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白爸说好开车来学校接他,结果他和白妈临时被派去出差,于是白穷只好自己坐车回?家了。
一个人回?家是不太可能,毕竟他是一个有男朋友的男孩子?。元柏任劳任怨,左手拎了个超大的收纳袋,右手推了个行李箱,跟在他后面的白穷左手拎了个塑料桶,右手提了个热水瓶。
“……”白穷好笑地说,“你抢着拎这么多东西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虐待我男朋友。”
元柏挑眉,咕哝道?:“我这还不是心疼你嘛。”
白穷笑骂了一句,元柏又恬不知耻接下去,两人有说有笑走?出校门。
元柏问?:“你爸妈都没在家吗?”
白穷:“没在。”
“那今天晚上一起睡吧。”元柏语气轻快。
白穷瞬间接受到元柏的暗示,立马望了过去,迎着元柏亮晶晶充满想法的眼神,耳根子?全?红了。偏过头颇为傲娇地说:“我家有客房的。”
“可我想和你一起睡。”
“不要。”
“为什么不要?”元柏佯装狐疑地问?,“难不成是因为你太小了?”
看似是年龄的问?题,实际上他的目光下滑到某个部位。
要不是两只手都拎着东西,白穷估计会羞得跳起来,他没好气地问?,“你往哪看呢,我很大好不好?”
元柏宠溺地笑了笑:“行行行,你很大,你很大,需不需要我喊你声哥哥?”
白穷咬牙回?答:“不需要!”
话是这么说,但心不定这么想,被爱人喊哥哥,一听就贼刺激。
见白穷眼珠子?古灵精怪地转动着,元柏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凑上来贴在白穷耳边,脆生生喊道?,“哥哥。”
白穷呼吸一颤,忙不迭瞪了他一眼,加快速度往前走?,“你瞎喊什么!”
“哥哥。”
“你不准喊!”
“哥哥。”
“你快别说话了,我求你了。”
隔了好一会儿,元柏推着行李箱走?到他身边,问?:“好哥哥,我记得你说说我们提的东西太多,最?好坐公?交车回?去。”
“对啊。”
“那你为什么朝着公?交车站的反方向走??”
白穷往后瞧了瞧,磨牙,“你怎么不早说?”
“你让我别说话了,还求我了,我犹豫好久才鼓起勇气说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
好不容易坐上公?交车,白穷汗流浃背,幸而?车上开着空调,而?且车内并没有几个人,一点也不拥挤。
白穷挑了个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元柏将东西放在脚边,理所应当坐在他旁边。
“哥哥。”元柏喊。
白穷心想,自己也没吃亏,而?且这声哥哥叫得也着实好听。
于是他“诶”了一声。
元柏冲他笑了笑,“我没喊你。”
白穷挑眉:“没喊我?难不成你在自言自语?”
元柏指了指地上那条小狗:“我在喊它。”
白穷望着那只小狗,大眼瞪小眼。
小狗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杀气,所以?它冲着白穷“汪汪”直叫,不过是一条小型的宠物狗,没有任何杀伤力。
跟小狗盯了一会儿,白穷无语地收回?视线,喊了声:“亲爱的。”
元柏:“诶?”
白穷面无表情地指着那条小狗:“叫它呢。”
元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帮它回?答。”
“你凭什么帮它?”白穷不依不饶地问?。
元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凭我喜欢你,听见你喊别人亲爱的,我就吃醋。”
白穷斜斜地睨了眼那只狗。
元柏补充道?:“别的狗也不行。”
白穷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眼神,闭目养神。元柏望着他的侧颜,忍不住笑了笑,他们两个老男人,怎么就这么幼稚啊。
白穷原本?没想睡觉,只是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随着公?交车的颠簸,困倦感?袭来,不到两分钟,他就睡过去了,小脑袋一晃一晃,迷迷糊糊还撞到玻璃窗上,也没把他咯醒。
看他这副样子?,元柏笑了笑,小声地说:“靠在我肩上。”
白穷就是那种人,在他半睡半醒间,是能听见人说话,而?且在这个时间段里?他也很听话。听了这句话,小脑袋也不晃了,歪头靠在元柏的肩膀,嘴角翘起满足的笑意,小声嘟囔了声“谢谢”。
公?交车划过一条条松柏路,周围绿树成荫,细碎的阳光透过树缝和玻璃窗,投射到元柏如画般精致的眉眼上。
白穷睡了很久,久到他几乎都忘记自己在哪里?。
等他睁开眼,迟钝地将自己的脑袋从某人肩膀上移开,意识才逐渐回?笼,他盯着元柏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爱人。
“老元。”刚刚睡醒的白穷声音有些嘶哑。
公?交车站距离白穷家里?也挺近的,没走?几步,就到了家门口。邻居家的顾婶刚巧准备出门,迎面撞上了两人。看见白穷,她很惊喜地说,“这不是小白吗,自从你去荔枝中学读书以?后,我好久没见你了。”
白穷笑着打招呼:“婶子?好啊。”
元柏也跟着喊了声。
顾婶打量了下元柏,要说元柏这张脸是真不错,人模人样,谁看见不觉得帅啊。
她问?白穷,“这是你同学?”
