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柏告诉白穷,他说他想当律师。
这是白穷从未想过的,尽管之前元柏告诉他他不想当商人了,但白穷也从未想过他会想到律师。毕竟商人和律师的跨越度,也是够远的。
然而不可预料的事情多了去,就像当初他们重生,谁能预料得到呢?
白穷尊重元柏的每一个选择。
他伸了个懒腰,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腰肢。刚才?靠在元柏的膝盖太久,现在脖子还发酸,他扭了扭,无所谓地说,“想当就当呗。”
“可像我这样的人当律师,”元柏问,“你会不会觉得太奇怪了?”
这话引得白穷不开心了,什么?时候他家老元这么?妄自菲薄了。他立马转头,面色不霁,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元柏的。
他反问:“你这个问题我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像你这样的人?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呢?元柏首先想到的是,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可如果他是个成功的商人,那么这辈子他为什么?不继续当?他的商人呢?如果他不当?商人,而是选择另辟蹊径当?律师,那未来的日子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小小的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尚且可能引发一场龙卷风,谁又能猜到他元柏放弃做商人会改变什么?。
元柏的心灵正在接受这些问题接二连三的拷问,漫长的沉默里,小良虎头虎脑从外面跑回来了。自从奶奶去世以后,由于白穷和元柏在校读书,小良就被白爸白妈养着。
白爸白妈没养过猫,平日里工作挺忙,也只顾得上给它喂食。幸好小良跟一般的猫不同?,尤为懂事,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在家闲得慌,就自己跑出去溜达溜达,到点就跑回来。
它这刚溜达回来,就绕着白穷的脚叫个不停,声音懒洋洋的,不像是在打招呼,倒像是在使小性子。
知道它这是饿了,白穷笑?着摇头。家里有属于小良的房间,他领着小良回房间,倒了一袋猫粮给它吃。小良乖巧地吃着猫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白穷看着它糟糕的毛发,不仅黏着灰尘,还粘了一片树叶回来。今晚得给他洗个澡,这个想法就此产生。
他从小良的房间走出来,将树叶丢进垃圾桶里,又顺带洗了个手,才?出现在元柏身边。
他倾身从茶几上扯出一张纸巾擦手,坐回原来的位置。见元柏还在一脸严肃的沉思,忍俊不禁的他伸手挠了挠元柏的下巴。
元柏立马破功,也伸手来瘙他痒,白穷连忙捂胸投降,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想了这么?久?这些问题很?难吗?”
元柏憋了很?久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我好像已经看不透我自己了。”
白穷听到这话,继而狂笑?。
本来元柏的心挺迷茫的,被白穷疯狂的笑?声闹得更迷茫了,小眼神委屈巴巴投过去,“你笑?什么?啊?”
“因为你太可爱了,想不明白就别纠结了啊,”白穷笑?眯眯地吧唧啃了元柏一口,“重生以后,我们经历了以前从来没有经过的事情,这些事情无形之中改变着我们,所以你看不透自己很?正常,反正我们也一直在互相了解。”
元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好像不管怎么变,你都这么?善解人意。”
“善解人意的不止是我,还有你,”白穷指着自己的心脏说,“如果现在是我迷失方向,你也会帮我的。”
“我还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你是我的爱人,你和我之间哪里需要什么?谢谢啊,”白穷想了想,继续说,“话说老元,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上辈子为什么?学医。”
元柏诧异地问:“难道不是因为你想要救死扶伤?”
白穷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哭笑不得地说:“你太看得起我了吧,我没那么高尚,一开始就抱着救死扶伤的心情去学医。”
“那你为什么?学医?”元柏对这事还挺好奇的。上辈子他和小白各自都编了些瞎话,半真半假,一时间就算重生,他也分辨不出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了。
“我上辈子高中的时候,学习成绩一点也不好,也根本没想过努力。不过你知道的,我脑子本来就聪明,高考之前随便复习了几天,分数勉强过了三本线,”说到这个,白穷弯眼笑了笑?,“分数以后,我爸妈知道我考了这个分数,还挺开心,差点就准备办酒席来庆祝了。”
“他们很爱你。”
这一点白穷明白。他点头:“他们开心,可我一点也不开心。那时应该是我最?叛逆的时候,放飞自我热爱自由,我认为读大学没意思,但是他们觉得不管怎么样大学也是要读的。我就觉得很?没意思啊,填高考志愿也没上心,直接一顿瞎填,谁知道最?后被一所三本医学院校给录取了。”
“你读了大学以后,一定幡然醒悟了。”要不然后来的白穷也不会那么热爱自己的职业。
连重生以后,也不想放弃。
白穷歪头看向他,“你说对了一半。”
“嗯?”
