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

这天夜里,慕云河无论白梵路怎么给?他冷脸看,都始终坚持不懈,却也仅仅止步于?压在床上热吻的程度。

不过慕小王爷已经很满足了,要问他为什么还能厚着?脸皮上,当然归功于?那?封宝贵的八字家书。

“霖秋,我知道你记挂我的,虽然我还是不知你心里究竟藏着?什么事?,但我不在乎,我早晚能把?你捂热。”

“……”白梵路转过身?背对他,表面还冷着?,实际心却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许久没吻过,感觉像头一?遭,真丢人。

“你看我连打仗这么难的事?都能手?到擒来,你我也不会放弃的。”

白梵路听他在那?儿自说自话,心里愈发纠结,他已经知道了慕云河接下来的战事?,可能几年都拿不下来。

而他二十二岁生辰时?会有天劫,慕云河若是出征在外?,自己不在身?边,又如?何能帮他渡劫?

可如?果跟在慕云河身?边,他又不确定能否心如?止水。

他不是原主,实在做不到占着?别人的躯壳心安理得享受属于?别人的感情。

这时?的白梵路似乎忘了,起初发现凌青子对原主有意时?,他的反应虽有惊诧和尴尬,但更多还是感动,想要帮凌青子保住原主的生命,同时?也替原主守护师门。

但对于?云湛,发现他钟情的是原主时?,他却只想逃避,想快点完成?这一?切,将这躯壳还回去,让这两?人双宿双飞。

或许这才是无情和有情的真正区别,白梵路却没意识到。

第二日早晨,白梵路提出要同慕云河一?起去南蛮,随军做军医。

他给?自己的理由有两?个,一?是保证慕云河渡劫时?自己肯定在,二是听闻南蛮那?边多奇诡医术,或许能有“血凝珠”的线索。

对于?这个提议,慕云河自然求之不得,他之前不是没想过将人带在身?边,但也实在担心白梵路安全,现在他主动提出做军医,军医不必深入前线,这建议甚合他意,自然是立刻就答应下来。

“但我有条件。”白梵路道,“我只是以军医的身?份去,且必须与其他军医住在一?帐,还请将军不要有任何特殊对待。”

“……好?,我答应你。”

慕云河思虑后还是只能答应,总好?过隔着?万水千山,想见一?面都难。

就这样,白梵路与慕云河同去南蛮,成?了一?名随军军医。

南蛮条件艰苦,越往腹地深入行军速度就越慢,军队现推进至边寨外?围安营驻扎,分为东西两?个大营。

白梵路和慕云河在东营,而东营的军医帐中还有一?位老?军医和他的学徒,三人同住一?个帐篷。

那?位老?军医对南蛮本地的医术有些了解,白梵路正好?与他讨教,但问及“血凝珠”,也表示并未听说,只言及南蛮巫蛊术中多有以心头血做引的传闻,不知是否与这“血凝珠”有关。

要端了南蛮老?巢不是朝夕之事?,首先?这南境地势险峻,城池也都不大,敌军部众更是散于?各地聚落,要摸清行军路线就是个大难题,为此军中派出前哨,屡屡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爆发小的战役。

军医帐中天天都有得忙,渐渐地白梵路与慕家军也混熟了,而他待人亲和手?法温柔,很快在军中便有口皆碑。

慕云河偶尔见着?手?下人出入军医帐,也听他们夸白梵路如?何,心中总不免是有些含酸的。

但他仍谨守承诺,除了有次受伤严重去了军医帐一?趟,还是那?位老?军医替他处理的,他也就远远瞧了白梵路几眼,其他时?候就再没见过,更别提说上一?句话了。

而随着?战线推进,战事?渐渐也到了紧要关头,慕云河身?上系着?数十万将士身?家性命,容不得他有丝毫分心。

统帅帐中,慕云河指向地图一?处地方,“诸位请看,这便是南蛮大本营所在,左将军攻取东侧南陵关,助我们打下基础,但南蛮军本就熟悉地势极擅野战,我军若不能寻得突破,持久消耗之下,只会让对方占尽地利人和,最终反失先?机。”

“那?么,大将军有何高见?”

