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虎口逃生

吃了几天稀粥,眼见这群小孩面黄肌瘦,每日过来送饭的小厮,如同喂猪一般,可见是做惯了此事,谢晋在墙角做着记号,他们被关进来,已经六天了,天气本来就热,吃的喝的就那些东西,已经有几个年纪小的病歪歪的躺着,小玉白净的脸庞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了,夜里蚊子又多,白日里送饭的小厮顺手就把两个病殃殃的小孩拖出去了,手上也是有些功夫的,陆续有些孩子被带了出去,大都是一些年纪小的,挑人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没有穿这里的统一服饰,眼神里满是算计,最后手指指向小玉。他身后一个粗使小厮立刻上来就要动手拉人,小玉躲在谢晋背后,扯着他的衣角,这里的人都是一样的冷漠,谢晋不知道他们会带这些小孩去哪儿,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她跟我一起。”谢晋将小玉护在身后,小厮瞥了谢晋一眼,嗤笑一声,动手就扯小玉,“滚开,别碍事!”谢晋甩开了小厮伸过来的手,他感觉到这小厮和来挑人的男子应该不是这里的人,手上没什么功夫,纵然谢晋此时身上也没多大力气,凭着几分技巧也能让这小厮够不着小玉,“小子,别不知好歹!”这小厮几回够不着小玉也是动了怒,一巴掌扇了过来,谢晋这回没有躲开,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只是依旧挡住了这人扯小玉的手,一只窝心脚直踹向谢晋胸口,谢晋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内里翻江倒海,这两年练到丁点儿内力好歹是起了作用,身后小玉扯着他衣角的手已经松开,小厮还待再打,他身后的男子忽然开了口,“阿柱住手,既然你这小子骨头有几分硬,那就一起带走吧。”名为阿柱的小厮听罢恨恨得瞪了两眼谢晋,“算你小子今天运气,我们管事大发慈悲带你离开这虎狼窝!”谢晋揉了揉被踹的地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牵着小玉跟在这管事身后。关上门前,谢晋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这里挨饿的孩子,有艳羡也有畏惧的,谢晋在心里咬牙,若是师父在这里,这些孩子就都能救出去了。

屋外的阳光很是刺眼,小玉温热的手掌贴在谢晋手心里,很牢靠,谢晋悄声在她耳边道,“没事,我不痛。”小玉一双葡萄似得眼睛望着谢晋蕴满水汽,泪珠子不停滑落,谢晋还来不及安抚小玉,就被塞进马车,手腕上也被捆了绳子,那管事和阿柱则是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谢晋猜测这应该就是买主了,那帮人负责抢,有需要的客人可以上门选购,或是训练好了送上门去,此等生意能够上门的必定是关系牢靠的人,一般人来这里保不齐会泄露出去,谢晋靠在颠簸马车里,理了理头绪,刚才挨了巴掌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小玉正靠在谢晋身旁,很乖巧,这孩子话不多,一脸憨样,或许有他跟着是好事。

马车行了半日,到了一个庄子,一行人由管事领着从侧门而入,庄子极大,侧门进去是一个回廊,走过院子穿过拱门,各处有人把守,最后进入一个规规矩矩的小院子,有几个丫鬟婆子已经在里面侯着了,谢晋一眼就发现她们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怜悯,管事使了个眼色,个个丫鬟熟门熟路的领了孩子,有个粉脸丫鬟上来就想牵小玉的手,仍旧被谢晋挡了回去,“这两个放在一处吧,不用分开了。”管事开了口,笑的意味深长,粉脸丫鬟也是一脸疑惑不过仍是照做了。

丫鬟们领着孩子各进了屋子,谢晋和小玉自然是一起,房间里布置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小几一把椅子,“两位既来了这里就安心住下,我叫阿红,有什么事跟我说就成,只有一件事,千万别想着逃跑。”这阿红的口气极有主见,丝毫不像丫鬟,倒像是个当家做主的,说完指了指屏风,“那边有水,你们先洗一洗,换身衣服,待会儿我带你们去吃饭。”说罢也不管谢晋如何,掩门出去了。

