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死者再逝

祈月脸上越是露出嫌弃,宿傩便越想接近他。

就是这般高高在上,无视世间万物的神态,让宿傩见过之后,便无时无刻不想亲手将他拉入泥沼之中,染上跟他同样的污浊。

有咒灵围了上来,吉野顺平将手中压缩的改造咒灵丢出。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虎杖悠仁的身上,这个就是他和真人先生的仇人吗?

躺在海滩上的真人算了算时间,迎着阳光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老朋友相聚应该会很有意思,可惜不能去现场看了?”

在他旁边坐着一个脑袋上缝着缝合线的男人,他露出一个笑,有些意味不明:“越来越有趣了,已经死去的人竟然会丧失记忆重新出现在世界上。”

真人翻身道:“先有灵魂,再有肉.体,吉野顺平的灵魂重现后又让他重新拥有了肉.体,我本来想研究他独特的灵魂,但他灵魂中有个无法触碰的黑色碎石。”

“唔……”他想了想当时试图触碰那个碎片的感觉,“阴森,缠绕着死气,只要试图触碰那个黑色碎石,耳边就会响起从地狱深处的嘶吼与哀鸣……”

真人拍掌,兴奋道:“夏油,这种感觉很新奇。”

他高兴了没一会就耷拉下脑袋,垂落的发梢和脸上皱在一起的缝合线都暴露了他的失落。

“可惜,花御死了。”

“夏油杰”漫不尽心的安慰他:“等计划开始,我们会替他报仇的。”

真人眼中映着剧烈燃烧的火光:“浓烈的火和如刀背一样没有完全锋芒毕露却让人胆寒的气势,杀死花御的不是五条悟。”

“西国二公子,祈月。”

真人扯住了“夏油杰”的衣领:“你认识他?”

“夏油杰”脸上挂着笑,给人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曾经西国的大妖怪,哪怕是咒术横行的时代,也依然处在人类顶端的大妖怪。”

“有他在……”他眼中闪过疯狂,“诅咒之王很快就要出世了。”

“宿傩?他不是被封印在虎杖悠仁的体内吗?现在我们手中的手指并没有集齐,全部喂给宿傩都无法让他完整的从虎杖悠仁体内出来。”

“但是有他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当年若不是那群阴阳师碍事,宿傩还不至于被封印。他可不止一个人,他的身后可是站着那位强大的妖怪。”

“有意思!”听到自己不知晓的秘闻,真人高兴大笑,“一个妖怪和宿傩竟然是同伙。”

“夏油杰”含糊道:“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典籍中的那样恶劣,甚至……”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连他自己也无法准确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我们将他拉拢过来一起对付五条悟不就好了?”真人道。

“夏油杰”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和他有关系的是宿傩,不管是咒术师还是咒灵,他都并不在乎,贸然拉拢他,说不定我们会落得跟花御一样的下场。”

真人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偌大的海滩上只有他们两个了。

“漏瑚呢?”

“夏油杰”耸肩:“不知道。”

被真人挂念的漏瑚正丧气的坐在大楼的楼顶,向下俯瞰着被压着打的虎杖悠仁。

“诅咒之王么,现在的狼狈样子跟丧家野犬差不多。”漏瑚重重感叹了一句。

祈月察觉到了风中夹杂着陌生的气息,不过他懒得去管。

这具身体他舍不得破坏,但是却可以教训一下目前顶着这具身体的宿傩。

完整的他都暂且不是他的对手,更别提现在这样残破的模样。

绿色的光鞭将宿傩捆绑在了一起。

宿傩并不介意,他反而舔了下唇,舌头一卷将唇角的血迹吞咽入腹。

“祈月,捆绑的爱好你倒一点没变。”

冥加讪讪开口:“祈月少爷,我怎么觉得他脑子似乎有点问题?”

祈月冷淡的开口:“用你觉得?”

和宿傩共享视觉的虎杖悠仁目睹了一切,大笑声毫不掩饰的在大脑中回荡。

“宿傩,要不还是我来主导身体?”

“滚。”

宿傩眯起眼,眼下的红瞳似要在祈月看穿。没有封印的痕迹,记忆怎么会缺失?

祈月不耐烦了,他收中的骨扇张开:“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乖乖让身体的主人出来,否则我就直接杀了他连你一起。”

冥加小声逼逼:“少爷,你不是答应了那个大高个保护他吗?”

“不是还有天生牙吗?”

冥加不敢说话,也就祈月自己自信杀生丸会用天生牙帮他。

黑纹退散,眼下的红瞳紧闭,变成两道裂口,虎杖悠仁重新主导了身体。

风从上半身吹过,他并没有露肉的癖好,但每次只要宿傩占了他的身体,他必赤.裸上半身。

或许,宿傩只是单纯的想炫耀身材?

又不是他的身体,有什么好炫耀的。

祈月嫌弃的表情变了,他甚至还想上手撸一撸虎杖悠仁的脑袋。

但虎杖悠仁全部的心神被死而复生的吉野顺平给占据。

“顺平,你真的还活着?”

