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老木逢春

鬼哭山上什么都有，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没有一个像样的茅房。

在人类的聚集处，不管是小村落还是大一点的城镇，现在都已经发展出了很多基础的设施，比如说被扫平了石头的泥土地，还有一个村能共用的的一个大茅房这一类的东西。

泥土地么，鬼哭山的集市上也是已经扫平了石头了，但是茅房么，到底没有。

因为妖怪们羞耻心比人少了太多_(:зゝ∠)_他们并不觉得有些事情不能露天做。

姬伯眼里这就是羞耻play，妖怪们眼里这是很正常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的事情。

姬伯和姬发从小树林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的面色是通红通红的，姬发依然很淡定。他心里在想，他这个大哥真的是太会自控了，幸好他早都长得比他大哥高壮很多，不然到现在还要被他大哥管着，就连衣食住行都要被管……那能烦死。

而现在，他反而可以管一管他的大哥。

就在刚刚，姬考因为腹痛没有力气挣扎的时候，他就在姬发强壮的臂弯里……姬发想起来自己很小的时候也曾经这么被哥哥抱着到处跑，于是他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又觉得兄弟俩不管是谁管谁，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兄弟俩。

啧。

要是剩下的九十七个弟弟知道自己尊敬的二哥说到兄弟的时候会说兄弟俩这个词，估计会来个嚎啕大合唱。

姬伯出来，李成正在焦急的找他，一见到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没事吧！山槐爷爷说普通人吃这种药性太强的食物容易出事……你怎么了？”

姬伯刚刚还觉得肚子很疼，他拉出一些黏腻恶心的黑色东西之后，反而身上有种莫名的清爽感，现在看到李成急成这样，便说道：“没什么事，就是肚子疼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

山槐爷爷从远处踱步过来，道：“小友，你这体质却是不错……”

他捏了捏姬伯的手，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陶醉，这种事情要是在现代出现，估计山槐爷爷会被警察蜀黍当成猥琐老头抓起来。李成在旁边看着感觉很囧，姬伯和姬发却很认真的再看这山槐爷爷，想知道这个附近有名的鬼哭山主人要说什么。

姬伯的三个侍卫也吃吃喝喝搞的拉肚子了，现在跑到一边去解决生理问题，姬琦却并没有什么异样感觉，他走过来，关心的看着他们家大公子。

山槐爷爷沉吟道：“小友，上次忘了问你，你们那边是否也有仙人？”

姬伯心想是有个凤凰在我们那，不过那也算是仙人么？天天就知道和父亲讨论不着边际的事情，也从来没见过他干什么正经事_(:зゝ∠)_

姬发道：“是有一位凤凰上仙。”

山槐爷爷的表情有微微有了点变化，如果说刚刚还是回味往昔在夕阳下奔跑怀念逝去的青春，现在就成了毕业后的上班族走过高中学校看到里面的学生在做广播操的表情。

“妈个鸡做的还没有老子当年认真！老师居然也不说什么！”——这样子。

他眼角都微微的抽搐了，面部表情更是咬牙切齿，现在的山槐爷爷半点也不慈祥：“他是不是五十年前去的你们西岐？他是不是从来不做什么彰显神威的事情，好像在怕被谁发现一样？他是不是说他是个野凤凰，没亲戚没朋友？”

有好戏看了！

李成双目圆睁，妈哟！人生能有几个好八卦啊！少看一个少一个啊！山槐爷爷这表情说出了多少戏啊！年轻时期树精和凤凰的爱恨情仇简直美如画啊！！！

姬伯也觉得好像事关凤凰上仙的隐私，他不想说，但是凤凰上仙的确来历成谜，他父亲可能稍微知道一点，他自己就完全不能得知。因为一直以为仙人们，仙兽们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所以凤凰上仙不说自己从哪里来，他也没有太疑惑，现在看来居然还有一段秘密？！

