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不及你一人【十】

结束了会议后，赵墨眯着眼走出了营帐。正想找个地方补觉，就瞧见禁卫军一脸解脱的朝着自己奔过来。

“卑职参见将军，陛下口谕，请将军入宫商议政事。”禁卫军一下马就跪在地上传话。

赵墨眨了眨眼，觉得眼睛有些涩涩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赵墨可不知道自己在夏辰光那边已经被定性为了缩头乌龟，揪着副将叮嘱了一番后，洗了把脸就骑马回去了。

北大营设在京城的郊外，赵墨一路上都是迎着晨曦赶路。温暖的眼光照射在身上，让赵墨舒服的眯了眯眼。

等到赵墨赶紧赶忙的到了皇城时，刚好夏辰光结束了早朝，正要埋头处理奏折。

“臣赵墨参见陛下。”

“免礼。”夏辰光眉头微皱，不满意的看着赵墨眼底的青黑，“你昨晚做贼去了？”

“回陛下，臣昨晚在北大营和将士们推演阵法。”赵墨不清楚情况，有些激动的巴拉巴拉地说着他们花费一晚上的推演结果。

夏辰光收起幽怨的小眼神，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声，“所以按照你们的推断，只要让新兵学会阵法，我们三年就能拿下陈国？”

“是的陛下，三年只是保守估计，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势如破竹，陈国说不定会扛不住压力提前投降。”谈论起战事时，赵墨的精神非常亢奋，“而且洛先生已经答应一起去边境。”

夏辰光心里堵堵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胸口一般，让她提不起什么劲。

“赵墨，你是不是想要回边境去？”

回边境？赵墨一愣，呆了一下才回话，“陛下，回边境的事不急，臣想再花上几个月训练新兵。”

啧，还留下几个月，这算是不算是还有些良心？

“罢了，你一夜未睡先去休息吧。”夏辰光揉了揉额头，“等到新兵训练好了，朕和你一起去边境。”

“不行！”赵墨反对的话脱口而出，“陛下乃是万金之躯，带兵打仗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臣更为妥当。”

“不是有你陪着朕吗？”夏辰光放下手，歪着脑袋看着赵墨，“而且朕又不冲锋陷阵，只不过是在后面指挥一下罢了。”

“那也不行，战场上刀剑无眼，陛下的安危不容有失。”赵墨反对的态度也非常坚定。

战场上的奸细间谍多得去了，陛下身边就算有再多的人保护，她也放不下心。

“那赵墨你为什么可以去边境呢？”夏辰光反问。

赵墨犹豫了一下，随后坚决的开口，“臣是将军是将士，就算战死在边境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既然如此，朕是君王，朕为了夏国的百姓去边境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果然，赵墨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辰光又要诡辩了。

“陛下，这不能混为一谈。”

“朕觉得可以。”君王一脸正经的说着，打算开始胡搅蛮缠。

“臣觉得不可以。”

“可是朕说了算。”君王窃笑，“可以让朕无条件听从的人，除了母妃就只有朕的妻子了。”

赵墨：……

绕来绕去还是为了这件事，赵墨脸上的表情很是无奈，但是内心又可耻的动摇了。

辰光都第二次向你表明心意了，不如去就去试一试，就算是真的封后了，那也是天下一统之后了。

不成不成，感情之事虚无缥缈。要是自己一直困守在后宫的话，辰光就会慢慢对自己没了兴趣。论起后宫的妃子，想必还是忠心的将才对辰光更重要。

“陛下不要说笑了，就算臣不反对，百官也会反对的。”现在又不是到了夏国存亡之际，百官是决计不会同意夏辰光御驾亲征的。

夏辰光：……

不得不承认，赵墨说的确实是真话。上辈子自己御驾亲征全是因为她实在压不住怒火，一连罢免了十几个劝谏的官员又选好了继承人才被放出去的。

“陛下，臣告退了。”见到夏辰光脸上的无奈后，赵墨满意的告辞。

夏辰光的眼神更加幽怨了，赵墨什么的，真是烦人的紧。

在一边默默看了整场戏的青柠绷紧了脸皮，以免自己笑出声来。

“青柠，你过来。”夏辰光轻哼一声，收起了刚才幽怨的神态，“你说赵墨为什么不答应朕，明明她也是喜欢朕的。”

青柠清了清嗓子，作为看着夏辰光长大的人，她可不担心自己说的话会被夏辰光怪罪，“陛下，奴婢觉得原因就在陛下身上。”

