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替崽崽报仇

天边悬挂着铅色的云层,正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雨滴砸落在陶知染脚边的土壤上,绽放出一朵朵水花。

她茫然无措地左顾右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幽深的树林里,正站在一座古朴的建筑物下躲雨。

这座建筑物看上去有些年头,破旧的墙面上爬着几只蜗牛,瓦片上遍布着青苔。

陶知染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只觉得这里过分阴冷,让她莫名有些恐惧。

忽然,一团小小的雪白色身影从树林里窜出来。它的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模样。

陶知染却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月芽,你去哪里?”

那个身影听到她的呼唤,脚步顿了一下,向着陶知染望去。

陶知染这才看清楚它的模样。

这是她年幼时养过的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白猫,后来不知为何再也没有见过它。

明明对方只是一只猫,陶知染却从它那双琥珀色的透亮眸子里察觉到一丝悲哀的情绪。

这股情绪逐渐转化为惊涛骇浪,铺天盖地朝她涌来,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小猫再次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即转身踏入树林深处消失不见。

陶知染慌忙追了过去:“别走!”

却不料她的脚步刚踏出去,便一阵天旋地转,将她从虚妄中带回现实。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鼻尖缭绕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染染,你终于醒了!”

陶妈妈一直守在病床前,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自家女儿眼角流淌着两道亮晶晶的泪痕。

她赶忙关切地问:“怎么哭了,身体不舒服吗?”

陶知染愣了一下,伸出手指触碰脸颊,果然沾染一片潮湿。

自从她记事起,就很少流眼泪。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要足够强大,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哭鼻子。

却没想到因为一只猫……

“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陶知染擦干眼泪,将心底那股莫名的酸涩感强压下去,“我这是怎么了?”

“你放心,没什么大碍。”陶妈妈柔声安慰她,“医生说你有点贫血,回去好好补一补就行了。”

陶知染一阵无语,她的身子骨那么硬朗,怎么可能会因为贫血而晕倒。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她又想起来自己那个匪夷所思的梦境,随口问道:“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白色的小猫吗,它后来去哪里了?”

“什么?”陶妈妈满脸疑惑。

陶知染以为妈妈忘记了,又提醒道:“那只猫叫月芽,还是我给起的名字。”

坐在一旁削苹果的外婆插了话:“你这是晕糊涂了吧,你妈妈对猫毛过敏,咱家从来没养过猫。”

“怎么可能?!”

在陶知染的记忆里,明明就有一只小猫陪伴了她的童年。

外婆翻了个白眼:“我看你这是想养猫想魔怔了……”

陶知染企图在记忆里扒出更多的证据来证明那只猫的存在,如同针扎的痛楚再次侵入她的脑海,阻止她细想下去。

她倒吸一口凉气,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只得作罢。

但陶知染心里很清楚,让她莫名其妙的昏倒,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境,大概都是因为江明森那块刻着猫咪图案的吊坠。

她有必要去找他问一下关于那条吊坠的事情。

她问陶妈妈:“江明森呢?”

“他还在学校上课。”陶妈妈眉眼弯弯清浅一笑,继续说道。

“今天中午你在办公室里突然晕倒,把我们都吓得不轻。还好江明森反应及时,没让你直接摔在地上。后来救护车来了,还是他帮忙把你给抱了进去。”

陶知染睁大眼睛,有些意外:“真的吗?”

“当然了。”陶妈妈点点头,“这孩子人挺不错的,大家都是邻居要互相照应,你以后别总和他闹脾气。”

“哦……”

看来江明森这家伙是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对了!”陶知染一拍脑袋,猛然间想起一件事,“妈,你把我手机要回来没?”

她差点把她的崽崽给忘了!

陶妈妈虽然奇怪她为何如此激动,还是垂下头从身侧的包包里拿出陶知染的手机。

“拿回来了,你们班主任见你忽然昏倒,也顾不上别的,直接就把手机递给我了。”

陶知染松了口气,赶忙接过手机,点开真少爷养成游戏。

刚进入游戏界面,系统就发来红色警告。

[叮咚,由于玩家未能及时阻止月芽在校园内斗殴,扣除其“德育”积分五分。希望玩家引以为戒,教导月芽遵守校规校纪,切勿校内斗殴。]

接着,系统又发来消息。

[月芽目前的分值如下:

德:5

智:15

体:95

美:5

劳:10]

看到“月芽”这个名字时,陶知染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记得当初之所以给崽崽起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气呼呼的模样神似她养的那只猫。

陶知染迅速将消息划走,找到了正坐在教室里学习的崽崽。

崽崽这节是自习课,他正聚精会神地捧着陶知染给他的那本复习笔记,时不时皱一下眉头,似乎是遇到难以理解的地方。

陶知染把崽崽的小圆脸放大,仔细观察后,发现并没有受伤的痕迹,心里这才踏实一些。

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崽崽,让他知道自己来了。

崽崽愣了一下,随即从书桌里拿出一张演草纸,写了几行字。

“抱歉,我实在没忍住和同学打架,扣掉了德育五分。”

因为陶妈妈和外婆在场,陶知染只能选择打字和崽崽聊天。

她看到崽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小脑袋,更加心疼他了。

“阿妈不怪你,反正这分咱还能赚回来。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别人先来招惹你的?”

