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早七点准时，我站在云雀宅的门口，歪着头看着正一脸尴尬看着我的草壁君。

我身上还穿着昨晚上挑挑拣拣花费足足一个小时才选定的浅灰色蝙蝠袖薄毛衣、红黑格百褶裙、棕色短靴。

还有我天不亮就爬起来洗完澡后特意吹地蓬松曲卷的短发，精心折腾的睫毛、眼线、嘴唇。

呵，他妈的除了云雀恭弥这个狗男人，还有谁能在我这里获得这种待遇？！

大概是被我猛然蹿高的颜值给震慑到了，草壁君看起来更局促了，他搓着手，呐呐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一点儿不良的气质都不复存在了。

即使早早起床，我也依旧延续了自己的好心情。我眨了眨眼，问草壁君：“草壁君，你是来给恭弥做早餐的吗？”

“……啊，不……”草壁君无比汗颜的样子，“呃，是、算是吧……”

我见他不敢看我，顿时自恋指数up，有点兴致勃勃地问他：“你看我今天穿这个，好看吗？”

今天从起床就被我问了至少十遍相同问题的楠雄坐在旁边的墙壁上，捂脸轻轻叹了口气。

“森罗小姐当然非常好看。”草壁君一如既往的嘴甜，“平常也很好看，今天尤其好看。”

楠雄似乎又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勾着唇踮了踮脚，笑道：“草壁君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对啦，恭弥呢？他不是说早七点吗？他可不像迟到的人。”

“……”

我注视着草壁君脸上纠结的表情，笑意一点一点褪去：“他出什么事了吗？睡过头了？”

“是这样的，森罗小姐……”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约会当天，同样天不亮就起床的除了我，还有恭弥那个家伙。

只是我是为了拾掇自己，恭弥是为了去找别人茬。

据说昨天半夜的时候，隔壁镇的某位新上任的不良不但袭击了并盛町商业街的某个商店，甚至大放厥词要对身为并盛守护神的云雀取而代之。

这种新时代的送人头行为无疑刺激到了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并盛鸟王，恭弥他在早上起床看到手下给他发送的巡街报告之后，拎着拐子就出门，杀去隔壁镇了。

临出门前，他好歹算是想起今天还有一个约会，于是就拨了个电话给全能的并盛副委员长草壁哲矢，来帮他应付一下他麻烦的邻居。

“你是说，恭弥的意思就是，要么我等他回来，他要是有兴致的话就再陪我去。要么干脆就委屈草壁君你，稍微牺牲一早上的时间陪我去。”我瞪大眼注视着草壁君，用一种比我想象的还要平静的语气，认真地问他，“恭弥就是这样跟草壁君你交待的？”

……虽然我现在看上去很冷静，但实际我正强忍着冲到云雀恭弥家里，在他家墙上画乌龟并写满“王八蛋”的冲动。

难怪草壁君从刚开始都不敢正眼看我，完全就是因为知道我肯定会生气而心虚啊！

你妈的！

「稍微冷静一点，别太生气了。」

楠雄飘了下来，似乎想拍一拍我的肩膀安慰一下我，但他的手徒劳地穿过了我的肩膀。

他似是有些无言地盯着自己的手，又默然地将手缩了回去：「……总之，草壁君的话还没说完，你暂且保留一点理智。」

我咽了咽口水压压火气，抬眸看着草壁君。

草壁君更紧张了：“……委、委员长的意思是如果森罗小姐你着急的话……”

他聪明地截住了话头：“但是这种重要的约会怎么可能由别人代替？！委员长肯定会很快回来的，要不森罗小姐您……稍微等他一下？”

除了这种办法，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我气呼呼地环着胸，觉得天不亮起床的自己简直是个大写的白痴。

说到底都是云雀恭弥那个狗男人！

我知道他一直很狗，但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可以这么狗？！

“他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草壁君一脸为难，“我现在就赶去委员长身边，催促他快些回来。”

“呵！他会听你的吗？！”我吸了吸鼻子，“那个傻子，除非并盛被轰炸了，不然谁能影响他？！”

