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自力更生

谢晋进了城,来到护城河边,掬水洗了把脸,太阳已经升到头顶,谢晋身上没有一个铜板,他明白自己必须赚钱。

谢晋如今存在的这个朝代不属于任何一个历史上的朝代,如今进了城,谢晋反而有种熟悉感,但一时也说不清到底熟悉在哪里,这是一个叫崇安的国家,谢安从来不会说起这些事,谢晋了解的也很少,大街上车水马龙,谢晋歇了会儿,就沿着大街略逛了一圈,还有些小巷未曾进去,食肆茶楼,店铺铺零售样样不少,统共热闹的地方逛下来,谢晋心里有了大概的了解。他如今看起来只有四岁大小,给人做工也没人要,除了怀里踹着方氏的几件首饰可以当掉换掉钱,真的是身无分文,而谢晋不打算这样干,一是他年纪太小也不清楚这些到底能当多少钱,去了也只会被当铺的人糊弄。二是谢晋希望给自己留个念想,万一他以后能找到方氏还能做个证。

这样一来谢晋就得空手套白狼了。谢晋逛到最后来到集市,七里八乡的村里人整齐划一的摆着摊,卖蔬菜水果的居多还有些土特产手工艺品,种类繁多,看来这个国家的贸易还是比较发达的。毕竟芮城只是一个中等县城。谢晋咬了咬牙,一路出了城门,来时路上歇脚,在一个小溪边,溪边山坳处长了几颗栀子花,谢晋看着清香扑鼻的栀子花,小心翼翼的采摘起来,又在不远处找到了一颗棕树,手脚麻利的编了一个脆绿色的藤框,装着采摘好的花一路又回了城里,特意去了最热闹的地方。

不用他叫卖,一个四五岁大的娃娃站在街边手里提着清香扑鼻的花朵,总会让人多看两眼,只是看的人多却没人买。谢晋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目光盯着脚尖,耳根发烫。如今已经是正午太阳正烈,他还一口没吃,从昨晚饿到现在,又赶了这么久的路,全靠一口精神气撑着,若不是他身子骨从小吃的多还算结实,这会儿被太阳晒着恐怕就要晒晕过去了。

谢晋心里明白,只有喊出来才能卖出去,况且花朵暴晒久了也就焉了到时恐怕更加不好卖。谢晋咬着牙开不了口。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日头快偏西了,忽然一双干净好看的白色修鞋出现在他的目光里,上面还绣着淡粉色花瓣。“这花怎么卖?”谢晋连忙抬头,一个纤长柔弱的女子站在他面前,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容,谢晋想说一文钱一朵,可惜嘴巴干涩说不出话来,一时着急的满头大汗,“罢了,我全要了。”又是温柔一笑,掏出些碎银子并几个铜板,“这篮子一并买了。”谢晋傻傻的递过花篮去又接过银子,一时间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谢谢,谢谢你。”女子微笑着离开了。

就这么着,谢晋赚到了第一笔银子。胸腔里的心脏直到他吃掉一个带在身上的粗面饽饽的时候还在跳。天色渐晚,谢晋本想在城里过夜,奈何看来看去也没有他能呆的犄角旮旯。只得出了城,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去之前找到一个破庙,捡了些破庙旁的枯枝烂叶生了火,谢晋才终于有种安下心的感觉。他不想这么快就把那位好心美女施舍给他的银子花掉,纵然那点碎银子也没多少钱,可是住一晚最便宜的客栈是够了的。谢晋躺在自己胡乱扑的草堆上,看着一旁噼啪乱响的火苗不由叹息出声。然后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赚钱,我要赚钱!”橙色的火光下,谢晋稚气的脸上布满坚毅。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谢晋看着这破破烂烂的庙宇,决定暂时住在这里,虽然看起来破,但是谢晋注意到这几根顶梁柱还算坚固,于是略微收拾了一下,把装衣服的包裹藏起来,银子仍旧和方氏的首饰贴身放着,又去摘了花,今天不在一个地方傻站着了,在人多的地方逛了一个来回,听了不少八卦,花也卖了几朵,到了中午,买了一个大白馒头吃了,馒头摊上,是一个中年男人,手艺倒是不错,做出来的馒头又白又大还实惠,两文钱一个,因为这大叔没有因为谢晋是小孩子而怠慢谢晋,谢晋心里对这大叔颇有好感,芮城里治安虽然不错,却没有好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到了下午,日头毒辣,谢晋晃晃悠悠就到了昨日来过得集市上,这里小本生意居多,很适合谢晋做进一步发展,虽然谢晋很想一夜暴富,但一来是资金不充足,自己这身体能做的有限,二是他若是真的一夜暴富了,恐怕会招来麻烦,谢晋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慢慢来,手工艺品他不会做,现成的产品他也没有,谢晋叹了口气,果然,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挑挑捡捡的在一个角落里买了条最破烂的薄被,谢晋就回了破庙,如今天气虽然暖和了,夜里也还是冷。