屏风后果然备了一些水和洗漱用具,谢晋看了小玉一眼,小玉也懵懵懂懂的看着他,“我来帮你洗?”小玉乖巧点头,谢晋笨手笨脚的先解了她的头发,原本乱糟糟的一团,谢晋拿着梳子不知如何下手,小玉已经一头扎进盆里了,再抬头就变成了一只小落汤鸡,看的谢晋笑出声来,小玉也笑,又给她剥了衣服,站在盆里,自上而下,谢晋记得前世他妈小时候也是这样给他洗过,原本又脏又臭的小娃娃如今看起来精致非常,小玉还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我们等会是不是要被吃掉了?”氤氲的水汽萦绕在二人之间,小玉悄声在谢晋耳边说道,“不会的,我会保护你的。”谢晋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女性洗澡,不过小玉年纪太小,虽然他外表八岁,里面可是已经活了快三十了,就跟养女儿似得,擦了擦小玉滴水的头发道“洗好了!”“嗯,我也帮你洗!”谢晋蹲在地上还没起身,小玉已经学着他的样子给他解头发了,谢晋无奈,“我自己洗,你先去外面等我。”小玉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乖。”谢晋又补充了一句小玉才乖乖

走开。

谢晋给自己洗,自然粗糙很多,头发披散在身后,就像个小瀑布,谢晋是不耐烦的,奈何这个世界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于是就勉为其难的留着了,从小学会了盘头发,洗过之后的水乌漆嘛黑,不过总算是舒服了一些,湿淋淋的发丝披散在身后,遮住了他的身体,余光瞥见小玉猫着脑袋正在偷看,“咳咳。”瞬间脸皮有些发烫,小玉也躲到了屏风后,谢晋有些无奈,他长这么大还没带过小孩,其实想要保护小玉也只是一时冲动,到目前为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洗过澡后,谢晋先给自己穿好衣服,小玉的衣服穿的歪歪斜斜,谢晋只得重新给她整理一下,“偷看别人洗澡,羞不羞?”这小娃子倒是一点儿不心虚,谢晋拿指头点了点她的鼻子,她也不躲,冲着他笑,“哥哥也看我洗澡了呀。”谢晋无言,果然门外那个叫阿红的姑娘过来请吃饭。

之前一起来的孩子各自由丫鬟领着,就在院子的大厅里摆了一桌,都是些清淡小菜,也是饿坏了,谢晋一顿饱饭吃下去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丫鬟们极有规矩穿着清一色的服饰,外面还有两个婆子侯着,应该是干粗活的,再回房时,屋子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妥当了,吃了这么一顿饱饭,有些撑,外头太阳正烈,又热出一身汗来,谢晋拿了头绳给小玉扎了两个包包头,阿红就在窗外看着,什么也不说。

“哥哥,小玉困了。”小丫头揉着眼睛,“好,那咱们睡会儿。”谢晋看了眼阿红见对面没啥反应,也就抱了小玉睡午觉去了,睡了几天干草堆再睡床铺,谢晋没做什么努力很快就睡着了,怀里的小玉散发着一股奶香味儿,这一觉睡的很沉。

“这回送来的这几个倒是比上回的水灵些。”“那可不是,这回王总管专门挑的大户人家养出来的。”睡意朦胧之间谢晋被窗外的说话声吵醒,外头的对话还在继续,“不知道这几个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这个声音似乎是阿红的,“谁知道呢,咱们老爷你还不知道?”接着传来一阵嬉笑,“只是这回怎么多了一个年纪大的?”另外一个丫头问阿红,“上回挑的那几个老爷说玩腻了,王总管正想办法弄些新花样呢。”“我说呢,看模样也是怪俊俏的,可惜了。”又是一阵嬉笑,“可惜什么,不要脸的丫头对着毛都没长齐的男娃开始思春!呸!”……接下去就是两个人嬉笑打闹的声音,谢晋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她们的老爷看来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谢晋活动了下睡的有些麻木的四肢,怀里的小玉还在睡,隐约能看见她露出来的笑容,谢晋心里叹息,真是个心大的小丫头,若不是有自己在,她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起被买回来的还有两个女娃一个男娃,都是四五的年纪,之前关押在一起的时候,谢晋也留意过,两个女孩一个叫朱小芹一个叫王淑芝,那个男孩倒是不爱说话只听别人见他阿伟,倒是小玉还不知道她的全名,谢晋也没特意问,谢晋总觉得这孩子跟别人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思忖间外面阿红来传吃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