放进银碗,随即把剪刀递给唐棠。

不愧是神棍,搞个结婚仪式也稀奇古怪的,但只要不是开刀放血就好。唐棠依葫芦画瓢,也剪了一缕头发放进碗里。

两人的黑发混在一起,几乎分不出彼此。

接着刘婶从香炉里取了一根香,把头发点燃。银碗里腾起一小簇火苗,很快将头发烧成灰烬。

杨兴昌提来一坛酒,往银碗里倒了半碗,用双手端给唐棠。

那意思很明显,喝吧。

闻着那气味就知道,这回是真的白酒,而不是糊弄人的雪碧。

细小的灰色粉沫在酒液中浮浮沉沉,就像冲了一碗药似的。

唐棠:“……”

喝就喝,不就是头发灰,又不是□□。

于是她就接过银碗,捏着鼻子喝了小半碗,然后被辛辣的酒水呛得咳嗽起来,刘婶连忙过来帮她拍背顺酒。

陆一野一语不发地从唐棠手里接了碗,一仰头,将剩下的酒全部喝完。

刘婶欢欢喜喜道:“喝完合卺酒,一世恩爱到白头。”

酒意上涌,唐棠本来就困,这下子脑袋里更是晕乎乎,心里想着这辈子结婚办喜酒就这一次就够了,她可不想再受一次罪。

刘婶顺势扶着她往楼上走,笑眯眯地说:“好了,该入洞房了。”

上了二楼,左拐,来到一间卧室门口,唐棠糊作一团的脑子里突然一个机灵,清醒了两分,说:“错了,我的房间在右边。”

刘婶解释道:“右边那间是客房,是您前些日子暂时住的。现在您和少爷结婚了,就要搬到主卧和少爷一起住了,今晚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唐棠大摇其头:“谁要和你家少爷洞房啊!我和那个神棍是协议结婚,不可以住在一起的,我要回自己的房间睡。”

刘婶:“……”

陆一野的声音接着从一楼传来:“刘婶,我和少奶奶分开住。”

刘婶惊讶地张大了嘴,但没说什么,只应道:“是,少爷。”

然后她扶着唐棠往走廊右边走,把她送到原来住的客房,帮她脱去婚纱,拆了头上的盘发和首饰。

唐棠稍稍清醒了一点,说:“谢谢刘婶,我自己来吧,晚安。”

“晚安,少奶奶。”

刘婶有点心酸地退出卧室,新婚之夜小两口就分房睡,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哟。

不过少爷受了伤,现在可能不方便同房,那就再等几天吧。

唐棠强撑着洗了个澡,换上睡裙,一头扑倒在床上,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稍后,陆一野也回到自己的卧室,杨兴昌不放心地问:“少爷,要不要找大夫来给您看看伤?”

陆一野摇头:“那只蝎子精的毒比较奇特,寻常大夫治不了,等下我再运功试试。”

他点了几下穴位,神色忽然有些异样。

杨兴昌关切道:“怎么了,伤势加重了吗?”

“不是。”陆一野脱下外套,挽起右手的袖子,然后活动了一下右臂,被蝎子精的毒针扎出来的伤口却没再流血,手臂上的黑气也消退了一大半。

杨兴昌欣喜道:“太好了,毒已经解了,少爷和少奶奶喝的那杯结发酒看来真的有效果,今天果然是吉时!”

陆一野不置可否,脸上未见多少喜色。

杨兴昌斟酌着说:“长兴地产新开发的一个楼盘最近有点异常,傍晚打电话过来说想请您明天过去看看风水。”

陆一野微一点头:“行,你跟他们确定时间。”

“是,那我这就回个电话,少爷您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