白穷点头。
元柏补充:“还是同桌。”
顾婶呷了下嘴,忍不住说,“你长得可挺俊的,跟小白一样。”
元柏客气地道?谢,白穷揽过他的肩膀,笑道?:“那是,我同桌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他不帅谁帅啊。”语气里?带着一大股骄傲。
顾婶对元柏感?观不错,也没问?他们考得怎么样,万一不好那就糟心。
不过她突然想起白穷好久没来他们家做客了,“小白,你转了学之?后,怎么都不来顾婶家了?顾游都想你了,常常问?我小白怎么不来我们家吃饭了啊?”
白穷愣了愣,这才想起这世?间还有顾游这么一个人。他曾经?那般喜欢顾游,至少在他的年少时期惦记的全?是他,可没想到现在他能忘却得这么快,似乎他的世?界里?从没来过这么一个人。
元柏并不知道?白穷怀揣着怎样的心理,只是见白穷突然愣了神,好像是因为这位大婶嘴里?那位名叫“顾游”的人。
他以?为白穷是在怀念从前种种,磨了磨后槽牙,有些愤愤不平地望过来。
白穷没注意元柏的表情,只是冲顾婶歉意地笑了笑,“之?前忙着学习去了。”
顾婶还想说什么,结果电话响起来了,她接了电话说,“别催别催,我已经?出门了,马上就到。”
说完这句话顾婶立刻掐了电话,看向白穷,“我……”
“婶子?有事快去忙吧,我也带我朋友回?家去了。”白穷笑着挥手。
他俩进屋,走?过玄关,到达客厅。
白穷将手里?的塑料桶和热水瓶给?放下,刚一转身,元柏猛地扑过来,像只暴躁而?不受控制的小兽,将他紧紧地压在沙发背上。可又说不出的乖顺,目光虔诚,轻轻地舔舐他的嘴唇。
是个温柔的吻。
白穷似乎明白元柏为什么突然扑上来亲自己,低笑道?,“傻瓜,没事吃什么醋啊。”
“不是吃醋,”元柏深情地说,“就是想亲你。”
就是想亲你,连个理由都没有。
白穷呼吸一窒,眼前一黑,又迎来一个剧烈的吻。跟之?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比起来,太……太刺激了。
这一吻很漫长,弥漫着天昏地暗的恍惚感?,如同跨越了一个世?纪,若不是元柏听见白穷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想起现在将近中午,又顾念小白早上怕晕车而?没吃早餐,恐怕这吻不会轻易停止。
白穷被亲得脑子?有些发昏,眼角洇出两抹胭脂红。他还以?为元柏会一鼓作?气直接上垒,突然这么停下来,搞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加欲求不满的小委屈,声音又软又酥,“怎么不继续了?”
“噗。”此情此景一派旖旎春光,可白穷的表情太可爱了,元柏忍不住笑出来,直接把氛围破坏完了。
“滚。”白穷也亲累了,微微喘气,没好气地吐字。
元柏狂笑不止,翻身而?下,“小坏蛋你这脑子?在想什么啊,你难道?没注意到你肚子?都叫了吗?我得给?你做饭去,可不能把你饿着了。”
白穷“哼”了一声,扔了个抱枕过去。
元柏无奈地接住,又丢了回?去,朝着冰箱走?去。
“无聊。”白穷捏了捏抱枕爬起来,将茶几上的遥控器抓过来,摁下电源键将电视打开,呱唧呱唧的声音响起。
“你想吃什么?”
“想吃糖醋排骨,红烧鲤鱼,清蒸大龙虾……”白穷喋喋不休地说。
元柏打开冰箱,动作?一顿,转头问?,“你认真的吗?”
要求太高了?