吉野顺平并没有理会他,立在他身前的水母式神张开触角,分泌着毒液向虎杖悠仁袭来。

吹起的风将吉野顺平散在额间的碎发吹开,露出丑陋的疤痕。

是被烟头烫出来的圆形疤痕。

虎杖悠仁的背后长出一双嘴:“祈月……”

祈月脸上仿佛结着寒冰,锋利的冰刺凝成一团朝那张一直喊他名讳的嘴袭去。

“世人称呼你为两面宿傩,倒让你忘了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直呼我的名讳。”

宿傩饶有兴致道:“那你说说我到底是谁。”

祈月拢起骨扇,嘲讽似的轻笑一声:“从人身诞出,被巫女冠与‘天灾’名号出生的祸患。”

有些遗憾,这“天灾”名不符实,反倒被封印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虎杖悠仁既要躲避吉野顺平的攻击,还要分心去听宿傩和祈月的对话。

四周的咒灵自觉地绕开了祈月,没一个敢去招惹他。

冥加催促道:“祈月少爷,你不去取冥道石碎片?”

“急什么?这个被冥道石碎片影响复生的人似乎是他的朋友。”祈月红瞳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少爷,你想干嘛?”

祈月没有吭声,靠近挡在吉野顺平前面的式神。

泛着雾气的手直接将式神腐蚀出一个大洞,祈月离吉野顺平越来越近。

虎杖悠仁直觉不妙,想要阻拦,却被大火包围。

“该把我的冥道石碎片还给我了。”

吉野顺平疑惑道:“冥道石碎片……是什么?”

祈月已经伸出了手,尖利的指甲抵在了吉野顺平的额间:“你不用知道是什么,只需要知道它不属于你。”

虎杖悠仁试图冲过火焰,红色的火焰接触皮肉,灼热又刺痛,空气中隐隐有肉焦味。

宿傩骂了句“蠢货”,抬手将火焰分出一条路。

祈月回头,看到了虎杖悠仁脸上焦急又凝重的神情。

手指穿透了吉野顺平的脑袋,黑色的冥道石碎片未沾血污,平静地躺在祈月的掌心。

倒地的吉野顺平抽搐片刻,阳光落到他身后,碎成一片一片,随风四散。

虎杖悠仁握紧了拳头,愤怒道:“你杀了他?”

祈月不在意道:“用不着这么生气,他本来就已经死了,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曾死在虎杖悠仁面前一次的朋友,再一次死在了他的面前。

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他都没有拯救他的力量。

祈月忍不住靠近他,调侃道:“比起蔫着脑袋,要死不活的猫,我还是更喜欢有活力的猫。”

虎杖悠仁抬眸,恶狠狠地看着他:“我不是你养的家畜。”

祈月纠正道:“胡说,猫就是猫,怎么是家畜?”

“你果然和宿傩是一伙的。”冷漠无心的家伙。

祈月瞬间冷下脸:“被封印的弱者,有资格和我一伙?”

宿傩:“……”

宿傩一时之间难以分辨祈月是单纯丧失了记忆,还是鄙视他被咒术师封印了而懒得搭理他。

冥加跳到虎杖悠仁的鼻子上,他猛地将尖刺戳进肉里,大快朵颐的开始吸血。

虎杖悠仁一巴掌拍到鼻子上,捻起冥加:“这是什么,跳蚤吗?”

被打瘪的冥加迅速鼓起,他瞪了一眼虎杖悠仁:“不懂感恩的人类,被冥道石碎片影响返生的死魂没有记忆,随着冥道石碎片力量的消逝,死魂会渐渐丧失意识,变成无意识的怪物游荡在人间。等冥道石碎片力量彻底消失,冥界死者会将死魂拖入冥界,魂飞魄散,无法转生。”

“冥加,你话太多了。”

祈月迎着风离去,他抬头看了眼楼顶,空气中的陌生气息已经消失。

冥加大叫道:“祈月少爷,你别丢下我!”

虎杖悠仁揉了下脑袋,追上祈月:“谢谢你。”

祈月勾勾手指:“你们人类就是这样道谢的?”

虎杖悠仁疑惑:“那要怎么道谢?”

“脑袋伸过来。”

虎杖悠仁呆立,一直手穿梭在他的发间。

他在揉他脑袋?

“滚开,让我来。”

虎杖悠仁身上黑纹丛生,眼下的红瞳睁开。

祈月抽出手,毫不犹豫的将宿傩踢飞。

冥加捂眼不忍去看,打扰祈月撸猫,他不直接发火将宿傩弄死就是好的了。

祈月蹲下身,他捏紧宿傩的下巴:“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直接将你揪出来杀了。”

突然长出来的两只手猝不及防地伸出,拉住了祈月的衣袖将他抱在怀内。

祈月指尖的火焰凝成了薄薄的刃,往下一划,将触碰他的手直接斩断。

在鲜血喷溅在他身上之前,祈月抽身离开。

黑纹褪去,虎杖悠仁双臂冒血,疼痛蔓延整个神经。

“宿傩,你脑子有病吗?”

断裂的双手重新长出,宿傩不爽道:“你在叫嚣一句?”

“你就是有病!”

故意挑衅祈月,还让他体验断手的疼痛,不是有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