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 114 章

f区,天堂与地狱的混合体,到处都是醉生梦死的人,也到处都是饥困潦倒的人,这里女人不能称之为女人，而男人，也不能称之为男人，笑声、哭声、叫骂声、喘息声融为一体，社会败坏，道德沦丧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相携走入f市街道的人，“咔哒……咔哒……”脚步声震的人心尖发颤，见到两人的人纷纷止住手里动作,像谁不小心按下暂停键般，所有喧哗一瞬褪去,只留来人“咔哒……咔哒……”的脚步声,从远至近，直走入人的心里，让他们记起他们曾经亦被称之为“人”。

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从心底涌上来的愤怒、不甘，凭什么，凭什么那两人与他们不同，一个优雅贵气的仿若谪仙,而另一个单纯干净的想让人狠狠将其破坏……

仇视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们,戚七亦步亦趋的贴在韩晁身边，察觉到戚七的紧张，韩晁目光冷冷的扫向四周,所过之处，人们纷纷低头躲避，这……不是他们可以招惹得起的人……

韩晁拉着戚七往前走，走过喧闹的街道，走过狭窄的小巷，来到一处满是灰暗的小房子门口，房子里面好像住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叫骂着什么。

推门而入，光线不是很好的室内，入目是一整排的大通铺，足可以容纳四五十人，床上或躺或坐着很多瘦骨嶙峋的老人跟孩子，唯一聚集着很多人的是五六个大概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们正围绕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嘲笑怒骂，不时的还拿手推搡。

小男孩任凭别人叫骂欺辱，稚嫩的小脸上面无表情，眼神也空洞的可怕，戚七看清小男孩是谁后，瞪大双眼上前驱赶那些孩子，十几岁的小男孩力气已经很大，最大的那个不耐烦的反手就是一推，戚七没有防备踉跄了一下，被韩晁接入怀里，转身再去看，那个一直无动于衷的小男孩却在此时动了，凶狠的往那个推戚七的男孩扑去，尖利的牙齿咬在男孩肩上，任凭男孩受疼捶打都不松口，其他男孩见小男孩这么凶悍，吓得往后退了退。

这时一直作壁上观的几个老人从床上跳下，上前将两人拉开，其中一个老太太边哭边对小男孩骂到：“你个瘪犊子，下手这么黑你，看看看看我孙子肉都被你咬掉了。”

“没家教的小次老，跟你那个瘫痪爹赶紧滚出去……”

“小小孩子，心思这么恶毒可不好……”

“何止恶毒，喂，你们两个可别被他外表给骗了，他可是有钱的主儿，前些天还拿积分换了好多牛奶罐头什么的，那日子过得哟，别提多滋了。”其中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干瘦男人对着戚七两人说道，似羡慕似嫉妒。

戚七没有搭理那群人，径自看向又恢复面无表情的小男孩，小男孩走回刚刚坐着的床边，眼神空洞的看着床上隆起的被子，被子里躺了一个大概三十几岁的男人，亦眼神空洞的望着屋顶，对周遭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空寂、萧然充盈在两人之间。

戚七眼眶充满泪水，看着面前这个满脸绝望死寂的小男孩，她不懂，只是分开两三个月而已，那个可爱乖巧的小豆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晁少爷，戚七小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来人将戚七思绪拉回，转向面前满是沧桑的老人，还没说什么，旁边的人见到卫老汉回来，就七嘴八舌的批判起来，总体意思有两个，一让他们赔伤药费，二带着瘫痪儿子去别的地方。

他们这里是贫困区，不乏一些爱心泛滥有钱有闲的世家小姐太太来这里献爱心刷好感，但是她们带来的物资有限，肯定会优先选择最悲惨的人以示善良，就像面前这两个人一样，一进门首先看到的不就是他们吗，有那个瘫痪在，他们别想招人可怜，比惨谁能比得过他们。

