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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珊回家之后,在端午之前找了个机会,亲自送了根雕器具去别院。
当时方秀异正同几个京城之中的贵宦子弟谈诗论文,说些当下的逸闻趣事,正热闹处,听到门上报说工部的舒所副来到,宾客们都鸦雀无声。
方秀异请众人稍等片刻,即刻亲自出来接了阑珊。
阑珊因见门上有些车马在,也不想多留,就只把装着荷花杯跟镂空香炉的小包袱送给方秀异,道:“方公子,这是给娘娘的,还请转交。”
方秀异看是一个很简陋的小包袱裹着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名贵难得的,却也仍亲自接了过来,微微倾身:“先替娘娘多谢了。”
虽然这位方小爷跟先前他的那位骄横跋扈的妹妹待人接物很有天壤之别,招呼阑珊也从来彬彬有礼,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但阑珊仍看出他谈吐之中的淡淡疏离。
却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些高门大户里的世家子弟,自然都是眼高于顶的,只是方秀异教养好,心里虽不悦,却不大显出来,这大概也有看在郑适汝面上的关系。
阑珊只笑笑,又从侍从手中取了一个篮子过来,上头同样盖着一块干干净净的浅色麻布,道:“端午将至,这是我送方公子的,几个粽子,提前祈祝安康。”
方秀异见她这般周到,倒是意外,便示意身后的侍从把东西都接了过去,方秀异拱手道:“多谢舒大人。”
这会儿他在外头,门内却有几道身影若隐若现的,不约而同的往这边打量,隐隐地还有窃窃的说话声响传了出来。
阑珊并不多看,垂眸道:“知道方公子这里有客,就不打扰了,告辞。”
方秀异也发现自己那几位朋友正在对着此处张望,却并不理会,虽然阑珊请他留步不要送,他仍是规规矩矩地送了出门,见她上车才回。
回到府中,那几人已经急不可待地出来,立刻围住他道:“先前听说是工部的舒大人,我们还猜是不是那位风云人物,方才远远地看见果然正是,怎么方公子不轻他一块儿进来跟大家相处相处呢?”
因为郑适汝对舒阑珊另眼相看,很不同一般,让方秀异心里不快,但面上却仍是一笑道:“人家是朝廷命官,有什么可说的呢?何况他另有要事,来去匆匆,倒是不好挽留,改日罢了。”
有一人道:“方兄跟这位大名鼎鼎的舒大人也有交情?”
方秀异道:“说来话长,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郑适汝想让方秀异做自己在东宫之外的眼睛跟手,跟阑珊来往,自然是师出有名的,毕竟“方秀伊”假冒哥哥的名头跟阑珊在翎海就认识,所以说出去众人也不至于起疑。
大家急忙又回到内堂坐定,此刻的话题,却俨然从谈文论武上转到了阑珊身上。
其中有个嘉义侯府的小公子尤其感兴趣,对于舒阑珊的事情如数家珍,又缠着方秀异道:“我对这位舒大人,是久仰大名,只恨没有机会相见,如今知道方兄跟他认识,实在大好,下次还请方兄从中牵线,好歹让我拜会一拜会。”
方秀异不由笑道:“徐兄如此仰慕这位舒大人?”
“那是当然,”徐双勇笑道:“我有位表兄,在顺天府当值,圣孝塔出事的时候他正负责此事,本是毫无头绪,那天却忽然间拨云见日,我那位表兄从来很少夸奖人的,那之后简直把那位舒大人夸的神人一般,更加上后来圣孝塔放光之事,断案入神,妙手佛光,这不是神人又是什么呢?”
突然有人咳嗽了声,道:“这位舒大人能耐是有的,自然不消多说,只不过、只有一点不好,传说他的名声有点……”
这些人都耳聪目明,自然知道是何意,有人笑道:“说来也怪,这位舒大人在荣王殿下跟前得宠,又在公主面前很是得意,这般兼收并蓄的,可算是个奇人了。”
方秀异听了这几句,甚是刺心,更生怕最后的传闻里还多一个“太子妃”。
他咳嗽了声:“这些不过是传闻,事实如何,当事人毕竟都没有说过什么,未必是真吧。”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这些传言由来已久,但到底他是太子妃的表弟,哪里敢当面打脸,便都忙道:“说的是。”
唯独那徐小公子哼道:“就算是真的,我觉着也没什么,自古有大才之人,自然都是风流不羁性格奇特的,荣王殿下跟公主自然也都是爱他才干过人,更何况瑕不掩瑜,众位哥哥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呢?”
