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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四这些天让小山和福子两人轮流注意着顾三那边的情况。
待他们送走了贺喜的人,去客栈一问,才知道顾三已经离开了。
来的时候即没认亲,走时也没道别。
顾四的心情颇为复杂,自己中举的喜悦被冲淡了许多。
苏成等顾四参加完鹿鸣宴,才去的清西。
他跟曲黄二人约好了,待他将清西的事情办好,便去岳城与他们汇合。
苏成赶到清西的时候,李七也已经回来了。
他跟李老太爷都没抱多大希望,结果这次这孩子运气好,吊在末尾第二名。
李七拍着他瘦了不少的肚皮道:“你不知道,我这次算是白捡了个举人……”
这还得托苏成的福,临考前,苏成脑抽跟他说什么要压压题,狙击一下,谁知道竟然被他给猜对了一半。
然后李七就那么顺理成章的上榜了。
苏成咽了下口水道:“你这话没跟旁人说吧!”
李七摇头,“这话我哪敢说呀,好不容易考中了,万一别人听后,以为考题泄露,我还得重考,到时候考不上,那岂不是很惨。”
苏成:“……”
您想的可真多!
苏成离开京城三年。
李五也是三年没见过李二老爷和李六了。
两人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岳城,李五把给顾四家的三个小家伙买的礼物送过去,又与以前岳城的小伙伴们聚了个会,这才跟着苏成他们上了京城。
曲丛文见苏成带这么漂亮一妹子,以为是他自家的姐妹,结果一打听是苏成的未婚妻,顿时羡慕的不得了。
黄秀清噗他,“你们家那个表妹也不错呀!”
曲丛文难得的害羞了起来,嘤嘤嘤地把他跟表妹的事说了一遍。
苏成咽了咽口水道:“你这是养成系呀!”
曲丛文:“??”
苏成笑道:“你想呀,你是看着她长大的,可不就是养成吗?”
两人相差七八岁,小姑娘今年还没十五,待曲丛文中了进士,刚好双喜临门。
黄秀清道:“你们这也不差呀,青梅竹马。”
苏成咧嘴傻笑道:“都好,都好!”
从岳城到京城走的水路,不出半个月就到了,刚好十月初,苏成新买的宅子,他爹早就给他装修好了。
曲丛文和黄秀清直接住在了前院的客房。
苏成想想自己在苏家确实有些不方便,也搬了过来,三人刚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一起讨论学问。
回了京城其实与在清西的生活没什么两样,依旧是三天一篇文章,交给李二老爷瞧,如今李六也在翰林院,偶尔也能给苏成一些建议。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更到了第二年二月。
苏成比照先前参加乡试的时候准备的东西,踏进了人生中至关重要的考场。
他没顾二准备的时间长。
可他比顾二的老师好呀,一个是大学士,一个是翰林院的长官,皇帝的老师,这么一算,苏成倒是头底一点都不慌。
丛丛容容地完成了每一场。
比起乡试的炎热,会试的寒冷才是最要命的。
饶是苏成觉得自己身体素质好,三场考下来,也冻得鼻涕直流,回来泡了热水澡,喝了姜汤,发了一身的汗,才缓过劲来。
曲丛文和黄秀清两人直接倒床上不起来了。
周城已隶属南边,一年中最冷的季节,也在零度以上,到了京城,遇上这场倒春寒,两人冷得连话都不说不利索。
从未受过如此冷的曲丛文,手脚全生了冻疮。
庆幸的是病得不严重,养了七八天,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见到苏成后的头一句话就是:“真特么太冷了!”
