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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因为晏成书遽然离世,阑珊在别院守灵,自然不知京中的事情,如今见孟二姑娘出现在宫内,便猜到她必是来见容妃的。
却也罢了,毕竟此刻阑珊的心中完全没有这些事。
那边众人自然也都看见了阑珊,孟吉转头同雪越公主说了句什么话,两个人就往这边走来。
雪越公主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阑珊,一直到了跟前还只管直愣愣地。
她呆呆说道:“原来你就是太子妃?”
阑珊一笑点头。
孟吉这边却已经屈膝行礼下去:“参见娘娘。”
阑珊淡笑道:“孟姑娘不必多礼。”
孟吉起身,面带三分关切轻声说道:“之前听说因为晏老先生过身,娘娘于城郊守灵,娘娘虽是贤孝之心,可也要保重身体、节哀才是。”
不管孟二姑娘是什么居心,话说的却很是入耳。
阑珊道:“多谢,我知道。”
孟吉又微笑道:“方才无意中看见了世子殿下,真真的聪慧可爱至极,怪道皇上跟容妃娘娘皆都赞不绝口。娘娘今日也是来探望世子的么?”
阑珊道:“也是向皇上请安的。”她本想问孟吉是进宫做什么的,可又不愿去打听这些。
此时雪越公主按捺不住,道:“你真的就是之前决异司的舒阑珊吗?”
阑珊道:“正是。”
雪越公主疑惑:“很不像啊,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
孟吉轻轻咳嗽了声。阑珊不以为意,只道:“我还有事,改日再说。”
“对了等等,”雪越公主忙拦住她道:“那天的事是我莽撞,差点伤到你,真是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阑珊有些意外,她的态度倒是很诚恳,当即道:“没什么,都过去了。只是公主以后不可再随意杀生了。”
雪越公主“哦”了声:“我们北狄的人习惯了射猎的,大不了、我以后不射那些土狗了就是,只是那天因为找了很久都没发现猎物,才要拿它们来练手的。”
阑珊仍是不置可否,正要走,突然看着她的胳膊道:“公主的手臂是怎么了?”
雪越公主道:“啊,这个没什么,跟人比试的时候伤了的。我愿赌服输!”她回答的倒是痛快利落。
阑珊闻听便不再问下去,一点头,往前去了。
剩下雪越公主兀自盯着她的背影打量个不停:“好奇怪,大名鼎鼎的舒阑珊真的是这个模样吗?”
孟吉在旁道:“公主难道没听过‘人不可貌相’,或者,您心目中以为的舒司正是何等模样呢?”
“人不可貌相?这话有意思,”雪越公主啧了声,又笑道:“我嘛,原本以为这个舒阑珊做了那么多大事,必然是个长相有些凶悍的人呢,至少也要是身强体壮宛若男子的那种,却想不到是个这样好看的美人……怪不得你们太子那么喜欢她。那天我们来的时候,还以为太子出城是来迎接我们的,谁知理也不理我们,直接就扑着她去了。”
孟吉垂了眼皮。
雪越公主抚了抚自己的伤臂,又吐了吐舌道:“幸亏没有伤到她,不然的话我真的坏了大事了。”
之前北狄使者团在见太子殿下的时候,雪越公主突然发现那天挡下自己箭的飞雪,她是北狄能征善战的公主,那天给飞雪挡了两次,又见她也是个女子,心中很不服气,不免频频看她。
飞雪似乎察觉,便回以略带轻蔑的笑。
这一笑越发激起了公主的怒火,当下竟走出队列,向飞雪挑衅。
越王姬长果然是个稳重的人,当下忙拦阻,赵世禛也似笑非笑地说道:“公主还是稍安勿躁,我这个侍女脾气暴躁,出手没轻没重的,若是伤着公主就不好了。”
飞雪也白眼朝天地说道:“奴婢不敢跟公主比试,公主远来是客身份又尊贵,若是伤了公主岂不是奴婢的罪过。”
雪越听了这话,更加火冒三丈:“怎么是她伤着我,不是我伤着她?”又道:“你不用这么说,你要是伤了我,我也不会追究,我们部族比武就算是打死人也是不追究的!”