大家听他发这般高论,才都大笑道:“徐公子才是真正高见!说得有理!”
众人去后,侍从提着那一篮子的粽子来给方秀异过目,方秀异有些不耐烦道:“拿下去你们吃了就是。”
侍从才要拿走,方秀异心头一转:“且慢。放在这里。”
方秀异起身,先去看阑珊送给郑适汝的东西,那玩意只是系在包袱里,本来方秀异是不屑偷看的,可心里蠢蠢作祟,怕有什么不妥的,犹豫半晌终于将包袱打开。
原来是竹根雕的荷叶杯,打磨的倒是光滑精致,并一个镂空的香炉,方秀异不由自言自语道:“什么了不得的,这些东西路边上十文钱买一堆的,巴巴地叫我送到东宫去,唉,这若不是表姐嘱咐,只怕我就随手扔了。”
想了想,又把阑珊送自己的那篮子上的布掀开,果然见有几个大大的粽子,旁边还有些煮熟涂红了的鸡蛋。
方秀异挑了挑眉,越发的哭笑不得:“真真粗犷简单的很,难道我在这里还缺些精致的粽子红蛋吗?需要他送这么多来……唉,表姐到底是看上了这人哪一点。”
他唉声叹气,百思不得其解,又见旁边还有个纸包,随手打开看了眼,却见竟是些绿豆糕。
方秀异倒是有些意外,原来他的家在海擎,海擎的地方风俗里,便有端午这天吃糕的惯例,尤其是对于备考的学子,取高中之意。
他看着些东西,想了想,便叫侍从拿了个精致的食盒,把粽子,红鸡蛋,以及绿豆糕各取了一半放在食盒内。
换了衣裳,方秀异带了东西往东宫而去。
门上见是他,不敢怠慢,一边入内通禀,一边毕恭毕敬地请方小爷进府。
方秀异带了侍从往太子妃的大房而去,二门上就叫侍从止步,换了两个小太监帮他提着东西。
到了大房之外,隐隐听到里头有说笑的声音,门外的太监接了他,陪笑道:“表少爷到了,快请。”
“谁在里头?”
“是龚姑娘,安国公府的两位小姐,还有礼部尚书府的沈姑娘,兵部尚书府的秦姑娘。”
方秀异听是这么多人,便道:“不急,等会儿再去罢了。”
冷不防里头道:“太子妃传表少爷。”
小太监笑道:“就说表少爷不是外人,何必在意这些,快请吧。”
方秀异这才迈步进内,里头几位姑娘见了他,都站了起来。
之前方秀异是见过龚如梅的,并不陌生,便行了个礼,坐上郑适汝又道:“秀异不是外人,各位不用拘礼,只管坐了说话。”
当下众人才都重新落座。
又说了一会儿话,几位姑娘纷纷起身告退。
郑适汝入内,又重新更衣过了,才叫了方秀异到跟前,慢条斯理地问道:“怎么这会儿来了?”
方秀异命人把东西拿上来,等人都退了,才说是阑珊送的。
郑适汝正抬手整理鬓边一朵珠花,闻言忙把珠花抽出来扔在一边,起身就去查看东西。
方秀异看表姐急的这样,竟不知说什么好。
郑适汝却笑道:“以为只是搪塞,没想到这次倒是没有骗人。”她先看了那一篮子的吃食,又笑起来:“哟,粽子,红鸡蛋,绿豆糕都有,这般齐全,算是想的周到。”
说着又打开那一个包袱,却见两样竹根雕的器皿,眼前一亮,更是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的。
方秀异忍不住,便咳嗽了声道:“表姐,这种东西,乡下地方多的是呢……”
郑适汝瞥他一眼:“我难道不知道?只难得这选的可我的心意罢了。”
方秀异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此刻那花嘴巴从外头进来,到了方秀异身边,便围着他转了两转,最后喵喵叫着,跳到郑适汝原先坐的罗汉榻上,抬头去嗅那些吃的。
方秀异叹了口气,恨不得花嘴巴把那些东西都吃光了。
郑适汝一边儿打量着那荷花杯,一边问道:“刚才在座的那几位姑娘你都见过了,有没有哪个是你各种中意的?”