“我不是读了大学以后幡然醒悟,而是到了大二才?醒悟。”
元柏抿了抿唇:“是大二发生了什么??”
白穷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复杂,轻呼了一口气。他抓过元柏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一串数字。那串数字,代表着一个特殊的年份。他弯腰轻吻掌心,亲吻那个辛酸的年份,又说,“现在2018年,我大二的时候,也就是2020年,发生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元柏微愣,记忆突然明晰。
尽管2020年的时候他才?20岁,但那一年发生的事情足够他铭记两辈子。那一年新冠状病毒肆虐,国内国际都发生了许多事。
病毒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靠着自己野蛮的力量席卷全球,在它面前生命显得尤为脆弱。
即使最?后病毒被控制住了,但是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有的人活过了那一年,有的人永远活在了那一年。
“我第一次认识到生命脆弱是我奶奶去世的时候,”白穷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第二次认识到生命脆弱,就是在那场疫战中。”
“小白……”
“那场疫情结束以后,我就变得特别惜命,其实人活在这个世上真挺不容易。我努力学习,考研,拼了命想考进一个好的医科大学。我找到了我的人生方向,我不想在生命的面前束手无策,我想做我能做的事情。”泪珠顺着眼角滴下,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在元柏的手背,牵动他的心。
白穷没准备哭的,只是情绪到了一个顶点,泪水泄洪,什么?都憋不住了。元柏抱着他,替他抹去泪水,轻声哄了哄。
过了一会儿,白穷冷静下来,略带哽咽地说,“把我自己都讲感动了。”
“小白是个好医生。”元柏将他搂在怀里。
白穷眼睛湿润润的,像是被水浸泡过的黑曜石。他望着元柏,他说,“你也一定是个好律师。”
优秀的人,干什么?都会很?优秀。上辈子元柏可以凭着自己的实力打拼出一片商业天地,这辈子白穷也有理由相信,元柏可以在律师界混得风生水起捍卫正义。
温情的气息又被点燃,白穷小声咕哝道,“我不介意白日宣淫的。”
这句话才?说出口,元柏就听见了自己的吞咽声,紧随其后他又听到了手机铃声,一下把气氛灭得死死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打来的,还真会挑时间,白穷心有不甘地拿出手机一看,是他妈。
元柏瞥过来,乐了,“看来阿姨挺在意的,都打电话来了。”
白穷黑着脸接电话,“妈,你不是出差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看你这说的,妈妈就算出差了,心里也想着你啊,”白妈温温柔柔地问,“你到家没有?”
“到了。”
“是跟小元一起的吗?”
“嗯。”
“小元真是个好孩子,还送你回来,对了你们不是高考完了嘛,应该也没什么?事,你就请他在家里多玩几天啊。”
“行啊,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不过爸妈这几天不在家,只能委屈你和小元出去吃饭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白妈又问,“你缺钱吗?妈妈先给你打1000块过去。”
“妈我不缺钱,我买了一些菜回来。”
“你买菜回来干嘛?你又不会煮。”
上辈子白穷大学以后很快就学会了做菜,但现在他的确不会。他看了眼元柏,说,“我不会煮,但是有人会煮啊。”
“你不会让小元一个客人做饭吧?”白妈吃惊地问,“这不太好吧?”
白穷打包票说:“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元跟我的关系,哪能算客人啊。”
好不容易才?将妈妈说服,白穷把电话挂掉,看得出来他妈很?喜欢老元。
等?高考成绩下来以后,他想跟他爸妈摊牌,告诉他们,他喜欢老元,无关性别,就是想跟这个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
窗外是浓稠的黑,窗内是浓稠的欲。
欲望是蛰伏的猛兽,伺机而动,一击即中。
元柏要了一次又一次,后来白穷实在累了,才?停下。他将他抱去浴室,悉心地清洗身子,过后夜色弥漫,十指相扣。他们相拥,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