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猛地一震,青鸾不知她是何意,慌张之下下意识便答道:“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公子,娘娘不认识的。”
“是吗?”她紧紧盯着青鸾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可我上次说要给你说媒,你说自己高攀不上。他既普通,为何当今皇后的义妹却高攀不上他呢?”
青鸾的脸色瞬间煞白,双膝一弯连忙跪伏于地,“娘娘恕罪,奴婢…奴婢…”
脑子里在这一瞬间过了千万种理由,可却找不到一种合理的理由,能解释她方才为何要撒谎。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下来,她将下唇咬得泛白,正犹豫着?要不要向娘娘坦白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叹气。
“其实你喜欢的人,是泽明吧?”
她蓦地抬起头来,双眼微睁眸光闪动,“娘娘,您…您如何知晓?”
阮清回起身,走过来将她扶起,柔声道:“许是女人之间的一种直觉吧,我总感觉,你待泽明不一样,似乎事?事?都在下意识地维护着他,便问了那么一句。其实你若说‘不是’,我也是会信你的。”
隐藏多年的心思被猝不及防地揭开,青鸾不免羞愧地垂下了头。
她自小便被送进阮家当阮清茴的玩伴,与她一起进学堂读书写字,一起学习琴棋书画。
侯爷与夫人都待她极好,连吃穿住都与旁的下人们不同。这?么多?年来,她虽名义上是阮清茴的婢女,实际上与她的义妹无异。
可阮家待她如此不薄,自己却觊觎着阮家的公子,这?份愧疚始终缠绕着?她,让她此时此刻无言面对阮清茴。
“娘娘,奴婢知晓自己辜负了您的恩德,也不想为自己找何理由。奴婢今后一定会收起对公子的心意,还?请娘娘留奴婢在您身边,无论娘娘要如何处罚奴婢,奴婢都不会有怨言的。”
她无比恳切的望着?眼前的人,原以为会遭来一顿斥责,却不想她只是极温柔的笑?了笑?,而后拉过自己的手握进掌心。
“你喜欢泽明为何不同我说呢?爹娘待人向来和善,他们不会瞧不起你的,给泽明选妻,自然也会选贤不论出身。”
“他们看着?你长大,你的品行如何他们心知肚明。况且,他们对你又是知根知底的,若你能嫁给泽明为妻,那便是再好不过,何必妄自菲薄呢?”
话音刚落,两滴泪水啪嗒一下,当即便从青鸾眼眶子里滚落了下来。
“娘娘...”
“好啦。”阮清茴拥住她,轻轻拍打着?脊背,细声安慰道:“乖,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说完,又松开她取出袖中方帕,给她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
待她抽了抽鼻子,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后,阮清茴接着?又道:“只不过,你也知道泽明近日出了何事?。他如今情绪不稳定,怕是近段时间都谈不了婚事?了...”
还?未说完,青鸾忙抓过她的手,“奴婢都知晓的,奴婢原本也从未奢望过什么,只要娘娘不将奴婢嫁与旁人,奴婢一辈子留在娘娘身边,也是愿意的。”
“傻姑娘...”她抬手抚上青鸾的脸,盈盈浅笑?,“我哪里舍得?,让你把大好年华都耗费在我这?里?你是姑娘家,姑娘家若是一辈子不嫁人,可是会被笑话的。”
“你且再等一段时日,等他过了这?道坎儿,我再去同他说一说。他若是愿意娶你,我们阮家自然会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说着,阮清茴顿了顿,垂下眼眸默了须臾,又道:“可他若是不愿意娶你,我也万不可能勉强于他的,你需得?做好心理准备。”
“嗯!”青鸾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公子愿意娶奴婢是奴婢的福气,不愿意,那也是理所当然,奴婢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阮清茴望着?她一番情真意切的模样,又是无奈,又是欣慰。
微微弯了弯唇角,道:“以往让你私底下不用奴婢奴婢的自称,你不愿意,觉得?自己逾越了礼数。如今你可是有可能做我弟媳的人了,今后总不能再奴婢奴婢的自称了吧?”
被她如此一番调侃,对面那人面带红晕的垂下了头,小声喃喃了句“是。”
随后一整个下午,主仆二人都坐在回廊上聊着?天。
阮清茴将自家弟弟的喜恶一一说了个遍,偶尔还?会说起两件青鸾不知晓的,阮泽明儿时的糗事?,逗得?她们眉开眼笑,一时竟忘记了对沈砚的担忧。
直至夜幕低垂时,沈砚这?才堪堪从宫外赶了回来。
他踏进殿内,一张俊逸的面容上,并未如意料中那般染上倦色,不仅无丝毫疲累,且看起来与出宫之前并无两样。
阮清茴连忙询问事情的进度,却见他紧抿嘴唇,眉心微蹙,鼻息间重重呼出口气来。
而后两手一摊,耸了耸肩,“我压根就没见到他。”
“没见到?”她一边给他递上茶水,一边问道:“这?是何意?泽明不愿意见你吗?可你为何这?个时辰才回来?”