于是执意要跟飞雪比,越王都拦不住。
岂不知这不过是赵世禛故意安排的,说的那些话也是故意激雪越的,就是知道这公主骄傲任性,一定会按捺不住。
只是比试起来就由不得雪越了,虽然是飞雪下手留了分寸,可到底要消赵世禛心头的火,便用了点手段,只折断了她的右手臂,算是小施惩戒。
雪越公主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手臂虽然给接了回去,至少半年内是不能再张弓射箭了。
这时孟吉想了想,道:“公主远来是客,不必介怀太多。但论起太子妃,却是个极为宽厚的人,不会在意这些的。”
雪越公主说道:“我看着她倒有些娇娇弱弱的,真想不到之前曾做过那许多大事,不过你们太子却是个不好惹的家伙,岂不是会太欺负你们太子妃吗?”
孟吉掩口一笑:“这倒不会,太子殿下是最护着太子妃的。”
雪越惊奇地说道:“我们那边的隗氏一族的人,从来最是嗜血好杀,就算我们北狄人中,也不喜欢这个部族,因为他们若是发起疯来,自己人也是不认的,那次他们攻占了启朝的城池,着实让我们大吃一惊,没想到居然给他们遇上了克星!你们的太子打败了隗氏,其实我们倒是觉着高兴的,毕竟那是个害群之马,只是隗氏那么坏那么猛,你们太子却能打败了他们,还不知是个怎么三头六臂凶狠霸道的人,又听那些传言说他刀枪不入神人一般,谁知道见了后才知道居然不是什么三头六臂,要是不发狠,还以为是个斯文书生呢……若跟你说的一样,他对你们太子妃又好,嗯……那你们启朝的储君倒是没有选错人,真的男人,就该对内爱护妻子,对外顶天立地。”
孟吉听她口没遮拦地说着这些话,若有所思地笑道:“当然,太子殿下的确是出类拔萃的。不过我们太子妃也不是等闲之辈啊,你知道的。”
雪越连连点头:“你们太子妃说起来,比你们太子还要传奇呢,这次本来不该我来的,我就是听说了那些传说,才想过来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孟吉本是个谨慎少言的,只是雪越太过善谈,孟二姑娘便忍不住问道:“如今你见了他们两人,你觉着如何?”
雪越想了会儿,笑道:“他们嘛,就算是天生一对了,我倒是挺喜欢他们的。大启不愧是人杰地灵啊,连我王兄也是这么赞不绝口。
“你王兄?”孟吉道:“难道越王也见过太子妃?”
“并没见过,隔着车窗听说声音,回头就跟我说一定是个性情温和淡定的人呢。”雪越嫣然笑道:“别看王兄生在北狄,他对中原文化很有研究,对于一些什么相面、卜算之术也有所涉及呢,他是不是说对了?”
孟吉笑了数声:“的确是说对了。”
乾清宫。
阑珊当然不知道孟吉跟雪越说的那些话,只是还没进殿门,就听见里头孩子的笑声,伴随着皇帝少见的朗声欢笑。
太监入内禀告,忙请了阑珊入内。
阑珊进殿,还没走几步,就听到端儿大叫:“娘亲!”
抬头看时,见端儿一手拉着皇帝,一边挣扎着往这里跑来,他人虽小,短腿儿跑的却快,皇帝不得不松开他的手,改让雨霁牵着手往前。
西窗也亦步亦趋地跟在身旁。
雨霁笑道:“娘娘进宫来了,可知世子一直惦记着呢。”
此刻端儿便挣脱了雨霁的手,跌跌撞撞地扑倒了阑珊怀中,搂着她的脖子,欢声笑语不住地叫娘。
阑珊俯身抱着这孩子,心中也有些隐隐颤动。
皇帝往这边走了几步,见状笑道:“到底是他的亲娘,瞧这亲热撒娇的样儿,先前明明还小大人一般的,见了亲娘就原形毕露了。”
雨霁笑道:“可见世子必也是有孝心的孩子。”
阑珊只得抱着端儿,上前行了礼。皇帝忙道:“不必多礼,赐座罢。”
雨霁忙请阑珊落座,端儿靠在她的怀里不想离开。
皇帝回到龙椅落座:“听说你连日在城郊为晏成书守灵,也是你的一片孝心了。既然才回来,自然要好好休息数日,又何必忙着进宫呢?”