草壁君的表情有些无语凝噎，似乎是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我。

我当然也知道，整件事情草壁君都是无辜的。

不如说他对促成我和恭弥的约会也很积极，就只是恭弥那个狗男人太过出其不意了。

“我走了！”我气鼓鼓地说道，“跟云雀恭弥那个王八蛋说，要是餐券时限到期之前没有出现在甜品店门口，我就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草壁君：“……”

交涉完毕，我深吸一口气，蹬着我的小短靴就转身走了。

我倒要看看他云雀恭弥到底能狗到什么程度！

「咳。」楠雄飘在我身后，「现在还早呢，要不回去睡回笼觉好了。」

我瞥他一眼：“回笼觉？我他妈现在浑身拾掇得整整齐齐的，你让我去睡回笼觉？！”

「……干嘛，又不是我放你鸽子的。」

“是你吵着要去吃甜品的。”我把锅甩在了楠雄脑袋上，扣严实，“严格来说，都是你的错。”

楠雄：「……」

他大概是看我情绪不高，也没像往常一样跟我拌嘴，只在我身边飘来飘去。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你不是知道吗？甜品店。”

「……」

这家万恶的甜品店开在商业街尾端，街对面正好是公园入口。

我在公园入口处的长椅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甜品店。

大概是今天做活动的原因，店招牌上挂了些五颜六色的缎带，还粘了些气球在上面，看上去相当有节日的气氛（虽然并不是节日）。

门口的小黑板用彩色笔画着“情侣日”的活动海报。

我杵着下巴看着从甜品店门口蜿蜒而出的情侣队伍，心里实在是有些羡慕。

好讨厌，明明自己也可以是其中一员的。

楠雄也坐在我旁边，盯了甜品店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扭头看我：「坐在这里也没有用，肚子饿不饿？要不直接买一个蛋糕回家好了。」

「啊，当然不是在这家，换一家人不那么多的吧。」楠雄对我说。

“不要。”我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在跟谁赌气，即使肚子饿了，也坚持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我倒要看看云雀恭弥那个白痴到底能找死到什么程度！”

「……」楠雄无奈地叹了口气，只闭了嘴陪我坐在长椅上，看着挪动的长队发呆。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坐了多久，只知道楠雄就一直陪在我旁边，傻子一样看着对面的甜品店。

「要是我不是灵魂就好了。」太阳开始往西边下落的时候，楠雄忽然说道，「明明有餐券、我俩姑且也算是双人，扮个情侣去吃顿甜品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叹了口气：“……不是有没有人组队一起去的问题。”

要是随便跟谁去都可以的话，草壁君也可以、班上的任意哪个同学都可以。

从一开始就不该抱有异样的期待，现在也不会这么难过。

还紧张期待了那么多天，还特意认真地拾掇了自己，跟个傻子一样。

真不知道我这么执着坐在这里死等一个早上一个下午有什么意义。

跟恭弥赌气吗？他又不会介意。

我跟他认识了那么长时间，要说不了解他，那才是在撒谎。

他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人，他有更重要更执着更坚持的事情，比跟邻居家的女孩子一起去约会重要得多。

「……」楠雄的声音里罕见地有了一丝动摇，「你、你是不是哭了？」

“……”

他在我旁边绕来绕去，想要拍拍我的背安抚我，但是又做不到，只能虚无地将掌心搭在我交叠在膝盖的手背上：「算啦，没事，我们换一个。……饿不饿？去吃饭好吗？你不是喜欢吃拉面？还是小笼包？我们一起去，不吃甜品了，没什么意思的。」

骗子。

明明是个嗜甜如命的人。

「偶尔也想换换口味。」楠雄低声说道，「现在我们先走吧，吃点别的。」

顿了顿，他又强调道：「而且你今天真的很好看，穿得也很漂亮，发型也很适合你。」

哼，明明我今早问他的时候他还很不耐烦的「不都是同样的脸吗？」，这种直男反问的。

现在知道说好话了。

我低着头，伸手抹掉眼角要掉不掉的泪珠，抽了抽鼻子正想回应楠雄，就看到有人停在了我面前。

愣了愣，我顺着对方的鞋子、裤腿一路向上，终于与他四目相对。

“森罗学妹。”

轰学长一身套头卫衣，双手揣在兜内，正歪着头看着我。

“啊……是因为掉了钱包所以在哭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