苏成好笑道:“你以后待久了就习惯了。”
曲丛文嚎道:“我不想习惯……”
放榜是在三月初,今年参加考试的人不是很多,因为一场倒春寒,考试前下雪,考试中下雪,考试完又下雪。
有许多来京赶考的还没进考场就病倒了。
后来参加考试的人也才三百。
苏成掰着手指头算,会试的录取率其实还蛮高,而且经过前朝的改革,已经不只是看你的文章如何,实际上是看大家的综合能力。
年轻的比年纪大的有优势。
全能的比诗赋写得好的有优势,总之,不许偏科。
这对苏成来说是件好事。
不过一想到他的诗词,他还是有些头痛,先生前岳城的时候,他都是吊末尾被放进诗会的,而且这几次考试中,他的诗词确实只能算是勉强及格。
苏成的文章无论是李二老爷,还是顾二,他们瞧过之后,都觉得并没什么问题,而且还蛮出彩,不过有些地方确实大胆了些。
有些挑战这个时代人们的理念……
苏成被他们说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样的日子一直飘忽到了二月底,一进入三月,榜单就出来了。
苏成早早爬起来去看榜,饶是他觉得自己速度挺快。
可依然迟了一步。
到了现场根本挤不进去,有人哭有人笑,那场面热闹得不得了。
小山道:“公子等着,我与大牛挤过去瞧瞧。”
正说着,折桂从人群中跑了出来,欢喜道:“表公子,您这次可得给小的们发喜钱了,连中五元,本朝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呢!”
折桂一时兴奋,声音不由的便大了一些。
身后的人群一时间被这话给震得安静了几秒。
随后,暴发了一阵阵哄动。
“连中五元?”
“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因为中了解元,而被文家的公子派人当街刺杀的苏成!”
“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居然连中五元!”
“我听说苏会元特别的年轻,至今都未有娶妻呢!”
“别乱说,我听说三年前,他就被皇上给赐婚了,女方是李太傅家的闺女……”
苏成的名字就像一颗炸弹,落入人群中,立时溅起了无数的水花。
折桂自知一时激动引起了一阵麻烦,望着不断向自己挤来,想要围观苏成真容的人们,默默地咽了咽口水,苦笑道:“表公子,都是奴才的错!”
苏成是李家的女婿,无论是苏家,还是李家都在这边蹲榜,其余人看到结果后都回去报喜了,因为他名字好,便被留下来等苏成,岂知这货一开口就惹事了!
苏成被人堵在榜前围观了小半个时辰。
这才坐车马车回家。
折桂垂着头赏钱也不敢要了,苏成好笑道:“没事,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回去扣个鸡腿就好了。”
折桂立马笑了起来,帮着来蹲榜,三月的京城比起岳城那是冷了不少。
小山将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
折桂连声说谢谢。
苏成回到家,道喜的人围了一院子。
苏家这些人来头一次出了个文人,来贺的人有武将,也有文官,平时互看不顺眼的两派人马,此刻十分诡异地和谐着。
苏成被苏三爷叫到屋里,丢给他一份聘礼单子,“这是我拟好的,你看看上面还需要填什么吗?”
太后和皇上赐的那两样,肯定是得添上。
苏成望着密密麻麻的清单,而且名字基本差不多,一会就把人绕晕了,“应该不缺什么了吧!”
“那我明日便让人去送聘礼。”
苏成心里一咯噔,“这么快?”
苏三爷白他,“那是自然,会试的头名,就是再次也能落个探花,你是年纪不大,可人家姑娘今年都十九了,再嫁不出去,人家会怀疑咱们家的诚信。”
即使是皇帝赐婚,他们这边托着不成亲,也会有人说三道四好吧。
再加上李二老爷是帝师这个身份,李家与苏家的亲事,众人心里难免会多想一些。
苏成这些日子,除了好好学习,天天应酬之外,就是准备自己的婚礼。
婚期定在五月份,不冷也不热。
而且那时候殿试也过了。
这一日苏成正在书房写李二老爷给他布置的文章,就听到外头传来个熟悉的女声,“哥哥在里面吗?可以进去吗?”
苏成放下手中的笔,快速过去将门打开,望着腹部微隆,小脸圆润的蓉姐儿,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苏成此言一出,身后的两个小丫环立刻便垂下了头。
蓉姐儿好笑道:“哥哥大白天就会吓人!”
