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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四?岁起就在哀家身边,关尔佳氏举全族之力,护你周全,扶你登上皇位,为你守卫大清疆土。哀家在后宫替你掌管后宫,压着关尔佳氏满门低调不争,从不过问前朝之事。”太后说的老泪纵横,紧着咳嗽了半天,帕子上血如朱砂梅触目惊心,“哀家自问对你仁至义尽,就因为关尔佳府势大,你便要兔死狗烹吗?皇帝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可对得起哀家?”
这会子连容贵妃都顾不得静嘉还跪在地上,脸色难看的紧。
静嘉自个儿都叫太后这睁着眼的瞎话,说的差点忘了膝盖头子上的疼。
皇帝却只淡淡听着,还有功夫走神注意到静嘉难看的脸色。
他知道静嘉的打算,心知如今不是扶她起来的时候,可心窝子到底不舒坦,原本想着好言好语跟太后推诿的话也没耐心说了。
他站起身:“皇额娘的养恩朕不曾忘,可皇额娘大概自欺欺人到自己都忘了。护我周全,是拿朕的额娘和姐姐性命去填,扶我登基,是因为皇额娘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康太妃为太后,替大清守卫疆土,也是为了关尔佳氏要紧紧捏着西南兵权,不是吗?”
太后铁青着脸,气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所以不管是皇额娘还是关尔佳氏,从始至终为的都是你们自个儿的利益,又何曾将朕放在眼中过。”皇帝连自嘲都云淡风轻,“若是贵妃有子,就凭定国公对朕从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大概朕也活不长。”
这时候容贵妃等人再也听不下去了,都跟静嘉一样战战兢兢跪在了地上,如今皇帝的话,每一个字都是送人去死,殿内奴才的脖子随时都可能为着保守秘密而断。
太后倒是冷静了些,声音里多了几分疲惫:“就算皇帝你说得对,可哀家也是没有法子,走到如今这一步,关尔佳氏与你是相辅相成。定?国公对你不敬,你该如何罚就如何罚吧,左右哀家也活不了多久了。算是哀家求你,等哀家闭了眼,你若是实在容不下关尔佳氏,到时候叫他们回关外守着老祖宗基业可好?”
皇帝垂着眸子:“皇额娘这话是骗自己还是骗朕?彼时关尔佳氏与马佳氏早已经联手,额娘和姐姐非死不可吗?难道不是皇额娘怕将来多一个母后皇太后,也怕姐姐会叫朕知道详情,也有可能替朕拉拢大臣吗?”
太后猛地抬起头,双眼血红,几乎是狠厉地看着皇帝。
“胡说!皇帝是听了谁的谣言?”太后厉声道,“昭贵人和温宪是耶拉氏害死的,皇帝听别人满嘴胡……”
“不是。”皇帝轻轻两个字就打断了太后的色厉内荏,“朕是自己看见的,也是亲自查出来的,您对皇家隐卫还是了解太少了。”
太后心里的恐慌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若是皇帝一直都知道,还能容得下关尔佳氏吗?
皇帝不等她想法子晕倒,扭脸儿换了话题,看着容贵妃道:“赵谦该说的都说了,这些年朕以为贵妃是个心思单纯良善的,对你一直不错,如今看来,朕该夸你遮掩得好吗?”
容贵妃身子晃了晃,脸色煞白,眼前一阵阵发黑,比太后看起来还要糟糕些,她张着嘴想要否认,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太后拧着眉看容贵妃这样子,心窝子紧紧揪在一起,叫她疼得快要真晕过去了。
关尔佳氏难道瞒着她在外头做了什么??
“由着老公爷私下里与旁支勾结,暗中与直津、金杭和广州等地的商人沆瀣一气。甚至达山还私下插手皇商买卖运作,连人口买卖你们都参与,叫皇商几乎变成关尔佳氏的狗,还需要朕说更多吗?此事既然由达山张罗,定?国公必定?知情。”皇帝淡然道,不顾容贵妃几乎要晕过去的绝望表情,“朕过去一直觉得海运水银和税收不对,私下里先?后几次派钦差去查,能回来的寥寥无几,回来的也没查出多少东西,少不得贵妃在后宫里给达山做眼线吧?”
太后愕然看着容贵妃,她眼中那个单纯到几乎是蠢的孩子,叫她无论如何放心不下,一次次将道理揉碎了跟她说的孩子,竟然在几年间做了这么?多事情吗?
