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唐贞和曾妍已经抓紧时间离开了学校。
曾妍一般都是坐公交回家，今天因为要和唐贞说话，就直接走回家了。
其实走路也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
曾妍中午没怎么吃东西，其实下午的时候已经饿得有点发晕了，但是她不会让别人看出来。
出了校门，她和唐贞路过了一家包子店，她顺手买了七八个包子，慢慢开始吃了起来。
“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唐贞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曾妍手里，装着七八个包子的透明袋子。
曾妍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把包子挪远了一些：“有什么要商量的，赶紧说。”
唐贞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赶紧速战速决老娘没时间陪聊”的微妙嫌弃感。
其实就是不想给她吃包子对不对！
“好吧。”唐贞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正色说：“就是张章老师啦，你不觉得他有点奇怪吗？”
温柔的晚风拂过二人，为暮色送去了最后一抹余晖。
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两个学生在其中四毫不起眼。
曾妍用力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啊，没想到，你不算太笨。”
唐贞星星眼：“啊，曾妍姐你早就察觉了吗？”
曾妍：“……你叫我曾妍就行了。”
叫姐姐真的大可不必。
唐贞看起来似乎有点遗憾：“哦，好吧。”
“那个张章老师，出现的时间有点奇怪。”唐贞回忆着当天遇到张章时候的场景：“虽然他告诉我他是迷路了走不出去，但是他的裤腿上完全没有任何痕迹。当天下午下了雨，晚上的时候地面还是湿的，我们学校到处都是泥土，他不可能不沾到。”
“说明，他很可能是刚刚来的学校，特意晚上才来的。”
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大晚上跑来不住宿的学校，怎么听都不对劲。
曾妍点头：“在活动室的时候，我刚开始以为，他出去上厕所之后被薛舟替代了就回来了。但是后来逃跑的时候，看到他在地上挖什么东西，我就怀疑他是为了那件东西特意跑了出去，薛舟只是恰好碰上了这个时机而已。”
“而且，结界为什么突然消失，也许就和他拿到那个东西有关。”
“加上他在学校任职的时候恰好是薛舟失踪的时候，他就算不是凶手，也绝对和此事有关系。”
曾妍伸手又拿了个包子：“今天我又去看了一下那个坑，发现那个坑已经被填上了，上面覆盖的是新鲜的泥土。我午休的时候趁着没人挖了一下，下面什么都没有。”
两人三言两语就把疑点都说得清清楚楚。
“嘿，我倒是不在乎他是谁又想做什么，但是如果想把我们当替死鬼，那就是一件大事了。”唐贞对曾妍说：“你不知道吧，我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人，利用某种方法转移鬼怪的敌意，最后犯罪的人没什么事，无辜的人受累。”
“虽然我最后也让那个煞笔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我还是很不爽这种行为。”
曾妍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那看来你三观还挺正的。”
唐贞：“那是那是。”
到了楼下，曾妍看到家里的灯亮了，就知道今天小姑提早下班了。
唐贞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饿了。”
曾妍的包子早就吃完了，笑了笑说：“你早点回家吃饭。”
唐贞：“可是我妈今天不回家。”
“你自己不会做饭吗？”
“不会。”
曾妍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唐贞开始有点别扭，她才若有所思地说：“来我家吃吧。”
唐贞耶一声，高高兴兴地跟着曾妍进了家门。
曾妍住的小区叫明华苑，就在十一中附近，地段不错。
她和小姑住的是三室一厅的公寓，做的最普通的装修，木纹地板，家具不多但刚刚好。
曾妍进门的时候曾晓晓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她的小姑名字是曾晓晓，看起来三十多岁，气质温和宁静，和曾妍有几分相似。
“妍妍你回来啦——”曾晓晓从沙发上坐起来，看到曾妍身后的唐贞，惊喜地说：“妍妍你竟然带朋友回家了！”
