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离开谢家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谢晋一天天的长大,身体越来越灵活,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回忆起前世游泳的动作,开始练习,不远处的河边也聚集着一些大中午没事的小屁孩过来玩水纳凉,原本他们是不待见谢晋的,平时因为谢晋家住的远,也没怎么打过照面,如今天气热了,村里又只有这么一条大河,自然碰到一起了,然而像谢晋这么小就能在河里游泳的孩子在村里几乎没有,他们顶多是在岸边玩玩。“你们看,那是谢晋吗?”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说道,“是啊,我认识他,他可厉害了,他敢一个人上黑山!”一个扎着红色头绳的小女孩回答了他,“这有什么,我也敢一个人上黑山!”“你拉倒吧,就你那回,跑上去没一会儿就被你爹揪着衣领子下来了!”一个精瘦的男孩开口拆台道。顿时一群小孩闹得不可开交,谢晋也懒的理,游了没一会儿,就上岸回家了。

他们说的黑山,就是村东面那座山,因为土质呈黑色,当地村民就叫它黑山,树林茂密,参天大树比比皆是,就是在这夏天阳光最好的时候,黑山森林里也只有斑驳零星的光点,野兽飞禽也不少见,村里好几户也是有靠打猎为生的,只是大家都偶尔打打兔子小鹿什么的,更大的猎物就没有了,山里有野猪,更有狼,村里人轻易不会上山。

谢晋今年四岁了,张秀春进门一年,上个月请了大夫看了说是有了身孕,如今正在家里作威作福,谢晋刚从河里回来,顺带摸了条鱼,“奶,娘肚子里有了小弟弟,我摸了条鱼给她补补。”说着便把手里的鱼递给曹氏。曹氏听他嘴里说张秀春肚子里是个孙子,心里高兴,露出个笑脸,正要开口夸一句,就听里屋道“吃什么鱼啊,腥死了,不吃不吃!”紧接着就听谢安哄,“好好,不吃鱼,娘,先把鱼养着吧。”曹氏一听,脸色就有些不好,自打张秀春怀孕,家里吃什么菜都由她点着来,这对一向掌管一切的曹氏来说自然是不舒坦的,但是碍于张氏现在怀了孕,不得不忍让着,“养什么呀,都死透了,她不吃,我们还吃呢!”曹氏撇了一眼自己儿子有些窝火,不由得想起了方氏,她可是对曹氏言听计从的,就是当初怀谢晋的时候,也是下地干活的,哪像如今这个,成天在家里吆五喝六的,也就是自己儿子把她当祖宗供着。“娘……”谢安弱弱的喊了一声又转身去哄张氏去了。

曹氏如今虽谈不上多喜欢谢晋,却也不曾苛待他,收拾了鱼,刚下锅炖上,就听门外有人敲门,还能听见有人的哭骂声。“姓谢的,给我滚出来!你赔我儿子!啊啊啊!你个天杀的小魔星!”曹氏连忙擦了擦手,正准备去开门,门就被人撞开了,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女人冲了进来,恨恨的盯着谢晋,冲上来就想打谢晋,嘴里还在骂着,“死的怎么不是你!你个小灾星,活该从小没了娘!你赔我儿子!”她正想一耳光抽过来就被谢安拦住了,曹氏也赶忙上前,“马家婶子,这是怎么了?我们家晋儿惹了什么祸了?”一脸忧心忡忡,刚刚才对谢晋的一点好感一下子全没了,“哼,怎么了!你问问你家谢晋干的好事!好好的他下什么水!他不下水,我家狗子能下水吗!回来的时候脸都紫了!”谢安一听,不分青红皂白,一个大耳刮子就抽到了谢晋脸上,谢晋没想到谢安忽然动手,被打了个正着,整个人就腾空朝后飞了起来,“马家婶子,你看……”曹氏一听似乎出了人命全没了平时的威风八面,谢安也是恨恨的盯着谢晋,正要再动手,外面就来人喊:“狗子娘,狗子醒了!你快回去看看吧!”马婶子一听,顿时从地上蹦了起来,“我呸,你个小灾星,幸好我儿子没事,要是我儿子有事我让你偿命!”谢安和曹氏也是一脸松了口气的模样,眼看着马婶子骂骂咧咧的走远了,谢安一脸阴沉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谢晋,“如今你娘怀着身孕,你不在家里尽孝,反而跑出去惹祸,罚你不许吃晚饭!”说完也不管谢晋,转身安抚张氏去了,曹氏也是不发一语回了厨房。谢晋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地上,脸上还火辣辣的疼,疼的他起不来身。他本以为他只要勤快点,安分点就可以在这个家里再呆一段时间,没想到……耳边还传来张氏的声音,“吓死我了,那马婶子是个厉害的,从来在村里也没人敢惹,晋儿真是胆子大啊,吓到我了不要紧,吓到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大事啊!”然后又传来谢安又是伏低做小又是温言软语哄着她。

谢晋不耐烦听,咬着牙爬起来回了屋,脸上很快就肿了,又麻又痛。肚子里还传来响声,屋外,曹氏也刚刚把做好的鱼端上桌,他们一家三口吃的倒香。

谢晋用冰凉的手掌敷上滚烫的脸颊,顿时痛的倒吸一口冷气,这几年谢晋忍受着,硬抗着,谢安虽然说不疼爱他不亲近他,这样打他却是第一次。可是除了打他,谢晋还看到了他眼里对自己的厌恶与憎恨。谢晋想到了前世的父母,他爸虽然有些古板,但是很疼爱他,带他玩教他道理,并不是撒手掌柜,更是因为谢晋从小懂事,从来没有红过脸,更别提动手了。

“是时候走了。”

迷迷糊糊间,谢晋在饥饿之中睡着了,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地方。

次日一早,天还没完全亮起来,谢晋收拾了两件衣服,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瓦罐,里面藏着当初方氏留下来的一点嫁妆首饰,他全都拿布包了贴身放着,又偷偷的从厨房摸了些粗面饽饽,就这样上路了。

谢安没带谢晋没有上过城,他一路沿着最宽最大的那条路往前走,天色渐渐亮了,一路走过去,路上有赶车的也有行人,唯独他一个不足半尺的小孩很是惹人注目,谢晋尽量走的很快,也不说话低着脑袋,走了将近三四个小时,路上人也更多了,还有马车软轿,让谢晋有一种乱入了古装剧的错觉,一路入了城,建筑逐渐精致起来,脚丫子已经走的生疼,他打算先找个地方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