这会子太后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即便是眼前已经黑得看不清人脸,也怎么都不肯晕过去了,她不敢。
容贵妃泪流满面摇头:“臣妾不知道,臣妾真的不知道,二叔求我,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容贵妃入宫后,一言一行都往皇后的体面上靠,打赏人也阔气,从小养起来的金尊玉贵叫她手松的厉害。
可是在府里时,阿玛和二叔还由着她从公中取银子,进了宫以后,哪怕额娘和玛玛老实贴补,太后对她也不小气,若是事事讲究排场,将自个儿打点得精美绝伦吸引万岁爷的注意,她手里的银子根本不够用。
所以她才会听二叔的话,替他多注意些前?朝的动向,她知道二叔大概是做了不好的事情,可源源不断送进宫的银子和金尊玉贵的物什,叫她蒙住自己的眼睛只当不知道。
皇帝先?前?还以为灵巧是被慈宁宫给收买的,实则是贵妃收买了福顺,通过福顺跟灵巧接头,才能够知道那么多。
若非这次满宫禁足,慎刑司在明,隐卫在暗,彻查才知道,皇帝都以为是太后想要窥探朝政。
“赵谦还交代了些事儿。”皇帝居高临下扫了静嘉一眼,眼神里有怜悯有叹息,“你们选了合心意的帮扶进宫,以孝道逼着朕宠幸锦嫔,为的是得个能属于关尔佳氏的孩子吧?呵呵……若非皇额娘身子不好,耐心些说不准朕就被算计成了。”
静嘉早就跪得膝盖发麻,听见终于到了自个儿的戏份,咬着牙赶紧做出迷茫和震惊的模样。先?看看太后,再看看已经摊在若柳身上的容贵妃,最后泪眼朦胧看着皇帝,等他继续开腔。
皇帝叫静嘉这哭得唯美的模样噎得顿了一下,继续冷酷道:“皇额娘如今身子骨为何不好,您心里再清明不过,那秘药生出来的子嗣活不长久,朕不明白,难不成关尔佳氏想着自己为帝?”
静嘉赶忙更迷惘了些,晃晃身子整个人都麻木了,是真麻,尤其是膝盖。
太后脸色发黑,话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沙哑:“不是哀家……”
刘佳嬷嬷泪流满满哭喊:“是老奴的错,老奴心疼锦嫔抢了贵主儿的恩宠……”
“可住嘴吧!”皇帝冷笑,“你们以秘药炮制过的温补之物叫锦嫔服用,即便她小产后依然不曾停止,皇额娘和贵妃敢说不知道?”
静嘉已经哭都哭不出来了,毕竟她不想再掐自己一回,哭得脸怪疼的,她放空眼神做出绝望的模样。
皇帝扭开脸不去看她,这小东西即便是装模作样也叫人心里不好受,他继续道:“隐卫查出,柔妃和锦嫔中的毒乃是慢性毒,到最后会渐渐虚弱,以虚不受补的模样死去,赵谦已经承认是贵妃吩咐,看样子皇额娘想给贵妃个孩子,可贵妃却有心效仿耶拉氏。”
说着皇帝脸上有些自嘲模样:“朕自认比先?帝要清明的多,没想到朕的后宫倒是比先?帝时还要浑浊不堪。”
容贵妃几乎要尖叫出来,她哭着膝行上前?:“不是臣妾!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吩咐赵谦下毒!姑爸爸您说话呀,您知道蕙岚的,我从小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我不会害人的!”
她哭得心碎至极,虽然她早就极力劝自己放下皇上,可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又怎会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彻底放下的。
只在一瞬之间,她过去藏起来的小心思就都被发现了,甚至还有人要陷害她恶毒不堪,这叫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太后张着嘴嗬嗬出声,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听容贵妃尖叫的声音如同一把?刀插进脑仁儿里,她胸口猛地一疼,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来,整个人无力趴在了软塌沿儿上。
刘佳嬷嬷吓得几乎要跟着晕过去:“主子!主子您别吓老奴啊!常久忠你快去请太医!快呀!”
常久忠也顾不得皇帝的威严了,踉跄着爬起来就往外跑。
皇帝并不阻止,这会子还不是太后死的时候。
太后勉强扶着刘佳嬷嬷坐起身来,声音里已经多了几分死意:“是哀家的错,哀家没有管住关尔佳氏。皇帝,即便哀家有再多错,哀家还是把你养大了,你一身的本事和心计都是哀家教你的,哪怕是看在哀家这些年为大清百姓做了诸多善事的份儿上,饶贵妃和关尔佳府一次吧!哀家保证关尔佳氏不该碰的东西都会还回去。”
见皇帝不说话,太后泪流满面看着皇帝:“哀家没几日好活了,是非对错哀家下了地底下,自会亲自向昭贵人和温宪赔罪,就当哀家求你了!”
