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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了两小时的车,薛城回到酒店时,天边已经看不见日光了。初春了,寒风依旧直脖子里灌。她进了酒店才拿出手机。
迎面遇上一个长黑发美女,只穿了热裤和毛衣,露出两条纤细而修长的漂亮大腿。
走过留下淡淡清丽雅香。
薛城余光瞥了一眼,继续看手机。
拨出去的电话一直接不通,她边走边想着,直接去敲门会不会莽撞了?
这么想着,电梯门开了。
薛城塞回手机,抬手敲门。半响,没人开门,也没有人应声。
她正想走了,又听见有脚步的声音。
旋即门被打开,“怎么了?”
门打开一半,徐凡成身上只裹着浴袍,露出整个胸膛。
“……”
薛城愣了下,撇开眼,“你现在……方便吗?”
“进来吧。”
徐凡成只围了条浴巾,露出整片胸膛,锁骨上还挂着晶莹水珠。发梢也在滴水,看得出才刚从浴室里出来。
“其实没什么大事,我是想来讨论下,关于黄辉那里的……”
“等等,我知道了。”徐凡成擦着发,无奈地道:“让我先去把衣服穿上。在这里坐着,别乱看啊。”
她笑着点点头。
等他转身去房间,她才注意到地上并排有两个同款同色的行李箱。一个已经整理好了,罕见的整齐,衣服物品等等分类叠好放好,干干净净。
不像薛城自己,都是胡乱塞一通的行李箱……
目光落在旁边的沙发上,又难免注意到男士内裤。
不到两分钟,徐凡成就穿好衣服,走过来了。“让你别乱看的呢。”
“这么多行李,你是要去别的地方继续出差?”
“接着要去A失市,三周之后回来,你有事情就邮件联系吧。”
薛城不由感叹:“天南地北,真是辛苦。”
“别好像你很轻松一样。”他打开电脑坐在沙发上,笑道:“不是说来商量事情吗?”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他道:“就是关于黄辉公司物流那块,他们投资建立的第三方物流翔海,欠下银行一大笔贷款,就快要还不出了。”
徐凡成接过文件,说道:“消息可靠?”
薛城点点头。
竞争业务除了要有己方基础、做好人情,还得踩着对手。竞争关系中,明面上攻击对手的行为是默认不允许。所以“高级黑”竞争对手最是关键的。
毕竟零和游戏,非赢即输。
翔海物流的账面问题当然保护的很私密。可她一直有个极厉害可靠,挖信息的办法。
——
邵远志和王卓不同,他不在意虚荣尊严等等空物。那双老而精锐的眼只看得见实际利益,自己爬的够不够高,还够不够快。
而现在,就是眼前这个废物手下在绊手绊脚。
三份报纸扔到他头顶,拍散了人前王总的威风。
王卓毕恭毕敬的垂着手,颤颤巍巍的哭诉道:“我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很快处理好了……肯定是哪个竞争对手在搞我们。”
“那到底是哪个?”
邵远志把桌子拍得振振,足足一刻钟是把王卓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个只知道混夜场的废物,别人都打上门来了,你还能一问三不知?干脆提前退休,专心玩你的夜店去吧!”
王卓有次在夜场遭人算计,差点被抓到局子里过夜,还是邵远志把他捞出来的。
后来但凡王卓又做错点什么,他都会提这事来斥责。
“邵总您别生气,我这就去好好查。”
王卓继续低三下四认错,直到邵远志骂得过瘾,终于才能脱身。
“妈的!”
关上门,战战兢兢瞬间从脸消失,眼里的谄媚也化为愤恨的戾气,他低低骂道:“还当是几年前呢,现在头顶天的可不是你了,老畜生!”
这事说来也邪门,就那么巧,这时候爆出来。
但又不是他的错,为什么抓着他不放?这老家伙分明是借此为难他。
他越想越气,心中不禁想:等你从这个位置上下来,换我坐上去,到时看你变成什么脸。
经不住稍微想想。
王卓心中越来越激动,血压慢慢地上涨。
昨夜收到那匿名邮件时的怀疑、狐疑全都抛在脑后。
万一这是真的呢?
无论真假,都要试一试。反正又不会吃亏的。
——
薛城刚关了电脑,手机进了条短信。
“一切都很顺利,你哪儿请来的高手?”
几天前,徐凡成说缺一个懂公关的助手。薛城推荐了个人帮忙。
沈世溪?
想了下,她回复道:“以前介绍他跳槽过,三年之后,就变成这么厉害了。”
“知遇之恩,门生故吏?”
简单八个字的回复,带两个简单的标点。
薛城却分明可以想象到,他在那边眯着眼促狭笑着的样子,也不知心底在捉摸什么。她不由挑了挑眉,回了他一排省略号,又顺手发了个晚安。结束话题。
徐凡成看着这一排点,不由笑了。拿起手边的黑咖啡,喝了一口。
也回道:“晚安。”
但长夜漫漫,还不是他能休息的时候。
徐凡成继续专心地工作。
按照他的估计,王卓犹豫一晚上已经是极限了,上午就会迫不及待地跌入陷阱里。
当然,发给他的名单材料是真的,只是几个显赫人员的名字则被他抹去了。不然他再胆大,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王卓只管往上呈递。
他自己为万无一失,只等坐收渔翁之利,却不想得罪了一圈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夜幕的掩饰下,不知藏住了多少复杂腌臜。就算不为己,也难说磊落。小时候期待英雄正义的男孩,到头来长成为翻手为云变成其中一员,就凭一缘字。
只等到明天天微亮,或者很可能都不用到东方既白,光束集团的股票就会被牵连跌损。
这两个人或想稳步登天,或想一步登天的美梦,都该清醒。
照他的判断,邵远志的能耐大概是王卓一扑腾,就能收到消息状况了。不过没用,那时候也已经为时已晚。
他无法摘清自己,只能选择把王卓按下去,拉他顶罪——怕是也不能。
总之狗咬狗,一嘴毛。
徐凡成扯扯唇,噗嗤笑了。
可能是咖啡喝多了,一直到了深夜,还了无睡意。
他于是起身走到酒店的落地窗前。
白天往下望去是一片绿莹莹的树木花草,现在只有几盏灯光,黑糊糊的一团,只隐约能看见几棵高大树木。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所有事情都按照着他的估量,顺利或者意外地,进行了下去。
徐凡成往上抬头看月光。
“知遇之恩……”
叹了口气,低声说着:“你倒是还像以前那样,大侠似的四处都留着恩情。”
他合上了电脑装进包里,站起身。
拖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出发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