“你们走吧，之前欠你们的东西我们已经还了……不够的……只能等我再赚了积分还你们……”一直沉默不语的小豆子面无表情沙哑开口，说完就转头继续盯着床铺上的人。

戚七询问的目光看向卫老汉，可是卫老汉正被一群人围着要赔偿，无力脱身，韩晁见了，将之前小豆子祖孙俩提来的东西从空间拿出，四周人瞬间安静下来，眼睛冒光的盯着韩晁手里食物，见到韩晁拿着食物向他们走来，然后将其放在离他最近的床铺上，听他说道：“你们要的赔偿。”

赔……赔偿？赔偿！！众人一窝蜂上前去争抢食物，叫骂争夺声不绝于耳，可是几人的小圈子却安静的落针可闻，小豆子静静看着人们争抢物资，声音无一丝起伏道：“韩晁叔叔物资多得是，又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点东西，还物资什么的，是我们自不量力了。”

戚七看着这样子的小豆子，泪流满面，询问的目光再一次看向卫老汉，卫老汉摇摇头，捂着脸哭的悲痛欲绝……

三个月前，小豆子祖孙俩跟着韩进回到b市，然后就被郝建国带着找到了卫志鸿，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卫志鸿在哪里，只是一直没有说而已，卫老汉祖孙俩找到儿子（父亲）就很高兴了，至于早说晚说他们也都无所谓，卫志鸿是少校军衔，手底下有支特种小队，虽然没有韩进的家世，可在这里也算得上是平起平坐了，甚至因为他是从基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在普通士兵那里更受爱戴，卫老汉跟卫豆豆也托儿子的福住进了家属楼。

好景不长，半个月后卫志鸿因为要出任务离开了基地，回来的时候，卫老汉跟卫豆豆的天都变了，卫志鸿是被队友拿担架抬回来的，回来后只跟两人说了一句话就这么一直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卫老汉祖孙俩求了好多人来看，可是那些人都摇头表示卫志鸿是全身粉碎性骨折，不止四肢就连脊椎都碎了，这种情况别说是医疗条件差的末世，就是末世前也治不好，他以后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他们在家属楼里住着，开始的时候还好些，有些人来探望，可是慢慢的当人们知道卫志鸿再也起不来时，渐渐的就不来了，他们的食物也是一天差过一天直至不再提供，就连他们的房子也是一搬再搬，到最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卫志鸿之前的属下悄悄找到他们给他们安排到了这里，让他们想办法找治愈系的人来给卫志鸿治疗或许还有一点希望，治愈系他们认得一个，他们去找白诗诗，可是白诗诗现在不是他们想见就能见得到的，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可是都没有用。

最后只好去求助何柔，何柔怎么也是何家小姐，递个消息给白诗诗总是可以的，那天他们本来打算一起去的，可是小豆子等不及自己跑去了，等卫老汉在家久等小豆子不来想去找他时，小豆子却浑身冰冷的回来了，回来跟他父亲说了同样的话后就变成了这样，再不提给父亲治疗的事情，卫志鸿跟小豆子说的话是：“所有人，都是不可信的……”

知道事情经过后，戚七抱着面无表情的小豆子嗷嚎大哭，她不知道小豆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小豆子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小豆子是单纯热情对生活充满着希望的……

“我长大要像爸爸一样当英雄，当大英雄……”

“我要保护老人，孩子，还有七七姐姐……”

“爸爸说要保护女孩子，七七姐姐就是女孩子……”

……

韩晁找人将小豆子一家接回了公寓，他要是再不出声恐怕戚七就要哭的水漫贫民区了，将卫志鸿安排好，几人坐在沙发看着戚七抱着小豆子……哭。

韩晁脸色越来越难看，下颚崩得死紧，面对抱着小豆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戚七眼里不时闪过阴戾，早知道带她去找小豆子的结果是她哭的眼睛都肿了的话，那他绝对不会带她找去的。