皇帝很清楚太后这软话里的钉子,这些年太后在天下百姓中的名声是她和关尔佳甚至各地皇商一点点运作起来的。
即便是太后此刻死掉,若是他就此叫关尔佳彻底败落,狗急跳墙之下,他们若做些什么?,依然难堵住悠悠之口。
虽然如今北蒙和胡掳都还算老实,到底大清才刚刚休养生息,还不能乱。
他见静嘉没反应,挑眉瞪她一眼,等什么?呢?
看太后这唱作俱佳的模样,看得津津有味儿的静嘉蓦地反应过来,哦又轮到她了。
静嘉掐掐半夏的手,软软朝着半夏躺了过去。
“小主!小主!您醒醒——啊!”半夏叫静嘉提醒后,仓惶喊了两声,突然盯着静嘉身后吓得叫了出来。
连刘佳嬷嬷和太后都忍不住去看静嘉,等容贵妃也回过头去,看见静嘉屁股底下慢慢氤氲开来的鲜血,所有人眼前都有些发黑,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太医很快就叫常久忠喊了过来,今日当值的是程太医。
皇帝看见静嘉血流不止的模样,脸色也变得铁青:“好,很好!皇额娘和贵妃真是好算计!”
太后:“……”
容贵妃:“……”
眼前的黑,晕乎乎变成一团光圈,像极了黑锅的模样。
程太医给静嘉诊过脉后,脸色很难看跪在地上:“回万岁爷,务必尽快叫锦嫔娘娘回去收拾,娘娘怕是……小产了。”
皇帝冷着脸将静嘉抱起来,走之前?静静看着太后:“皇额娘的养恩,朕记得,也会还。可关尔佳造的孽,即便是朕不愿意追究,只怕也没办法跟文武百官交代。”
说完皇帝扭身就走,也不管身后刘佳嬷嬷和容贵妃的惊呼声。
太后这一晕就是三日,待得太后醒过来时,容贵妃眼泪都已经淌干了,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关尔佳……”太后虚弱地扭头看着刘佳嬷嬷问。
刘佳嬷嬷摇着头流泪:“万岁爷一力压下所有弹劾的折子,只说您病重,要等您好转些再处置,并且传旨给关尔佳府,由着公爷和二爷上朝分说。”
皇帝这是给自己的孝顺镀金呢,太后疲惫地闭了闭眼,心里的绝望不必多说。她感觉得出来自己要不成了,所以这会子哪怕是眼泪都没力气流,她还有许多事没来得及做。
“你们都出去。”太后费力道,“哀家有话跟……跟贵妃说。”
刘佳嬷嬷和莲心等人都退了出去,容贵妃安静跪在太后床前?,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你们都有自己的心思,哀家明白。”太后慢慢抬起胳膊摸了摸容贵妃的脑袋,“哀家不怪你们,过去是哀家没管住你玛法和二叔,关尔佳氏该有如此一劫。”
“姑爸爸……”容贵妃以为已经哭干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好孩子,别哭了……哀家还有好多事情要吩咐你,关尔佳氏以后还要靠你呢。”太后说一阵歇一阵,反倒是叫容贵妃的眼泪流得更厉害。
太后也实在没力气安抚她,只努力道:“接下来哀家说的话,你要死死记在骨子里,不然关尔佳氏就要彻底败落了。”
容贵妃努力擦干眼泪,猛点头:“姑爸爸……您说吧,蕙岚一定?死死记住。”
太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安慰,谁还没有个水往低处流的时候呢,只要心里清明,留得青山在便可。
“不管皇帝想如何处置关尔佳氏,如何处置你,只要不是成了庶人,留住命,你们就都感恩戴德受着。哀家的人手都交给你,若是谁私下里……私下里不听话,杀无赦!哪怕是长辈……关起来一辈子不叫见人也就是了,能做到吗?”太后死死看着容贵妃。
容贵妃心里有害怕也有忐忑,但还是咬着牙点头:“蕙岚能做到!”