白穷不确信地说:“那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元柏指着光秃秃的冰箱说:“可是你这什么也没有啊。”
“我爸妈出个差也太狠了点,什么东西也没给?留,那我们只能去买菜了,”白穷摊手,带着点无辜,“当然我们还可以?点外卖。”
他们到附近的菜市场走?了一遭。
下午菜市场的蔬菜看起来不太新鲜的样子?,元柏走?到摊铺面前去,认真地翻来覆去挑选,和小贩为了一毛钱讲价,这实在是太真实了。
这就是老元,他会自己到喧闹的菜市场买菜,他会回?家为自己和外婆做一顿简单的饭菜,他会一个人担下所有苦楚,他任劳任怨不会怨声载道?。
元柏就是个俗人,小元为生存打拼,老元为了赚更多的钱而?经?营公?司。
白穷从小衣食无忧,而?后长大成人,穿上白大褂治病救人,他曾觉得自己不是个俗人,可此刻他就自己挺俗的,毕竟他钟情的人就挺俗的。
可他喜欢这种庸俗。
等回?去以?后,元柏下厨,白穷在一旁帮忙打下手,两荤两素外加一个汤。上了餐桌,白穷忙不迭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喂进嘴里?,美味的汁水在唇里?流淌,熟悉的口感?在满足腹欲的同时,勾起了白穷对往昔生活的回?忆。
自打他和老元在一起以?后,日常生活就是老元下厨做菜,两人极少会点外卖,除了应酬,一般也不到外面吃。
这样的生活无疑是令白穷满足的,能和元柏在一起,即使是让他做饭也没关系,他愿意的。
老元愿意为他做一辈子?的饭菜,他也愿意。
等吃完饭,白穷揉了揉发撑的肚子?,“好饱。”
见他撑得只能瘫在椅子?上,将衣服下摆卷起来揉肚子?,还挺可爱的。
元柏可不舍得这样的白穷去洗碗,笑着站了起来,“看来只能我去洗碗了。”
白穷伸手拦住他,“你都做到了,洗碗还是让我去吧!”
元柏怀疑地盯着白穷露出的圆滚滚的肚子?:“你觉得你现在这个状态可以?吗?”
白穷说:“现在不可以?,等我休息一下就可以?啦。”
元柏笑了笑:“没事,我去洗就好,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白穷被他逗笑,摆了摆手,“行,看在你这么热爱洗碗的份上,让你去吧。”
等元柏洗完碗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端了叠切好的水果。
客厅的电视正播放着一档普法栏目剧,叫走?进监狱的女人。
白穷她妈特喜欢看,而?且还是一看就哭的那种。白穷也跟着看过一两集,大约讲的就是一群走?错路的女孩子?,原本?光鲜的道?路变得晦涩绝望,令人唏嘘不已。
元柏坐沙发扶手上,无意间瞥了眼电视,被屏幕里?蓬头垢面的女人吓了一跳,“这是什么电视?”说着,他喂了块梨到白穷嘴里?。
白穷嚼着梨,含糊不清地说,“***”
“什么?”
“***”
元柏弱弱地说:“我还是没听清……”
白穷将嘴里?的梨咽了下去,仰头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看吧。”
这下元柏听清楚了,笑了笑,又塞了块苹果进白穷嘴里?,“好好好,我自己看。”
元柏说看,也就认真看起来了,要说这节目还真对他胃口,他看得是津津有味,结果白穷不知不觉枕在他膝盖上睡着了。
这档栏目剧讲的内容很简单。故事的主角是个女人,她是个单亲妈妈,含辛茹苦将女儿养大。结果女儿大学没毕业就被一个禽兽侮辱。
女人知道?这件事,将禽兽告上法庭,奈何那个禽兽财大气粗,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位业内有名的律师,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得。女人倾家荡产,将老家的房子?都卖掉了,就为请律师帮她打官司,可那些律师都被买通,根本?没人愿意帮她打这个官司。最?后那场单方面欺辱被指认为了合奸,禽兽被判无罪。
女儿得知这个结果,终日以?泪洗面,心灵的折磨以?及外面那些人异样的目光,促使她选择了自杀。女儿死了以?后,女人为了替自己的女儿报仇,走?上犯罪道?路,一刀捅死了强奸犯。
故事到了最?后,女人被关进了监狱,她的双眼里?还充满着仇恨。
她说她不后悔。法律给?不了她女儿一个公?平,那她来给?。
元柏看完唏嘘了一番,若是她们能遇上一位好律师,或许这件事是有转机的。
可惜没有。
女人进了监狱后还不后悔,只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做法没错。
太傻了。
也太可悲了。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枕在元柏膝上的白穷睫毛微颤,睁开眼睛,就看见元柏皱紧眉头的模样。
“在想什么呢?”白穷抬手轻抚元柏的眉头。
元柏登时恍然,露出一个笑容,“我好像知道?我想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