就在韩晁阴晴不定，想要将戚七拉到怀里不准她哭时，被戚七抱在怀里的小豆子无声叹了口气，眨了眨眼睛脸上带上稚嫩笑容对着戚七说道：“七七姐姐，我饿了……”

“呃……”戚七收住哭声，不确定的看向小豆子，发现真的是他在说话，看着他跟以前一般无二的表情，破涕为笑，高兴道：“小豆子你回来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魂儿没了呢，你都不知道你面无表情说话的样子多吓人，跟鬼上身一样……”

“咦～七七姐姐你才鬼上身呢，我那是深沉，深沉懂吗，多么深奥高深的表情。”小豆子嫌弃的反驳道，好似对戚七说他鬼上身十分不满一样。

戚七伸手敲了小豆子脑袋一下：“深沉个鬼呀，没事你装深沉，谁教你的……”

“好了好了。”韩晁目光闪了闪，拉住张牙舞爪的戚七，笑声道：“你看小豆子都饿了，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没吃饭呢，你不去给他做些好吃的吗？”

戚七拍了拍脑袋，这才记起小豆子说饿了，让小豆子等会儿，自己跑去厨房做饭，卫老汉在戚七进厨房的时候也跟着去帮忙了，孙子恢复往日笑颜，他比谁都要开心，可惜事情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戚七一走，客厅里面的空气接着就凝固起来，小豆子脸上笑容收起恢复之前的面无表情，韩晁见到变脸如此快速的小豆子，眼神变都没变一下，好似对此早有预料。

两人坐在沙发一个面无表情谁都不理，一个闭目养神神情淡漠，直到……

“小豆子，韩总，你们两个晚上要吃什么？粉蒸排骨还是糖醋排骨？”戚七从厨房露出脑袋，对着沙发两人喊到。

两人齐齐转头看她，脸上同时挂上笑颜：“都好，你决定就好。”“七七姐姐做什么我都爱吃……”

戚七见问他们也问不出答案，缩回脑袋自己去想了，而在沙发上的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小豆子首先沉不住气，对着韩晁说道：“如果没有七七姐姐，韩晁叔叔是不会管我们的吧，所以不要指望我感谢你。”

看了小豆子一眼，韩晁勾了勾嘴角，好笑道：“我倒是想要你的感谢，你能拿什么谢我呢？”

“你……”小豆子怒目而视，随后想起，身无分文无能为力的他的确什么都拿不出来，也没什么值得韩晁帮的，韩晁虽然是看戚七姐姐的面子才收留他们，可他也的确帮他们了，比其他见到他们没用，痛打落水狗的人要好的多。

见小豆子又陷入沉默，韩晁捻了捻手指，对着小豆子说道：“我虽然答应七七去看你，但那时并没有打算把你接回来。”

小豆子一家是挺悲惨的，可是悲惨的人多了，戚七同情哪个他就要把他们全部接回来吗？绝对不可能的，他只要随便给他们一些物资，就可以在戚七面前刷够好感，戚七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他稍稍表现出为难，而小豆子的日子也过的下去，相信戚七是不会纠结不放的。

让他决定把小豆子带回来的原因是小豆子即便深陷绝望，见到戚七受欺负也能跳出来拼死保护她的劲头，他想即便小豆子现在还弱的很，可是假以时日，也不一定不会成为一把保护七七的利刃，何况，小豆子的父亲卫志鸿也不是不能用……

“所以，你能站在这里，都是你自己的原因……”如果想要继续过这样的生活，那么就打起精神好好护着带给你这一切的人。

……

深夜，韩晁悄无声息的来到给小豆子一家租住的房子，他跟戚七就只租了一间小公寓，住这么多人有点稍显拥挤，况且他也不想这么多人来打扰他跟戚七独处，就在隔壁租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小公寓给他们住，这会儿小豆子祖孙俩都已入睡，韩晁从跟他们相邻的阳台跳入卫志鸿房间，刚一落地就感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慢慢直起身子，与视线相交，就见到卫志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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