崽崽垂下眼帘,缓缓点了点头。

陶知染气地咬牙切齿,她家崽崽那么乖巧可爱,怎么总有人喜欢去找茬,不好好学习闲得发慌吗?!

她打字问道:“找事的不会还是那个黄毛小子吧,你们班我就看他最不顺眼。”

崽崽抿着唇,写下两个字:“是他。”

陶知染将目光移到那个黄毛小子身上,原本想狠狠戳他一下泄愤,小人身旁突然出现一个麦克风的图标。

她好奇地点了一下,系统提示再次弹出来。

[系统自动升级后更新了部分功能,玩家可自由选择与游戏中的其他小人对话。每次对话需花费五金币,对话时长为十分钟。]

居然还可以和除崽崽外的其他小人聊天?!

陶知染思索片刻,灵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崽,我有办法让那小子永远都不敢招惹你了。”

崽崽听她这么一说,下笔时有些犹豫:“你不会是想把他弄死然后毁尸灭迹吧?”

“你想多啦。”陶知染眨了眨眼睛,“我这么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用暴力手段,只是给他来一段印象深刻的聊斋志异罢了。”

听到这个怪阿姨居然恬不知耻地夸自己温柔善良,江明森扯了扯嘴角。

他凝视着不远处正在和同桌奋力写检讨书的曾林,在心里默默为他点了一根蜡烛。

*

陶知染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游戏里的崽崽终于放学了。

她将手机屏幕的画面移到那个黄毛小子身上,一路跟着他走出教学楼。

就在这个黄毛小子准备踏下最后一层台阶时,陶知染用手指在背后推了他一下。

黄毛小子一个重心不稳,直直跌倒在地上。他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没过一会儿就又摔一跤。

接连平地摔了好几次后,他终于忍不住怒骂道:“靠,今天真他妈的倒霉!”

陶知染忍住笑意,继续跟着他。

而另一边……

曾林在莫名其妙连摔好几跤后,他扶着墙,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终于坐上了自家司机开来的轿车。

好不容易到达他家的别墅,曾父曾母还在外应酬,家里只有几个佣人在做家务,显得有些冷清。

曾林的父母比较迷信,大厅里供着一尊观音菩萨的石像。

这正巧随了陶知染的意。

她立刻充值五块钱,购买了和这个黄毛小子十分钟的聊天时间。

曾林在经过石像时,突然听见一道极其诡异的声音传了出来。

“好孩子……”

曾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拿起身旁的水果刀,一脸警惕的四处观望:“谁在说话?!”

“你抬头看看,就是我。”

曾林抬头一看,正巧对上那尊石像慈眉善目的眼神。

他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问:“你是……观音菩萨?”

“不错。”陶知染憋笑快憋出了内伤,“好孩子,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曾林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请问你……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的运势极差,走个路都能平地摔?”

曾林想到自己最近的种种遭遇,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对对对,请求菩萨指点!”

“你好好想想,近来是不是欺负了什么人?”

曾林愣了一下,他仔细想了想,最近除了和江子昂一起针对江明森,似乎也没欺负过其他人。

他小心翼翼地问:“难不成是……江明森?”

他这边说的是江明森,传到陶知染手机里时,这个名字就自动转换为“月芽”。

陶知染面不改色地继续忽悠人。

“不错,此人乃是我座下一名仙童的转世,我曾算过一卦,他可是你命中的贵人,你若是加害与他,这些报应最终都会返还到你身上。”

听了这一番话,曾林怔愣许久。

就在陶知染以为这个黄毛小子被吓傻了时,他突然双手合十,虔诚地跪谢道:“多谢观音菩萨指点,我悟了。”

陶知染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

*

第二天一大早,曾林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气势汹汹地来到江明森座位前,敲了敲他的桌子:“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江明森以为他又要没事找事,便抱着双臂跟在他身后,想看看他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曾林阴沉着脸,将他引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江明森嘲讽道:“怎么,又想挨打了?”

曾林垂着头半晌没说话。

江明森逐渐失去耐心,打算离开这里。

只听“噗通”一声,曾林猝不及防地跪在他面前。

他面容严肃地抱拳对江明森说:“爸爸,请受小弟一拜!”

江明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