“好,好,哀家死之前?啊……到底也还能为你们做点事情,该吩咐的……哀家都写在密信里了,过后会有,有人交给你,别叫……哀家失望。”太后费力讲话说完,又晕了过去。
容贵妃大哭着喊太医,慈宁宫又一次乱成了一团。
五日过后,太后薨逝在慈宁宫,享年四?十六岁,由皇帝加封为孝惠安皇后。
她在死之前?下了懿旨,关尔佳氏瞒着宫里私下里买卖皇商资格,参与海运走私,令皇帝将关尔佳达山革职查办。
至于容贵妃,太后则另下懿旨,以干政和窥探帝宗的名义将她贬为容嫔,迁居承乾宫后殿。
丧钟敲响的时候,康太妃在自己宫里也点燃了三炷香,带着满足的笑容给空无一字的牌位上香。
“哥哥再等等我吧,日子还长着。哥哥教我的,我都记着呢,细水长流,谋定?而后动。”
端贵太妃似是有所感,朝着康太妃那边看了一眼,坐在殿内,颇有些空落落的。
她跟太后几乎算是斗了大半辈子,合作过很多次,可彼此往死里算计的更多,如今太后死了,她都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的错觉。
不过她也知道接下来康太妃也不会闲着,她虽然不知道康太妃做了什么?,可她也参与了一脚,若非如此,太后不会死的如此之快。
皇帝瞧着慈宁宫的方向,微微露出个笑来:“朕这位皇额娘啊,到死都聪明。”
她将定?国公留给皇帝处置,也是看皇帝会不会赶尽杀绝,证明她绝对留下了后手。
至于关尔佳达山和容嫔,她先一步下懿旨,因为她的死,碍着孝道,即便是御史都不会再上弹劾折子,要不然就是逼着皇帝忤逆不孝,那可是遗旨。
可皇帝也下了道圣旨,以静嘉有孕两次被算计为由,将她封为锦妃。
后宫事体则暂时交给平妃和柔妃共同打理,等静嘉小月子做完后,再由她们三人一起管着宫务。
太后的陵寝停在慈宁宫正殿内停灵七日,除了静嘉外,所有人都需要日日到慈宁宫哭灵。
不得不说,当初静嘉算计着第二次小产的时机,也是不愿意去哭,她进宫都是太后害的,还指望着她去给太后跪拜哭灵?做梦都没那么美的。
因为静嘉在做小月子动不得,她便暂时没有搬到前殿去,只叫魏嬷嬷带着人跟内务府那边一起慢慢拾掇。
就在静嘉将养着的时候,皇帝被文武百官‘逼’着,不得不下旨将定?国公贬为定宁侯,提拔了伊尔根禄成为安南大将军,领了西南兵权,同时叫定宁侯仍去西南为副将辅佐伊尔根禄成,镇守西南。
圣旨一出,宫里静嘉闭门将养,柔妃身子骨也还不见好,平妃住的永和宫成了宫里最炙手可热的地方。
静嘉知道后,对着斜靠在炕沿儿冲她嘟囔的杜若笑了:“炙手可热好呀,只要她不怕烫着,叫她展扬呗,咱们闷声吃肉也挺好的。”
杜若撇嘴:“自打万岁爷抱着您回来那日,这都快一个月了,也没见万岁爷再过来,晋位的圣旨都是叫小谙达送过来的。您是没瞧见,陈掌事都偷偷问刘福怎么回事儿呢,以后能不能吃上肉难说咯。”
静嘉一点都不着急,这知道自己被算计心里不舒坦的老虎,想发脾气由着他呗。
杜若简直是开玩笑,妃位想吃什么?没有?左右她现在都晋位了,贵妃位子……一时半会儿是捞不着了,她才不去摸老虎屁股。
都说了受委屈前?面就是最后一回,她如今都已经是宫里位子最高的妃子之一,若还得小心翼翼活着,那她前?头受得那些罪岂不都白受了?
“你就先好好养你的身子吧,有这功夫操心,不如替我绣几张帕子。”前?面哭得多,好看的帕子没几条了。
前?头怕她离开慈宁宫后,太后谨慎再叫人查探地上的血迹,她们都没敢用鸡血,偷偷委屈杜若在腿上割了口子放出来的血,这些时日她腿脚还不方便,趁着静嘉这会儿‘小月子’里解毒温养的功夫,也跟着将养顺便补血。
魏嬷嬷从外头端着药进来,正好听见二人说话。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家主儿,林守成前?儿个偷摸过来求她劝着主儿跟皇上服软,可如今瞧见静嘉全然一副淡定?悠然的模样,魏嬷嬷想了想,妥帖伺候着静嘉喝药,到底是一句话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太后领盒饭~
妃位达成~
嗯,静嘉再也不会委屈自个儿啦啦啦~后头应该会比较爽一点。感谢在2021-03-1421:08:05~2021-03-1423:2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佑佑、影鉴老师一团狗屎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