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大晋雍熙帝10

燕寻当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仅仅是三天时间，他所说的“娶妻名言”就已经全望京都都知道了。

皇帝格外关注他，他也怕这个少年栋梁早早的折在后宅斗争之中，因此对于宣平公主府还是有些安排的。事情刚刚发生了宇文雍就差不多知道了，他倒是明白燕寻是什么想法。

古代有权臣大将用“自污”消除皇帝的疑心，如今有燕寻用“不是我针对谁，只要长得没我好看的我一律不会娶”来打消继母往他后远里塞人的打算。宇文雍想着燕寻一开始信誓旦旦的“北齐不灭，何以为家”，再到后面的“必须长得特别美”，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点叹息。

“陛下，需要替燕公子遮掩一下么？”传信来的人听着皇帝一直没有进一步的指示，又听到皇帝感慨叹息，他揣摩着宇文雍的心思小心翼翼的问道。

宇文雍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这是燕寻自己说的，就没必要替他遮掩。”说完，皇帝唇角含着微笑挥退了眼前的人。

虽然感慨，但宇文雍心内对这种事情是乐见其成的，所以他不会让人把这个传闻按下。一来，燕寻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打消宣平的想法，二来，就算燕寻名声真的败坏了，但那也没什么关系。

暂时没有人给愿意嫁给他又怎样？倘若他真的能闯出一番名头，那正好可以让晋国嫁给他。现在这一段时间他没有冒头，正好因为名声坏了也不娶亲等着晋国就行，这不就是两全其美么。

皇帝对燕寻还是很有信心的，将晋国公主许给他，既可以拉近关系，还可以让两个人都不至于明珠暗投。想到这里宇文雍更加坚定了顺其自然的想法。

皇帝心里的这些算计谁都不知道，就算燕寻知道，那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不过，这可苦了宇文嘉。她是从太子身边的人那里听说的这个消息，这几天她真是食不下咽，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射箭首先要稳，你拿着弓箭的手不要抖，一抖就会飘，当然没法子射中靶子。”校场被冻得硬邦邦的，口中一呼就会呼出白气，一群人还是坚持着在校场射箭。所幸天色晴好没有下雪，宇文嘉为了能让燕寻多学习一点，身体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她仍然没有告假。她一边自己练习，一边给燕寻说着重点。

“咳咳，不然你就从拉弓练习开始吧，当年太子哥哥刚开始学习射箭的时候，也是每天拉弓两百次开始的。”宇文嘉看了看燕寻手上成色一般的扳指，继续说道。

看着眼前秋水一样的会说话的眸子，燕寻只觉得宇文嘉可爱极了。小姑娘正是十二三的年纪，却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指导他，想要让他进步。

宇文嘉对他的教导完全是出于本心的，也没有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燕寻心下更加喜欢这个小姑娘了。他现在对“让宇文嘉幸福”这个任务完全是非常赞同，他不知道如果宇文嘉都得不到幸福的话谁还配得到幸福。

“多谢殿下指点，我一定按照公主的指点好好练习，绝对不偷懒。”燕寻灿烂一笑，非常耐心的回道。

宇文嘉松了一口气，燕寻说话眉眼都含着一抹笑容，让她提起来的心都稳妥放下。之前她母家的表哥和她比赛过射箭，最后他输了，她想要告诉他一下自己的诀窍，林家表哥的脸色黑的她现在都能记得。

但是飞卿表哥就不一样，他温温和和的回答，也并不会有奇怪的自尊心。想到这里，宇文嘉心里更加雀跃欢喜了——飞卿表哥是不一样的。

但是，宇文嘉又想起了那件事情——望京城的那个流言已经困扰了她三天了，她真的好想亲口听见飞卿表哥解释。

宇文嘉抬了抬头，看向身边的燕寻。飞卿表哥素金抹额上面的纹路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清澈的双眸好像能够包容世上的一切——她怎么说也不会相信飞卿表哥会说出这样“见色起意”的话的。

宇文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又抬头看天低头看地整理语言，还是燕寻忍不住了：“殿下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吗？”任谁被这样有存在感的眸子打量，都会忍不住问出声的。燕寻一边拉着一石的弓，一边决定问个明白不想让宇文嘉继续纠结下去了。

“飞卿表哥，你听说过最近望京城有关你的传闻吗？”宇文嘉想了想，找了个委婉一点的问法。这几天燕寻可是望京城里的风云人物，自从他那一番高论出来以后，有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找一个漂亮的妻子算什么错误。甚至还有纨绔子弟因为这些话要和燕寻交朋友。