“哪儿呀,他不是不愿意见我,他是一听到我来了,直接翻窗户跑了。跑得?那叫一个快,好几个家丁都追不上,不去考武状元真是可惜了。”
说到这里,他气呼呼地嘟起嘴唇。自己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的他刚在门外打了个招呼,那家伙就翻窗户逃走了?
也太伤人了吧,整的他多?可怕似的。
看着?坐在椅子上气鼓鼓的丈夫,她暗暗勾了勾唇角,上前捏着给他肩膀安抚道:“好啦,别生气了。想必泽明是不知如何面对你,这?才选择逃走的。”
“不过他也太不成熟了,我改日见到他,一定好好教育教育他,给你出气,好吗?”
闻此言,沈砚的脸色总算好了些许。
紧接着?又听她问道:“不过既然你刚去他便逃走了,那你为何此时才回来?”
说到这里,他不禁回忆起在侯府的下午,长叹了声,“这?你就得问岳母了。”
今日午后,沈砚顺利到达侯府,敲了敲阮泽明的房门后,在门外扬声道:“泽明,我是你姐夫,我想同你谈一谈。”
话音刚落,屋内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又有凳子倒地的声音。可等到他再次敲门时,屋内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下人只好撬开了房门,结果塌进去看见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间,以及还在微微晃动的窗扇。
阮泽明既然已经跑了,他自然也就没有再继续留在侯府的理由。本想着立马回宫的,却不想岳母十分热情地邀请他留下来用晚膳。
毕竟是长辈,他也不好拒绝,于是只好同他们一起用了晚膳。
只不过晚膳过后,岳母仍是不让他走,继续十分热情的将他带到阮清茴的闺房里,指着?屋里的各件物什,给他讲述起阮清茴进宫之前的故事?来。
就这样,直到宫门快关闭前,沈砚这?才钻进了来时的马车。
听完,阮清茴当季垂眸掩口,发出两声轻笑?,“真是难为陛下了。”
“母亲一向待人热情,她女儿嫁的又是当今陛下,自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的,还?请陛下万不要与她计较。”
“我怎可能与岳母计较呢?”
有浓浓笑?意荡进眼底,他拉过妻子的手,望着?她的眸子笑?得?更甚了些,“况且,那些故事?我都很喜欢听,就好像...我亲眼见证了阿茴的成长一般。”
绵绵情意在那双桃花眼里四处流转,看得?她一时沉溺进去,无法自拔。
突然,腹部被人踢了一下,她登时睁大了眸子。
“阿茴,怎么了?”
阮清茴抬手,缓缓摸向自己的肚子,脸上的表情又懵又不可置信,“夭夭她...好像踢我了。”
“真的?!”沈砚一喜,连忙蹲在她身前,将耳朵贴上她的肚子。
可听了片刻,肚子里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抬起头来,“夭夭方才真的踢你了?怎的这?会儿又没动静了呢?”
“也许...她只想踢那么一下吧。”
年轻的父亲瞬间垂头丧气,抱着她的肚子不肯撒手,“我那么喜欢她,怎么就不能让我听一听呢?不行不行,她等会肯定还?得?踢,我就在这里守着?。”
阮清茴哭笑不得?,“可是,你这?样我没有办法去洗漱了呀。”
“这?有什么的?我帮阿茴洗不就好了。”
她正想拒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他抱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忘御池的方向行去。
二人早已坦诚面对过数不清的次数,见他坚持,阮清茴便也不再拒绝,任由他脱了衣裳给自己擦洗。
不知为何,如此场景却让她莫名?生?出一股温馨感来。尤其当沈砚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擦洗肚皮时,这?种温馨感?便越发强烈。
似乎此时此刻,他们不是高高在上的帝后,只是一对紧张的迎接孩子到来的,平凡的夫妻而已。
她坐在御池边,微笑的看着?将热水小心淋在自己肚子上的丈夫,心里一动,忽而抬起他的下颌,在额心轻轻印上一吻。
沈砚懵了一瞬,眨了眨眼。“阿茴这是......”
“想我了?”
“......”
想你个大头鬼。
唇角瞬间绷直,她将手旁的澡巾一把塞进他怀里,“继续擦你的。”
他嘟了嘟嘴没说什么,继续卖力地干起澡工的活来。
半个时辰后,夫妻二人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沈砚仍是将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时刻准备着?听女儿第二次胎动。
阮清茴打了个哈欠,见他期待满满的模样,便不好开口让他移开,于是就着?这?样的姿势闭上了眼帘。
随着意识越来越沉,她的呼吸逐渐绵长,顺利进入了梦乡与周公相会。
月上梢头,万籁俱寂。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一声激动的叫喊陡然划破了漆黑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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