“朕身上？”夏辰光挑眉，“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青柠笑了一声，“陛下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不过陛下不是男子。”

“这又有什么关系？我夏国民风开放，先帝也曾经豢养男宠，封了男妃。”夏辰光依旧不解。

青柠摇头，“这样不一样，男宠如何比得上将领对陛下重要呢。”

夏辰光思索了一下，“朕可以让赵墨当朕的皇后，后宫只她一人。”

青柠脸上有些无奈，“这话是好听，可陛下拿什么保证呢？”

夏辰光：“朕都亲口许诺了，难道还会骗她不成？”

青柠似笑非笑的看着夏辰光，“陛下，您这话听起来就像骗人的。要是换一个人换一个身份的话，陛下怕是要挨嘴巴子了。”

夏辰光：？？？

“空口无凭，陛下难道以为用一句承诺就可以让赵将军放弃她用命换来的军衔，然后入宫成为陛下的玩……嫔妃？”青柠恨铁不成钢得说着，陛下明明登基不过两年多，怎么染上帝王的坏脾气了，这般自以为是。

夏·已经登基快二十年·辰光沉默，开始反思自己，难道真是是她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陛下可还记得先祖的规矩？”青柠问道。

“什么规矩？”夏辰光抬头，迫切等着青柠后面的话。

“……”陛下果然学坏了，连祖上的规矩都忘记了，这是昏君的潜质啊！“陛下，圣祖帝立下过祖训，后宫不可干政。要是赵将军真的进了后宫的话，她就只是一个势单力薄的妃子了，余生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帝王的宠爱了。”

夏辰光再次语塞，原来还有这个规定啊。她上辈子后宫如同虚设，根本就没有人提到过后宫干政的问题。

“陛下您慢慢琢磨吧，奴婢去帮陛下准备午膳去。”见到帝王开始反思后，青柠就识趣的退下。

“嗷~”夏辰光捂着脑袋趴在了桌案上，听完青柠的话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原来一直是自己想当然了，这样想来自己的要求真的很过分啊，空口无凭的几句话就想让赵墨放弃所有，这要是换一个人都要翻脸了吧。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要如何去做呢？是反了祖宗列法？还是早点找个继承人和赵墨私奔？

京城的冬季比起其他地方要长上一些，到了三月份人们才脱下了厚重的衣服，开始迎接温暖的春天。

被青柠训了一顿后，夏辰光开始收敛起自己外放的情绪，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国事上，开始大手笔的清理掉以后被查出大罪的官员，顺带安插自己的心腹。

夏辰光专心政事，赵墨也捡起了北大营将领的责任，三天两头的就往宫外跑，还时不时的带着问题去拜访洛幽。

“先生，学生不是很明白这个九龙阵。”赵墨确认洛幽的才华自己拍马都赶不上后，直接拜了洛幽当老师。

“前面我教你的九个阵法你学会了吗？”洛幽对于自己第一个徒弟很上心，几乎是有问必答。

赵墨点头，“学生学会了八成。”

“你再去仔细看看，这个九龙阵是由多个阵法融合在一起的，你先去尝试把它们剥离出来。”洛幽把书本递了回去，她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学生明白。”赵墨接过书本小心的放好，“先生要随我去军营看看吗，如今士兵已经在演练新的阵法了。”

洛幽的视线扫过某个隐秘的角落，缓缓的点头，“好。”

辰元三年，初秋。

陈国大将率兵突袭夏国边境二城，妄图夺回城池。边境统帅韩堂领兵反击，大小战役十余次，夏国胜半数以上。

北大营新兵一训练好，赵墨就跪在君王面前请求出战。

该来的总会来，夏辰光从龙椅上起身，扶起了赵墨，“朕答应你，不过朕有一个条件。”

“陛下请讲。”

“朕要派几名暗卫跟着你，作为统帅，你只要在后方运筹帷幄就好，朕不允许你带兵出战。”夏辰光强硬的开口。

上辈子赵墨的死带给她的影响太大了，要是这次赵墨再出什么意外的话，她迁怒的就不仅仅是陈国的皇室了，而是整个陈国的百姓。

“臣遵旨。”赵墨也是惜命的，她要留着这条命陪着辰光呢。

“赵墨。”望着眼前的心上人，夏辰光心绪异常复杂。

“臣在。”赵墨抬头迎上了夏辰光的视线。

夏辰光压着翻涌的情绪，咬着牙把话说出口，“记住了，什么样子过去就什么样子回来。你要是出事了，这天下我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