阑珊道:“我……儿臣自然是要当面多谢皇上的恩典。”
皇帝知道她是说追封晏成书的事情,便一笑道:“你父亲有个好女儿,晏成书呢,则有个好徒弟,若不是他,也未必成全了你。朕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何况晏爱卿的确也是为国有功的人,因此你不必谢,他们都当得起。”
阑珊垂头道:“是。”
这会儿端儿搂着她的脖子,靠在她的怀中,时不时又亲亲她的脸颊,好动活泼的没有一刻停止。
看的皇帝也忍俊不禁,道:“这孩子到底是几天没见你了,毕竟是骨血天性啊。”
阑珊见端儿这样撒娇,却也无可奈何,皇帝打量着她道:“看你的脸色不佳,必然是连日来劳乏又伤了心神,朕也舍不得这个小家伙,你就陪着他一起在宫内住上几日吧。”
阑珊从来不喜欢住在宫内,但转念一想便答应了下来。
上回阑珊在宫中的时候住在凤栖宫,一应都是现成的,连收拾都不必收拾。
只是从乾清宫出来后,不免又往瑞景宫走了一遭,拜见了容妃娘娘。
容妃比先前越发的容光焕发了些,微笑说道:“我知道你连日在外头替晏成书守灵,自然身心疲惫,又何必过来。横竖你保重身子我也就放心了。”
又听说皇帝留了阑珊在宫内住着,容妃说道:“也好,皇上很喜欢承胤,就算是当初对太子小时候也不曾如现在这样疼爱呢,你留下来,承胤住的也安心,皇上也能高兴。”
阑珊只是按规矩唯唯答应,纵然容妃表现的无比的亲和仁慈,可在她心中那个形象早就破碎无法弥补了,就像是一朵很美的花,可惜有毒,就只能远观不敢亵玩。
略坐片刻,阑珊起身告辞,容妃又嘱咐她常常的过来走动等话。
这一夜,阑珊便歇在凤栖宫里,端儿因为这七八天里没见着她,便厮缠着不肯离开,当夜果然便跟着阑珊一起睡的。
翌日,去乾清宫请安,却有内阁的人在里头回事情,阑珊正想先回去,里头的人却已经走了出来,正是杨时毅,另外还有游尚书跟李尚书,除了杨时毅外,其他两人都紧皱着眉头。
只是在看见阑珊领着端儿的时候,三人的脸色才各自变化。
杨时毅的脸色虽稍微缓和,却没大变,依旧沉静如斯,只有李尚书笑着走上来道:“娘娘,世子。”
阑珊道:“义父,杨大人,游大人。”
众人各自行礼。
阑珊因见他们先前愁眉不展,便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李尚书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端儿,闻言随口说道:“可不是吗,早知道就听太子跟杨大人的,如今果然那船……”
话未说完,就听到一声咳嗽。李尚书抬头,对上杨时毅的眼神,才忙不迭打住:“啊啊,没什么。”
阑珊见杨时毅故意的打断了李尚书的话,还以为是那些朝廷大事,自然不能随意跟她提起,所以也只笑道:“什么船,总不会是南边的海船吧?”
她本是随口说笑的,谁知李尚书的脸色一变:“你哪里听说的?”
阑珊愣住了。
杨时毅见李尚书果然漏了,便轻声一叹不再拦阻。李尚书问了这句也知道自个儿把自个儿暴露了,便道:“咳,其实也没什么可瞒着的,她迟早晚也要知道。”
说着就对阑珊道:“的确是南边的海船,三艘大船满载了丝绸,茶叶,瓷器等,才出海不多久就突然间离奇的失踪了,后来经过调查,找到了倭寇出没的踪迹,只是还未确认是否是倭寇跟海贼所为,对了,你认识的那个葛……”
杨时毅听到这里忍无可忍:“李大人!”