当然更多的人觉得竖子无状，大放厥词。妇人也觉得这话轻佻的很，燕寻只会以貌取人，不是什么正经人。

燕寻愣了愣，他每天上班下班忙的要死，真没有时间关注这些八卦，没想到自己有幸成了八卦主角，燕寻饶有兴趣的回道：“没有听说过，很久没关注了，是关于我什么的？”燕寻表情仍然没有变化，他淡淡的笑了笑，一边继续进行拉弓训练，一边侧头问道。

短短几个动作，抬手投足之间，宇文嘉感觉这人整个就写了“风流”两个字。不过，看着燕寻这么镇静的模样，宇文嘉觉得那话肯定不是燕寻说的了。想到这里，宇文嘉重新振作了精神：“飞卿表哥的娶妻要求，是一定要看脸，得是一个绝世女人儿吗？”燕寻愣了一下，宇文嘉看燕寻没有话说，心下更加振奋：“我就知道，一定是有人造谣！”

“哎！殿下，这类似的话我的确说过。”燕寻赶紧打断了宇文嘉的话。

宇文嘉本来亮晶晶的眸子还一下子黯淡了许多，她略有些难过的看着燕寻，只觉得自己想要找一个镜子照一下自己的模样。

“哦，是吗…”宇文嘉卡壳不知应该怎么问下去：“飞卿表哥要娶亲了啊。”话说到这里，更加小声了。

燕寻摇了摇头：“我就是不想娶亲才说那种话的。”燕寻看着一瞬间表情变换很大的宇文嘉心下好笑。公主虽然是公主，但抛开身份看也只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小姑娘。燕寻一时半刻也没有往别处想，他看着宇文嘉放晴的脸色莫名也轻松了许多：“我想要当将军，宣平公主刚提这件事的时候，我就说过现在娶妻回家也没办法安心。我想灭了北齐再成亲，宣平公主不信，我只好说的刁钻一点了。”

燕寻说着就把弓箭放下了，然后摊了下手，表示自己的确没有办法。

宇文嘉现下心里也明白了许多，她也撑不住笑了起来，这话可真的不止一点刁钻。宇文嘉默了默，看着燕寻无奈的表情心下又为他不平：“那飞卿表哥，你就可以不用娶妻了吗？不过话说回来，无论如何，府里的事情也不能随随便便传的满望京都是啊！”想到燕寻的名声会因此变得很差宇文嘉就觉得不值。飞卿表哥未来要做大英雄，现下因为这个坏了名声，真是可气。

“嗨，又没事。”燕寻随口安慰了宇文嘉一句，然后继续摇头：“这倒也不是，等我休沐还要回去参加宣平公主举办的赏花宴呢，也不知道寒冬腊月的，有什么花好赏的。”虽然只是托名，不过燕寻还是很不爽快。

宇文嘉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对燕寻又多了几分莫名的怜惜，接下来几天在射箭上也更努力的指点他了。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不管是期待还是不期待，宣平公主的赏花宴都如期而至。

燕寻心下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那就是见招拆招。不是他自夸，获得别人的好感可能有难度，如果他想让人对他产生恶感，那可真是太简单了。

想明白了，燕寻就捧水净面，着了件素袍略微整理了一下就去了宣平公主让他去的院子。

一到院子，竟然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想来是宣平公主想要通过这种少年少女的约会来让他改变心意。他看着眼前柳眉竖起的少女，心下叹息一声还是决定要做坏人。

他要娶妻必然会对自己负责，娶一个他了解的、能够相伴一生的人。这种硬塞过来的盲婚哑嫁他可不喜欢，燕寻思及此处，还是决定说出拒绝的话。

他正要张口，就听前面的小姑娘恶狠狠的道：“你不会真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你瞧瞧你这穷酸样，穷酸的令人恶心！”

“……”好了，他现在半点亏心纠结也没了。燕寻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确实，对面的小姑娘锦衣飘飘、玉簪金钗的，而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半旧的棉袍，的确显得有点穷酸气。

或许小姑娘也是被家人逼着和她不喜欢的人相亲，心里正难受着。但是这并不是小姑娘对着自己口出恶言的理由。

燕寻也不乐意了，他当即就嘲讽了回去：“谁是癞蛤/蟆还不一定呢，我说过了我娶妻一定会娶长相能比得上我的人。就你？呵呵！我穷酸总有发达的一天，你长得丑却永远也没办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