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小美人,“有她们陪着呢,而且二胖去找苏伯父去了,想问问古州那边的情况。”
申二胖被皇帝派了个职,目的地便是古州。
苏成嘴角暗抽,傻笑道:“我不是听人说孕妇最好别乱跑吗?”
“那是前三个月!”
蓉姐儿白他,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果子。
苏成立马就端了过来,她啃了大半个,这才道:“哥哥,我可能没办法看你游街了。”
见她情绪突然低落,苏成有点懵。
随后安慰道:“没事,没事,养胎要紧。”
蓉姐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不是,二胖要外放,他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京城,想把我也带走,我本来想给哥哥掷花的,可是皇上让我们即刻动身……”
她越说越伤心,拉着苏成的手呜呜的哭了起来。
苏成一时间有点手忙脚乱,本想等她情绪稳定后再开口。
岂知,蓉姐儿越哭越大声,足足哭了两刻钟。
不止引来了苏三爷,还引来了跟苏三爷一起聊天的申二胖。
苏成尴尬地出了一头的汗。
申二胖倒是无所谓,一边拍着他媳妇的背,一边安慰道:“别哭了,这样对孩子不好。”
蓉姐儿立马就不哭了。
抽抽嗒嗒道:“我还是想看哥哥游街。”
蓉姐儿哭了一圈还是没能留下来。
主要还是因为肚子不等人,再晚走,怕是在路上更危险。
苏成和李五一起送她离开,直到码头上快没人了,她才红着眼眶上了船,申二胖道:“别哭了,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爱哭鬼吗?”
蓉姐儿抹了抹眼泪,“又不是我要哭,是孩子舍不得舅舅。”
申二胖:“……”
孩子他舅舅。
在四月初殿试的时候终于见到了皇上。
苏成扫了一圈,很好前十名里面,就数他长得最好看。
所以,六元是要打水漂了。
正自我安慰着,谁叫你长得这么好看,不能连中六元也是应该的,毕竟探花是颜值担当。
上面的皇帝也跟他一样纠结。
望着下头,老的老,胖的胖,偶尔能看得过眼的,结果还没长到苏成的肩头。
可苏成已经连中五元呀!
本朝还没有一个连中六元的先例。
皇帝在上头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一咬牙,探花每年都有,六元却是百年难遇,于是苏成成功的夺得了状元的头衔。
苏成:“……”
再一扭头扫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四十来岁,据说前年死了老婆的探花,默默咽了咽口水,小皇帝这眼光有点迷呀!
苏成中状元这一消息一经传出来,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六元呀!
本朝头一份。
但是苏家并没有张扬,原因嘛!
苏成五月份成亲,请客摆酒这种事情就免了,到时候一起。
苏三爷原以为大家会觉得他们家太抠。
不料,过了几天,隐隐有这样的话在街头巷尾传出来——瞧瞧人家苏家,明明位高权重,可偏偏无论是中了会元,还是状元,都没有像旁人那样大摆宴席。
低调,实在是太低调了!
苏成那日骑在马上,穿过京城,受众人的围观。
瞧见站在二楼,向他掷花的李五时,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那个粉粉嫩嫩的小肉团子,颇为骄傲地说:“原来这就是游街呀!真好玩,我昨天晚上还梦到,哥哥骑马游街呢,可神气呢!”
他又朝里扫了两眼。
确认小肉团子不在,这才收了回目光。
当年的小肉团子此刻正躺在屋里吃樱桃。
为了在路上让她过得舒服些,申二胖准备充足,总算把蓉姐儿平安带到了目的地。
“你说我哥哥是不是已经游街去了!”
申二胖点头:“嗯,快完了吧……”
他说完,手中的樱桃久久未有人取,一抬头却瞧见她望着窗外,大眼里一道流光闪过。
人生是否可以再次重来?
有些遗憾能否再次填平?
她明明做得很好,明明将他亲手交到了她的手上,可为何心却比上辈子更痛?
明明觉得可以没有遗憾,直到此刻才发现,遗憾的不是他,而是她……
“蓉儿?”
“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