阑珊的脸色泛白:“葛什么?”
李尚书看看她又看看杨时毅:“哦,没什么。我我们该走了!”
他说着就要走,却给阑珊一把拉住:“义父,是不是葛兄出了事?”
李尚书叫苦不迭,见杨时毅的脸色发青,哪里敢再说:“我我可什么也没说。”
杨时毅却沉声说道:“娘娘,你不如先别带小世子去见皇上。”
阑珊问:“为什么?”
游尚书在旁边一言不发,直到此刻才说道:“太子妃不要问了,咱们这次吃了大亏,且事情还不明朗,方才皇上很不高兴。你这会儿去见皇上,只怕皇上也没心思,万一迁怒于你跟世子呢?”
李尚书忙说道:“是是,是这样。”
阑珊问:“葛兄……又怎么了?”
见没有人说话,游尚书道:“还是我说罢,葛梅溪原本是在翎海造船厂的,只是海船下南洋,随船的监造突然急病不能行,葛梅溪主动请缨随船……所以这会儿也不知、不知生死。”
阑珊的手跟着发凉:“派人找了吗?”
游尚书道:“我得知消息后立刻命附近的水军指挥使派人前去搜救,只是目前为止还未找到。”他没说的是,其实当地的水军已经陆陆续续打捞起好几具罹难尸首,尸首都残缺不全的,死状很是诡异,但是海船跟货物以及其他的人等却仍不见踪影,情形可谓非常的糟糕。
杨时毅安抚道:“不必太担心,我本来要派江为功前去查明,只是他才新婚,姚升替他请缨,我已经许了。”
正说到这里,里间有小太监出来道:“皇上问是不是太子妃跟世子来了。叫进去呢。”
三个朝臣一听,就先行告退。
李尚书临去拉着阑珊低低叮嘱道:“皇上之前发怒,的确正在气头上呢,务必小心应对。”
阑珊答应了,便握着端儿的手领着进了内殿。
从第一艘海船下南洋大获其利开始,皇帝便对海船贸易寄予厚望,所以之前才催促着赵世禛跟内阁,同南洋订了大批的丝绸瓷器单子。
如今原本欲得的银子还没有到囊中,自己的货物先离奇的失了踪,何况钱银上是一回事,另一方面,若真的是给劫走了的,海上倭寇跟海贼这样猖獗,也是狠狠地打了启朝一记耳光,皇帝如何能不窝火。
阑珊领着端儿上前行礼,皇帝道:“你怎么这么早带着他来了,外头风大,别吹着他小人儿家的。”
“这可并不是儿臣想急着来的,”阑珊含笑道:“是端儿早早起来,就嚷嚷着来找皇爷爷。”
说道这里,便看着端儿道:“端儿,你不是说要找皇爷爷的吗?如今皇爷爷就在这里了,你要怎么做来着?”
端儿便撒腿跑到了皇帝跟前,张手把皇帝的腿抱住,仰头认真地说道:“端儿要抱抱皇爷爷。”
皇帝大为意外,不由笑了起来:“你这小孩子……也太鬼精灵了。”
端儿见皇帝笑了,自然知道自己做对了,小家伙就又正正经经地说道:“皇爷爷别气……端儿陪您玩。”
皇帝越发大笑。
给端儿这一搅扰,把皇帝心中的愁闷搅去了一半儿,他领着小家伙的手走到偏殿内,在暖阁的地炕上坐了。
炕上有一架桌子,上面放着一局残棋,皇帝打量了会儿,对阑珊道:“你过来陪朕下一局。”
阑珊忙道:“儿臣并不擅长这个。”
皇帝笑道:“又不是赌大小输赢,消遣而已,怕什么?”