方秀异一愣,突然明白了郑适汝之前破例让自己进来的原因,他眉头皱起:“听说都是各部大人们家的小姐,我又怎好随意打量呢,所以并没有留心什么。”
郑适汝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或许是没有让你格外喜欢的吧。”
方秀异才要开口,外头报说太子回来了。
说话间赵元吉从外进来,一眼看到方秀异,便笑道:“我正惦记着好几日没见到你了呢,可巧就来了。”
突然看到桌上的东西:“这是?”
方秀异道:“回殿下,是我在路上顺手买了些粽子孝敬表姐的。”
赵元吉笑道:“你有心了,本该让府内做了给你送去,你倒是先送来了。”说话间又瞥见那两样竹根雕:“这个……”
他看着好玩儿似的,便要取过来细看,郑适汝却抬手挡下了他:“这是我的。殿下对这个不感兴趣。”
方秀异吃了一惊。
赵元吉却笑了两声道:“就看看罢了,又不是要跟你要。”他竟抱起双臂不再去碰,只回头看着方秀异道:“可见你到底不同,你送的东西,你表姐看的跟宝贝似的。”
方秀异自觉有口难言,幸而郑适汝道:“秀异你先下去吧。”
赵元吉回头叮嘱道:“晚上留下吃饭。虽然你表姐给你另外拨了院子,这东宫又不是没有地方,端午将至,在这里住几天吧。”
方秀异看了眼郑适汝,才道:“是,多谢太子殿下。”
赵元吉笑道:“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等方秀异退下后,郑适汝才说道:“殿下今日进宫,是怎么样?”
赵元吉在椅子上落座,叹道:“大哥真是无事生非,若不是他,父皇对我们这些儿子只怕也未必防范的跟防贼似的,本以为贬为庶人他就老实了,偏偏又干这些事,如今更好了,居然又牵扯出宝藏。你说他到底要干什么?真要造反?”
郑适汝问:“那宝藏的事情,父皇是什么意思?”
赵元吉道:“说到这里我更看不懂了,父皇派了司礼监的人,叫他们配合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继续追查此事。”
“这么说,还是让荣王主事,父皇就没有提到你?”
赵元吉道:“没提过。不过我想这样也好,就像是派荣王去济州一样,这种事儿我可不愿意干。”
郑适汝看了太子片刻,并没吱声,只让人送参茶上来。
赵元吉吃了两口茶,才问郑适汝道:“阿汝,你说父皇是什么意思?”
郑适汝道:“荣王做这些事情是比太子有经验,何况荣王现在跟太子也算是一体的,他做的好,对太子自然有益,他搞砸了,自有他承担后果,何况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底下的事情自然是由别人去料理就行了。”
“龚老师也是这么说的。”赵元吉道。
郑适汝把他手中的汤碗接了过去交给身边宫女,又问道:“那件事,你跟母后提过没有?”
赵元吉一怔,旋即说道:“你是说如梅跟荣王的事?”见郑适汝点头,赵元吉道:“我是提了一句,母后说她会考虑。”
太子抬眸看郑适汝:“你向来不大爱理会这些事,怎么这次愿意插手了?”
郑适汝把花嘴巴抱过来,顺着它的毛儿:“大概是年纪大了,所以就爱干这些事儿了。”
赵元吉笑道:“什么大不大的……对了,你不是想给秀异找一门好亲事吗,听说今儿来了好几个女孩子,可有不错的?”
郑适汝道:“秀异那个孩子腼腆,刚才特意叫他进来亲眼看看,他竟然目不斜视的。”
“这兴许是缘分不到,不打紧,横竖他得住到年底,怕什么,慢慢找就是了。”赵元吉想了会儿,道:“我看,荣王是真不想娶如梅为王妃。就算母后开口,他也未必答应。”
“他真能拒绝母后的意思?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郑适汝微微一笑,“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个消息,说是宣平侯府的那个孟二姑娘、跟荣王倒是有些配。”
“孟家?”赵元吉惊愕道:“你那里听说的?”
郑适汝淡然道:“这种事情,外头虽悄然不闻,内宅里到底会透出些风声眉眼儿。”
赵元吉笑道:“知道阿汝能干,难道,荣王喜欢那个孟二姑娘?”
郑适汝道:“太子改天不如探探荣王的口风,就说……只要他愿意,可以帮他说和,我想荣王大概是觉着如梅心性太过简单,这位孟家姑娘却像是个杀伐决断的,他要喜欢,娥皇女英一块儿纳了,也不是不可以。”
赵元吉挑眉道:“那我倒要问问他,只不过……”
“不过什么?”