啃着馒头,虽然饱肚子却嘴里寡淡,谢晋想了想,有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一早谢晋就往集市上买了一个瓦罐,又买了一些需要的东西,寻了个附近干净的小河就开始干活,其实就是腌豆角,谢晋开始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嘴巴才想起来这回事,后来一想,这城里大大小小的食物中都没有这个东西,觉得很可以从这里赚点钱。抱着瓦罐回到破庙的时候,谢晋是心满意足,但是腌着豆角还要一个星期左右,这一个星期谢晋不想再卖花了。

腌完豆角,谢晋一出破庙就看见一个矮他半头的小屁孩正站在树后偷瞄他,“你是谁?”扎着冲天辫穿着开裆裤,妥妥的脸上一个大写的“熊”字,谢晋脑门一僵,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你又是谁,在这里干嘛?”谢晋说这话的时候是气势如虹,像足了平时训小孩的大人口吻,“我是王富贵的儿子王小明!”那王小明也不怯懦,比谢晋还雄赳赳气昂昂,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哦,那你快回去找你爹吧。”谢晋听罢撇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一转身绕进了破庙后面的山林,王小明一听有些懵,因为他平时一报出他爹的名头,周围人都是笑脸相迎恨不得把脸给他踹。这小子倒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王小明有些不服气,跟着谢晋就跑了上去,“我爹是王富贵!”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谢晋依旧不咸不淡,“我爹是整个芮城最有钱的人!”王小明说完期待的望着谢晋,谢晋听罢果然转头瞄了一眼,只不过不是王小明期待的狗腿而是轻蔑,王小明觉得受到了打击,正待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谢晋道“这山上很危险,你快回去找你爹吧!”于是刚满三岁五个月的王小明更加不服气了,“凭什么要我回去,你还不是上来了,再说了小爷我从小在这里玩到大,还会怕了不成……啊啊……蛇,有蛇啊!!”话到一半变了音调,谢晋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藤条倒掉在树干上,确有几分像蛇,“别叫了,不是蛇。”一阵尴尬的风吹过,王小明弱弱的放下了扒在谢晋胳膊上的手,“我……我才不是怕蛇呢!”谢晋看着虎头虎脑的小屁孩啼笑皆非,“嗯,你不是怕蛇。”说着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王小明不悦,正要拍开他的手,谢晋的手已经挪开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王小明孜孜不倦。谢晋一边观察着森林的环境一边留心身后的小屁孩,“谢晋。”谢晋轻声回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还一个人上山?”王小明追随着谢晋的脚步,明明已经有些吃力却是咬牙坚持,“赚钱。”谢晋看着四周,土质肥沃潮湿,各种树木不算密集,有的树根下还能看到蘑菇,因为这片山林靠近城镇,想必也是有人时常来的,走出些羊场小道,其中一条就是通往谢晋刚刚做酸豆角的小河。身后的王小明似乎陷入了沉思,也不发问了,跟着谢晋又回了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