说话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玄铠蓝披,眼里精光敛然,语气丝毫不掩饰内里那?轻蔑与讽刺。

这督军魏严是先?皇老?将,与慕将军素来不和,慕云河自然听出他有意针对,却仍旧只是笑笑,“魏督军身?经百战颇得陛下倚重,本将军也深感佩服,故而很想求教,依督军之见,这种局面该如?何应对?”

“哼!此战陛下亲封大将军为主帅,我等也不过行辅佐之职,大将军莫非觉得自己能力浅薄不足以解决这区区一?个小问题?”

已经是很明显的夹枪带棍了,一?时?让本就肃穆的作战会议更加针落可闻。

在慕云河身?侧的是先?慕将军的结义兄弟辛武,他眉头紧皱本想开口,却在下一?刻心内稍加揣摩,神色又蓦然舒缓起来,看向慕云河的目光微带赞许。

果不其然,慕云河并未表现出任何动摇,反倒大度一?笑。

“慕某不才,承蒙圣上信任,将这南境边陲安危托付,自当竭心尽力。只是军队作战,士卒一?心固然关键,但将帅之间,同进退共存亡亦是根本。正所谓唇亡齿寒,督军说是否是这道理?”

魏严闻言默然,面色忽红忽白,神情亦有些闪烁无常。

与辛武交换了个放心的眼神,慕云河扫视一?圈帐内众将,方又将目光移回图纸上,也不再说话,敛眉沉思。

片刻之后,魏严到底沉不住气了,“大将军,末将倒有个想法。”

“哦?”慕云河微一?颔首,应道,“督军请讲。”

“前方关隘虽多,但大都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我军始终徘徊不下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舍近求远从边缘找寻南蛮薄弱之处,与南陵关内外?呼应,直切腹地擒贼擒王。”

慕云河略一?沉吟,“督军所言确有道理,只是我军虽占人数优势,但到底远离中土长程征战,若再将军力分散,一?旦陷入敌方包围,恐会出现难以为继的局面。”

“这……”魏严微露急色。

慕云河道,“本将军倒有一?计,或许可行。只是必须冒些风险,不知各位同僚是否愿意出力协助?”

见时?机成?熟,慕云河终于?将筹谋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众将面面相觑,在他们印象中,这位统帅总是奇计迭出,虽不明他究竟预备如?何施为,却仍是恭敬应道,“我等愿凭大将军差遣。”

魏严微眯起眼,在慕云河向他看来时?,心神不知为何一?震,开口道,“魏某也愿随大将军之计。”

慕云河向四周抱拳,“那?么本将军就在此先?多谢各位同僚了。至于?此法若有纰漏,还望诸位不吝赐教,共商大计为宜。”

说着?朱笔点划,圈住地图之上一?小块地方。

“此处名为壶关,地势外?窄而内阔,潜守于?此,可御可攻。兼之周围三面环林,只在正前方有一?大片空地,宜为伏兵。”

众将中立刻有人悟出,“大将军的意思,莫非是要……?”

慕云河颔首,朱笔在地图上勾画出三条线路,“不错,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分兵遣计,诱敌深入,起承转合,围而歼之。”

“……”魏严想了想,反问,“可南蛮若存戒心不肯上钩,又当如?何?”

慕云河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疑问,微微一?笑,“确实如?此,故而我们须得放大饵才能钓大鱼……而这鱼饵,就由本将军亲力亲为了,诸位以为如?何?”

白梵路虽一?直在军医帐里,也会听到士兵们说起现在局势,虽军机大事?这些底下人肯定不会知道太多,但白梵路从前与慕云河谈论兵法,结合他们说的那?些表面现象,大约也能猜到些许。

这天,白梵路明显感觉营寨中少了很多人,而老?中医和他的学徒也不在帐中,白梵路便明白这是已到大战前夕。

壶关。

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大将军,情况好?像不太对。”副将面色焦虑,询问站在关口指挥御敌的慕云河。

距离事?先?约定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可是信号发出之后便如?石沉大海,再也收不到回音,从外?边敌军的情况来看,非但魏严没有动静,就连另一?路重要部署也未按计划行事?。

副将显得很紧张,不过慕云河却完全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自己这肥饵,果然钓上来大鱼了。

“无妨,”慕云河道,“局势未明,副将切不可自乱阵脚。我军守着?天险,南蛮也占不到便宜,至于?其他,我早有准备。”

“大将军?”