赵元吉靠近过来,拉住郑适汝的手:“这次外差,因为赵元塰劫了舒阑珊,老五把人救出来后衣不解带的守着呢……我觉着父皇也是知道了,但父皇竟未发怒,你说是不是很罕见?”
郑适汝瞥他一眼,慢慢把手抽了出来,仍旧去撸猫。
赵元吉的手空着,有点不自在,便道:“老五真把舒阑珊当董贤的话,那舒阑珊再能耐,下场也不会好啊。”
郑适汝闻言手势一停,便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元吉道:“太子,若是太子的话,那这舒阑珊的下场会是如何?”
“嗯?”赵元吉有些不明白。
郑适汝道:“若太子能拿捏舒阑珊的生死,太子是要她的下场好呢,还是不好?”
赵元吉总算明白了,郑适汝这是在问,假如他是皇帝,会怎么对待舒阑珊。
他笑道:“我倒不觉着断袖之好能怎么样,顶多传出去话不大好听就是了,何况舒阑珊又是个能用之人,留着总比杀了强。你觉着呢?”
郑适汝才笑道:“太子的意思,自然就是臣妾的意思。”
赵元吉见她展颜笑了,心情大好,想了一会便又说道:“我今日在宫里头,正好遇到了一个御医,说是华珍正在调配那助孕的药,改日不如也传他过来,给你也诊一诊脉?”
郑适汝手一动,花嘴巴立刻察觉她的手重了,当下爬起来跳到地上,摇着尾巴自己去了。
半晌,郑适汝才冷笑说道:“殿下是恰巧遇到的呢,还是给母后催着了?”
的确是皇后问起过太子,只是赵元吉知道郑适汝不喜给人催,所以才这般说。
此刻见她看破了,便笑道:“实在是恰好遇到,你要不喜欢那就不必传就是了,说起来我看华珍憔悴了许多,是药三分毒,不吃也罢了。”
郑适汝跟华珍虽面和心不和,对于公主府的事情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温益卿自从掖州回来,只顾养伤,伤害未大好又回工部,近来一直忙着调养身子,哪里顾得上什么孕不孕的,华珍弄再多药又能如何,孩子不能凭空跑到肚子里去。
郑适汝想了想,道:“既然殿下提了,那改日就让太医过来吧。”
赵元吉大喜:“就知道阿汝是最体贴的。其实也不怪母后着急,倒不是为我们……你也知道,老五这般能干,母后是怕他锋芒太盛,父皇以前又时常偏爱,假如我们有了子嗣,情形自然又不同了。”说着便轻轻地将郑适汝揽入怀中,见她没有抗拒的意思,才又吻了过去。
到了端午这天,阿沅给家里各人都做了五色丝线的端午索,连葛梅溪跟王鹏都有。
因为飞雪不在,阿沅便多留了一条给阑珊备用。
阑珊看着手腕上五彩斑斓的端午索,自己偷偷地从阿沅的针线筐里找出丝线,如法炮制地也做了一条,用帕子包好放在怀中。
才要开门,就听到外头王鹏说道:“阿沅,最近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最好不要早出晚归,也别往人少的地方去。”
阿沅道:“怎么了?”
王鹏道:“最近京城里出了一个采花贼,有几个好人家的女孩子已经糟了毒手,案件有点严重才转到大理寺的,还没抓到那贼人呢,这大节下的,我职位低才能在家里安乐,姚大人负责这案子,还不得空闲呢!”
阿沅不以为然地笑道:“原来是这样,这跟我不相干,就算是有采花贼,也不会向我动手的。”
王鹏愕然:“这是为什么?”
阿沅反而给他问的愣住了,毕竟阿沅脸上有伤,人人望而生畏。且采花贼自然是选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动手,自己长得丑又生了孩子,当然是安全的。
王鹏见她答不上来,却肃然道:“我可不是玩笑的,你务必要留神,别不当回事儿!”
阿沅只得敷衍道:“知道了。”赶紧走开去厨下了。
阑珊打开门出外:“真的有采花贼?”
王鹏道:“这怎么能玩笑呢?小舒,阿沅长的这么好看,自然是很危险的,你替我多叮嘱她几次,总觉着她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
阑珊却笑道:“王大哥你觉着阿沅好看?”
