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瞳是真的觉得和贺冉挺有缘分，短短两天时间，俩人见了三面。第一面在殡仪馆的厕所，他俩无比魔幻地打着配合揍人。第二面在来时的电梯，贺冉有意无意地帮他怼了前经纪人。
这会儿他下电梯，居然再一次和贺冉碰上了。
这波剧情有点儿狗血啊。
贺冉看了一眼程瞳，紧绷的下颚稍缓。程瞳偷瞄了他一眼，心道，高冷霸总的人设立得可真好。
忽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拿出来一看，是蓝简。
程瞳接起电话，蓝简问他有没有看他刚刚发给他的资源。那是一档舞蹈竞技真人秀，嘉宾和评审阵容都不错。是蓝简经纪人给他接的，但蓝简有腰伤，怕复发，给推了，他想到程瞳现在没有经纪人，需要资源，便同经纪人商量，推荐给他。
他之所以觉得程瞳合适，是因为程瞳曾经练过舞蹈，有一些功底，上学期间，他们还一起加入过学校的舞蹈社团。程瞳虽然演技不行，但舞技还是在线的。上这种综艺，至少不会招黑。程瞳原本打算回去之后给蓝简回复，可蓝简是个急性子，见程瞳没回复，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程瞳捏着手机，思考片刻：“简哥，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想专注演戏。”
蓝简在电话那头有点上火，他说：“瞳，你的执念太深了，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水平，能接到好本子吗？真人秀现在是大势，火起来一点儿也不比演戏差，你干嘛非要跟自己死磕。”
程瞳垂下眸子，唇角轻轻一勾：“简哥，你这口才，兼职作经纪人一点儿没问题啊。”
“我没跟你开玩笑。瞳。”蓝简没理会程瞳的调侃，“你考虑考虑，我让我经纪人帮你联系节目组。反正你也空窗期，闲着也是闲着。”
程瞳轻轻挑了挑眉，见敷衍不过去，索性直说了：“简哥，上综艺的话，我只倾向于演技竞技真人秀，比如《问鼎巅峰》。”
刚刚在来的路上，他在电视台大屏上，看到的就是《问鼎巅峰》的节目宣传。他知道以目前的身份，肯定接不到太好的本子。想要曲线救国，唯一突破口就是接一档有口碑的竞演综艺，以最快时间和最大幅度的宣传，刷新大家对他的认知，尤其是演技。而《问鼎巅峰》以演技竞技作为唯一视角，刚好就是他想要的。
他需要这个资源。
挂断电话，电梯也到了负一层。然而，身边的贺冉却纹丝未动。
程瞳按着开门键，疑惑地转头看向贺冉。
贺冉也转头，刚好对上他的视线，他面无表情地问：“你想要《问鼎巅峰》的资源？”
程瞳一愣，随即点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贺冉大步跨出电梯，冲他摆了下手：“跟我走。”
程瞳虽然一头雾水，但依旧跟着贺冉出了电梯。直到坐上了车，他才问：“贺总，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见个人。”贺冉简短地说。
他挂上蓝牙耳机，拨了个号码，接通后，程瞳听见他说，不去台里了，去楼底下那个咖啡厅。
程瞳心里一震，猜到了他们要去见的是什么人。
他们到的时候，贺冉的朋友早就在那里等了。他抬头看到贺冉还带了一个年轻人，脸上不由一愣。
贺冉走过去，介绍作得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胡井颂，《问鼎》节目组编导，程瞳……”他顿了下，似乎没有想好该怎样介绍程瞳的身份。
总不能说，是打架认识的“打友”。
程瞳咧嘴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冲胡井颂伸出手：“胡编导，认识你很高兴。”
胡井颂也赶紧同他握了握手，期间，偷瞥了贺冉好几眼。
《问鼎巅峰》是B卫视今年重磅打造的大型真人秀，采用的是制播分离模式。贺冉的巨人时代影视公司一年前就签下了这部真人秀的制作合同。如今，节目录制在即，台领导忽然打算提档开播，然而制作合同已经签了，胡井颂只好硬着头皮，来找贺冉沟通这件事。