于是他就委婉的说了：“凤凰上仙是四十九年前到了西岐……我父亲西伯侯很尊敬他，也曾经问他要不要去朝歌，去大王手下做事情，但是他拒绝了。凤凰上仙……的确很低调，很少做太显眼的事情，三年前西岐这里有一场瘟疫，他明明可以施展神术把人都救好，但是他说那样太招摇，最后只是把仙药放在河水中，河流流经的地方百姓就都好了。这件事情父王也上报给纣王，大王还写信表彰上仙，认为他慈善，河流源远流长，并不是仅仅惠及西岐这个地方。”

这么听来，就是一个低调，做好事不留名，仁慈的仙人。

很普通的一个故事啊！

然而李成却是懵逼的。

道理我都懂你能不能告诉我纣王是什么→_→

妈妈哟吓死宝宝了。

吓得宝宝差点都坐在地上了。

李成突然想起来，西岐在封神榜的神话传说里是周武王姬发的革命根据地啊！！！

之前虽然听到西岐这个地名很多次，但是他一直都觉得这地名稀松平常，可从来没有和封神榜联系起来啊！！！

虽然山槐爷爷也说过女娲鸿钧等名字，但是这种吊炸天的人物他一直觉得随便一个中国神话世界都会有，也是真的没有和封神榜联系到一起啊！！！

如果他当时思维稍微开阔一点……不，没有如果，人的一生是不会出现如果的，所以李成现在懵逼的好像智障一般……他还想到了面前这个叫做姬伯的年轻漂亮的青年，他是大公子，是周武王的那个倒霉大哥吧……他在各个版本的封神榜电视剧里面结局都很不好。

要么是爱上了狐狸精妲己最后两人玩一出堪比梁祝的悲剧爱情然后扑街。

要么是不爱狐狸精妲己结果被妲己吹了纣王的耳边风，被搞成了肉酱做了食物给他爹吃了。

要么是和纣王相爱最后不容世俗……咳咳，不对不对，根本就没有这个版本的电视剧，什么玩意儿这是。

李成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旺盛的人，如果他不认识姬伯，也许他会感慨这个倒霉孩子的命运，但是既然现在他们认识了……很熟悉，还能兄弟相称，姬伯还给他闺女封了个大大的丝绸红包。

那么就不能放着不管了呀！红包的恩情我一定要报答啊！

李成胡思乱想，最后用坚（脑）定（子）深（有）情（病）的眼神看着姬伯：“姬伯，我的朋友，以后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就算是你真的和那个纣王相爱了我也会帮你的！放心么么哒！

虽然不知道李成在寻思啥，但是姬伯还是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他含糊的应了几声，又觉得自己这个认识了还没几天的朋友就像小孩一样，说风就是雨，想到什么说什么。

想到这里他就想说教李成几句。

李成在这边和他们呆的时间太长，他的铺子阿斑帮他看管着，但是阿斑忙不过来。公鹿精终于忍不住了，两三步跳过来把李成拉了就跑，李成轻而阿斑跑得快，一个扯着另一个，好像是在放风筝。

李成：“啊啊啊啊啊啊啊姬伯你要相信我会帮你啊啊啊啊啊啊阿斑我的裤子要掉了啊啊啊啊啊啊！”

姬伯：“……”

姬发：“……大哥你交的这朋友没问题吧？”

姬琦：“……二公子请放心，看看大公子的脸色，他一定会严格的批评李成和阿斑的。”

山槐爷爷静静的等待喧闹过去，才继续追忆往昔。他虽然年纪大，但是并不老，他知道怎么保持气氛——毕竟他在鬼哭山已经成功的装了那么多年的逼。

“你们回去，告诉那个凤凰上仙。”

“他说他是鸟，要游览名山大川；我是树，应该扎根安稳一地。他一走就是五十年，既没有游览名山大川，也没有回来过，居然就在西岐当了仙人。现在他享受被人敬仰的日子，想必过得很好，也有了新朋友，他……”

他闭上嘴，好想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一样，山槐爷爷的眼神也不再是老人慈祥的眼神。过了一会，他闭上眼再睁开，整个人的感觉却肃然一遍，好想回到了很久以前，也许是几百年前，他是一棵树，一棵年轻有朝气的树。

他想说什么话？他的树干里，年轮里藏了什么秘密？

他的真实感情是什么？

但是他忍住了，没有说，当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重新变得平静下来。

“他难道就一点都不觉得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