“那当然!”王鹏不假思索的回答。
阑珊扬了扬眉,只对他道:“我有事儿出去趟,王大哥就替我多照看着阿沅吧。”
王鹏正剥开一个粽子要吃,闻言道:“你放心去吧,有我在,保管阿沅妥妥当当的。”
阑珊忍着笑,去叫了言哥儿,吩咐道:“去跟你娘说,我带你出去趟。”
言哥儿蹦蹦跳跳去了,过了会儿回来问:“爹,咱们去哪里?”
阑珊道:“去荣王府。”
言哥儿听了脸上有些惧意,阑珊问道:“怎么了?”
“我……我觉着荣王殿下有些吓人。”言哥儿小声说,“他好像不喜欢我。”
“别多心,他对谁都是那样,其实是面冷心热的。”阑珊急忙安抚。
正要往外,那边阿沅追出来:“你去哪儿?”
阑珊就说了去王府,阿沅道:“大节下,你就空手过去?”说着白了她一眼,自己去厨下又提了个藤条篮子出来:“几个粽子,红蛋,拿去吧,虽然是粗东西,到底是个心意,别叫王爷觉着你不恭敬。”
阑珊笑道:“知道了。”
言哥儿主动帮提着,于是出了门。
车行半路,趴在车窗前看光景的言哥儿突然回头道:“爹,我看到姚叔叔了!”
阑珊忙也过去一看,果然见是姚升带了一队人马在街角,正在盘问什么人似的,其中有一个他的手下眼尖看到了阑珊,便忙同姚升说了句。
姚升回头看见她,忙也撇下那些人自己走了过来,远远地便笑容可掬地招呼:“小舒,好巧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别!不要下车,热的很!”
阑珊早也叫车夫停了下来,闻言只好仍在车上,于窗口笑道:“想去荣王府。这大节下姚大哥还有公务在忙?”
“还不是那个采花贼闹的!”天儿热,姚升在太阳底下不少时候,晒得脸都黑了几分,简直跟江为功不相上下,热汗顺着脸颊往下,脖颈上的衣领都湿透了,显得有些狼狈,“先前有人说在这儿看到可疑行迹之人,才捉到了一个,没想到不是!”
阑珊忙掏出帕子给他用,姚升拿过来擦了擦汗:“给你弄脏了!等再还你一块新的。”
“不用,小东西而已,”阑珊道:“姚大哥既然忙着,我便不打扰了。”
姚升张了张口,突然道:“对了,你这会儿去王府?先前我看到荣王殿下进宫去了,这会儿宫内皇室家宴应该还没散,你去只怕扑空。”
阑珊听了略觉失望,却也没有办法:“多谢姚大哥报信,那我先回家便是了。”
正要告辞的时候,有个姚升手底下之人跑过来,悄悄地跟姚升说了句话。
姚升先是诧异,继而笑叱道:“胡说八道,还不滚开!”
那人苦笑道:“不是属下说的,他们在那里都说,先前大人也说这是个引蛇出洞的好计策,还说找不到合适的呢,如今这不是现成的吗?”
阑珊本正要走了,听他们说的不明何以:“姚大哥,什么引蛇出洞,可是想到捉拿采花贼的好计策了?”
姚升张了张嘴,却笑道:“小舒,你还是别问,计策是好计策,可是找不到人用……他们方才胡说了一句,怕冒犯你,还是别听了!你赶紧回去吧。”
阑珊却好奇起来:“既然是好计策,怎么不赶紧用呢?是跟我有关?姚大哥你倒是快说,我若能帮得上忙,自然是义无反顾。”
姚升见她认认真真的这么说,便摇头笑道:“既然你问,那我便说了,你可别恼:之前他们商议,这京城之大,哪里藏身都是容易的,要捉一个采花贼自然大海捞针,不过用引蛇出洞的法子,只要圈定了采花贼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成。”
“到底是怎么引蛇出洞?”
“本来想找个美人儿做诱饵,又怕失了手,害了人家,所以他们突发奇想的,想用男人男扮女装。”姚升说着笑道:“只是我手下这些,看着五大三粗的哪里适合,只怕反而把采花贼吓跑了呢。方才他们在那里看见了你,就说……”
姚升没有说完,阑珊已经明白了,脸上早就红了一团。
原来大理寺那些人的意思,是让阑珊来“男扮女装”,可阑珊自己知道,她根本就是女儿身,要还去扮女装,这不是猪肉跳到砧板上,自己去找“吃”嘛。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可以期待我们小舒“男扮女装”吸引采花贼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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