本来这不属于他的职务范畴，但他和贺冉是同学，台领导便果断将这个任务扣给了他。
贺冉瞥了眼桌上放着的合同，没先切入正题。他抿了一口咖啡，问：“竞演嘉宾阵容敲定了吗？”
胡井颂看了一眼程瞳，当即明白了贺冉的意思。
他皱了皱眉：这个节骨眼塞人也就罢了，塞的还是个演技烂到爆炸的大花瓶。《龙腾》那部电影他是看过的，当时看了程瞳在里面饰演的男二小王爷，他强忍冲动，才没戳爆自己的眼球。他不敢想象，让程瞳这种演技黑洞加入《问鼎》，观众得骂出个什么样的新高度。
胡井颂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嘉宾名单已经报备了，这几天宣传照都快拍完了……”
程瞳的心往下一沉。名单报备，意味着艺人阵容成型。
贺冉垂下眸子，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桌上敲着节奏，片刻，指腹轻轻滑过桌子边缘，滑到胡井颂的那份合同上。
他没说话，只是小口抿着咖啡，偶尔撩起眼皮看对方一眼。
胡井颂当然明白贺冉是什么意思。他的眉头拧得快要打架了。半晌，他咬了咬嘴唇，终于下了决心，妥协了：“行吧，我试试，再加俩。”
程瞳的眼睛瞬间泛起精光，心脏嘭嘭嘭地猛跃了好几下，他克制住胸腔里不断扩张的兴奋，忽然萌生出想要拥抱贺冉的冲动。
贺冉依旧冷静得没什么表情，他放下咖啡杯，伸手扯过了桌角的那份合同。
胡井颂摇了摇头，摸过手机，翻出通讯录，递给程瞳：“这是艺人总统筹黄煦的电话，稍后你把个人履历发给她。”
存好黄煦的号码，程瞳的唇角卷起一个好看的笑，他说：“胡导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虽然我是炮灰副本，但比起其他人，我才是更能引起关注的那位。观众们看惯了殿堂级表演，谁不想换个车祸现场的口味呢？”
胡井颂哑然失笑，他盯着程瞳看了半晌，竟觉得他的话，似乎还挺有道理。
他轻咳一声，喝了一口咖啡，道：“不过，先说好啊，能走多远，我可说了不算，我们这档节目不掺水。”
程瞳弯着眉眼，笑了笑：“明白的，胡导演，这已经很感谢您了。”
胡井颂视线旁移，望向贺冉，眉毛一挑，声音抬高：“贺老板？”
贺冉撩起眼皮，点了点头，意思是他听到了。
他们后面谈的事，程瞳不便参与，便先行告辞。
胡井颂看着贺冉一脸平静地在合同上勾着日期，长长舒出一口气，几日来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瞬间消失了。
以资源换合同，挺值得，不亏。
贺冉收起合同，刚想起身。胡井颂一把按下他的手腕，夸张地冲他挑了挑眉：“哎，跟哥们剧个透，和那小孩，几个意思？”
他和贺冉认识了这么多年，贺冉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冷淡的，有种禁欲感。他身边除了助理，好像还从来没跟过什么人。
今天，倒是刷新记录了。
贺冉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无剧可透。”
胡井颂环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脸，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贺冉出了咖啡厅，坐进车里，将手里的合同扔在副驾。
他没马上开车，而是呆呆地凝视前方，愣了回神。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忽然间就注意到了程瞳，为什么会莫名想要帮他，明明他们才刚相识不久。
就因为他是季豪的脑残粉？这理由也太单薄了，贺冉自己都不信。
他说不清原因，只是隐隐感觉到，这个程瞳身上，有着某种吸引，让他不时就能想起藏在心里五年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