阑珊只好领命上前,就在皇帝对面坐了,跟他对弈。
正如阑珊之前在李尚书府内说过的,她的棋术极为一般,皇帝轻轻松松地赢了她两句,便笑道:“当时在李爱卿家里,你说不擅长棋道,还以为是自谦,不料竟是实话。”
阑珊脸色微红:“让皇上见笑了。”
皇帝笑道:“倒不是见笑,你这也算是输的光明磊落直截了当了。”
阑珊苦笑道:“输就是输,怎么还有输的偷偷摸摸的么?”
皇帝道:“当然了。你是没见过朕跟杨爱卿下棋。”
阑珊诧异地看他,皇帝道:“不过,朕倒不是说杨爱卿下棋偷偷摸摸,只是他那个人心思太深了,棋道又极精,起初朕还给他蒙在鼓里,只是渐渐地下了这十几二十年,总算也能看穿他的套路,他每次跟朕对弈,三回里头总有一回是赢的,所以朕之前从不怀疑他,后来才渐渐知道,不管是赢还是输,不过都是他故意的罢了,是他仗着棋艺高超,当着朕的眼皮底下设局,要输就输要赢就赢,偏偏朕抓不到他的把柄,只是心里知道而已,所以现在朕等闲也不跟他下棋了,免得受气。”
阑珊听着这一番话,不由笑了。
皇帝眼中带笑看着她道:“所以朕还是喜欢跟你下棋,毕竟直来直去,没什么心机,输赢都一目了然,黑白分明的。”
阑珊笑说:“这么说来,原来儿臣这人见人憎的臭棋篓子居然也还有点儿好处。”
皇帝大笑。
先前因两人对弈,端儿便给雨霁和西窗带了去,在地上玩耍。也不知道雨霁从哪里弄来三只小奶狗,一只黑色,一只黑白色,还有一只土黄,摇着尾巴陪着端儿玩耍,趣致可爱非常。
皇帝看阑珊出神地打量着这幕,便也跟着看了会儿,说道:“端儿进宫后,说起在杨爱卿别院里就有两只狗子陪着他,所以朕也叫雨霁找了这几只过来,他果然喜欢。”
阑珊倒是感激:“还是皇上体贴心细,可见是真心疼顾这孩子。”
皇帝道:“说来也怪,朕跟这孩子格外的投契,见了他就满心的喜欢。比当初看着他父亲的时候还要喜欢的加倍呢。”
阑珊道:“这是他的福气。”
皇帝却叹道:“仗着他还小罢了,朕可以随意的宠他,等他大一些就未必然了。”
阑珊不解。
皇帝收拾着桌上的黑子,淡淡道:“你如何不懂?孩子是不能一味的宠惯的,娇养着宠出来的孩子,就像是给放在室内养着的花草儿,如何成得了大器!”
阑珊心头一震:“皇上……”
皇帝又叹了声道:“就像是他的父亲,也曾差点儿给宠坏了,后来为了掰过来又下药太狠,还几乎葬送了他的命。”
这句话模棱两可的,阑珊却越发骇然: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差点宠坏,难道指的是赵世禛小时候,宫内一度传出要立他为储君那一阵子?
所谓的“下药太狠,几乎送命”,是不是指的为救容妃跪于雪中那一场劫难?
皇帝瞥她一眼,却并不解释,只道:“你方才在殿外跟杨爱卿他们说话,是不是知道了海上的事?”
阑珊勉强道:“是,已经知道了。”
皇帝道:“你怎么看?”
阑珊道:“杨大人说要派人过去,想必兵部也自有调度,儿臣怎么敢过问这些朝堂之事呢。”
皇帝说道:“假如你现在还在工部,你会怎么做?”
阑珊的双眼微微睁大:“皇上……”
皇帝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地上,端儿抱起那只土黄的小狗,露出那狗子粉红色的肥肚皮,其他两只小奶狗凑上来,摇着肥短的尾巴向主人示好,黑白色那只前爪立起搭在端儿的膝头,伸出舌头去舔他的小手。
阑珊敛神,终于沉声说道:“若我在工部,必会请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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