语气酷似儿子终于带女朋友带回家的欣慰。
曾妍面无表情地说：“是的，这是我朋友，唐贞。”
唐贞：“阿姨好！”
“好好好，贞贞是吧，快进来坐！”曾晓晓非常热情，又是端水又是倒茶。
唐贞悄悄地问：“你妈妈？”
曾妍淡定地喝茶：“我小姑。”
唐贞没有问下去，转而问：“曾妍你从来没带过朋友来家里吗？”
曾妍露出微笑：“是啊。”
小姑一直为她的不合群很苦恼，殊不知曾妍为了小姑的苦恼也很苦恼。
刚好，唐贞找上门了，曾妍要接机让小姑放心。她曾妍绝不是找不到朋友，看，这不就是一个吗？
工具人唐贞对此毫无察觉，她四处逛了一圈，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回到沙发上，她说：“我看到衣架子上的制服了。”
曾妍看了她一眼：“嗯，衣服怎么了？”
唐贞问：“那不是安全局的制服吗？”
黑风衣，黑皮靴，偶尔出任务的时候还会有黑帽子（虽然曾妍觉得那顶帽子实在是太挫了），华夏安全局的形象就是一身黑。
“我小姑在安全局工作。”曾妍说。
曾妍从来没有透露过这件事，和她接触的同龄人中，知道的人就只有唐贞了。
“那你要不要问问薛舟的事情？说不定你小姑能帮到我们。”唐贞心思立刻就活络起来。
她虽然也认识安全局的人，但那个大叔是因为看她可怜才愿意透露一丁点儿情报给她。
大姐头的亲戚就是内部人员，这是另一条情报来源，而且更加可靠！
曾妍微笑了一下，眼睛却沉沉地看着唐贞：“不，我小姑只是一个普通的后勤人员，她什么也不知道。”
唐贞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曾妍的微笑，下意识就怂了。
总觉得如果继续央求下去，就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她的直觉一向都很准，所以她选择……
从心。
工具人唐贞十分懂得自己的定位，在曾晓晓面前和曾妍表演了一番姐妹情深之后，吃完饭就顺利离开了。
曾妍想，曾晓晓怕是猜不到，她和唐贞昨天才认识吧。
她可真是个天才，这样一来，小姑就不会抱怨自己没有朋友了吧。
曾晓晓把餐具送进洗碗柜里，哼着小调：“妍妍，以后多让你朋友来家里玩呀。”
曾妍顺手从书架上拿了一个文件夹下来，说：“好的，小姑。”
“唐贞这个小姑娘感觉挺不错的，对了，你去过她家了吗？”
曾妍打开文件夹，翻了几页，应声说：“没呢。”
曾晓晓说：“那以后你可以去哦，我批准了。”
“好。”
在曾晓晓从厨房出来之前，曾妍随手把文件夹放了回去，打开了电视。
节目主持人的笑料百出顿时就掩盖了一切的声音。
*
周日，晴。
十一中在周日闭校，曾妍见到江宇达的时候，他穿着短T和大裤衩，靠在一辆骚包的蓝色跑车上。
“你这是生怕被人注意不到我们吗？”曾妍觉得江宇达的脑子可能是进水了。
江宇达心虚地说：“我也不想，但是我家没有别的车了。黑色的我爸开走了。”
江宇达打开后车盖，一副邀功的表情：“我搬了一架□□来，我们从后面的墙爬进去。”
曾妍：“……你考虑得还挺周到的嘛。”
“那是！”江宇达莫名其妙又得瑟起来了。
三个人到齐之后，江宇达开车溜达到了后门，搬出□□。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爬上墙，又利用□□下去。
都进去之后，曾妍把□□放在墙边，等会儿他们出去的时候还能用到。
校长室大家都知道在哪里，三个人很快就到了档案室门口。
唐贞拿出一根铁丝，轻轻松松撬开了门。
学校在几年前改用了电子档案，但是七年前的记录依旧是纸质。
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房间中，一列列整齐的架子上摆放着用文件夹装好的文件。
“七年前的档案……”曾妍顺着标签走到一个架子之前，说：“整整一年的档案，我们都好好翻一次，看有谁转学走，有谁离开了。”
说做就做，很快三个人就把当年离开的教师和学生的名单整理了出来。
唐贞看着名单，语气迟疑：“上面没有张章的名字。”
也就是说，张章和此事无关？
江宇达一脸懵逼：“这，这件事和张章老师有什么关系？”
曾妍和唐贞不约而同地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曾妍想了想：“也有可能凶手杀害薛舟之后没有直接离开，直到薛舟强大到能威胁凶手的时候，凶手才离开。我们再找一找接下来几年的记录。”
一年的档案整理出来很快，但是七年的档案，那就是大工程了。
不过事关性命，三个人也知道不能懈怠，二话不说就开始查了起来。
大概下午两三点左右，最终的名单终于整理出来了，曾妍看了眼，张章确实在上面。
“那接下来就是调查他们的信息了。”曾妍说。
在这方面，恕她无能为力。
唐贞和她不约而同地看向江宇达：“交给你了！”
江宇达一脸懵逼：……“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