“你且去看看,我们事?先?藏于?谷中的粮草是否完好?,还有,将此处士兵仔细编制起来,不可漏掉一?人。”

“是。”

慕云河见副将离去,暗暗握了握拳,他此刻是绝对不能走开阵前一?步的,否则会令本就有些不稳的军心更加产生动摇。

唯今之时?,也只能庆幸自己早有防范,计中设下连环计,且身?边所带这一?干兵将全是亲自选拔,属慕家军最忠诚的旧部,所以暂时?还可撑得一?时?。

“大将军!”一?声急促的呼唤打断他沉思。

“怎么?莫非粮草出了问题?”难道这些人里面也藏有暗线?慕云河一?惊,直觉问出。

但是,回答他的却非副将,而是自山顶之上传来的一?个声音。

“大将军!魏某对不住了!”

“放箭——”

魏严一?声令下,控弓发箭百矢同出。铁镞泛着?寒光,一?批又一?批接连而至,宛若暴雨倾盆,朝慕云河袭下!

慕云河早有准备,身?形如?大鹏展翅,突然拔地而起,手?腕轻抖,一?串罡风从剑下倏然飞出,切开迎面而来的箭雨,直朝后面的弩手?划去,只听接连两?声痛呼,已有两?名弩手?倒下。

魏严不动声色,站在山顶上居高临下,刚一?扬手?身?后立时?就有两?名士兵抬上一?弯长弓。他单臂执起,置上三杆巨箭,微微眯眼,瞄准战局中心。

嗖嗖嗖三声,宛如?划破穹宇的惊电,慕云河身?形急转,堪堪擦着?胸前避过一?箭,抬腿又是一?箭,但最后一?支却逼近侧腹。

“大将军!”

却听倏忽一?声,那?支箭被突然斜插过来的长刀死?死?钉在地上,咔嚓断裂。

“辛将军!是辛将军!快看!真的是援军来了!”几乎已经濒临极限的将士们精神大振,疾走而呼,壶关入口仿佛突然从死?路变成?了生路。

援军如?洪流般涌入,在被困的同伴前竖起挡箭铜牌,架云梯开始上攻。

“大将军,你怎么样?”辛武扶住慕云河,见他胸前还是受了箭伤。

一?把?折断那?支没入皮肉的箭杆,慕云河道,“伤在皮肉,不打紧,你怎么来了?南蛮那?边呢?”

“真如?大将军所料,南蛮中了计,我们全歼敌军。”辛武很激动。

“好?!”慕云河大为振奋。

身?边不断传来士兵们高呼的号子,慕云河趁着?这股排山倒海的势气,不顾身?上箭伤翻身?上马,重新整军与魏严一?战。

魏严从恒昌带来的部众岂是同心齐力的慕家军对手?,他本因占据地势才得拖延时?间,最后仍旧被慕云河斩杀于?剑下,所剩兵将留了性命,降的降俘的俘。

现在危机解除,得速速赶回营中整顿军心,军队内部出了奸细,外?边还有南蛮虎视眈眈,这仗不好?打。

回去路上,慕云河想起一?事?,问辛武道,“辛叔怎会来此?”

这并不在他计划之内,慕云河是很早就怀疑魏严了,所以才故意引他上钩想把?奸细一?窝端,但辛武却是不该出现在这儿的。

“这……”辛武似有难言之隐。

但慕云河毕竟是主将,他略一?犹豫还是坦白道,“不瞒大将军,是秋医官暗中与末将说的,但他不让末将告知你。”

慕云河大惊,他当然知道“秋医官”是指谁,那?是将士们给?白梵路取的代称。

“昨日整军前,秋医官找到末将,说魏严有问题,让我注意保护大将军安全,且也是他和我说,要防备南蛮军的瘴蛊之术,我军今日才几乎没费一?兵一?卒,就避开了埋伏。”

“……”

“故大将军虽未派末将驰援,但我还是未做整军就来了,还好?赶得及……”

辛武话还未完,却见前头忽有一?人一?马疾驰而来。

“大将军!不好?了!军营着?火了!军医帐起火,已经烧到火器营和粮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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