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可以说是沈砚过得最有意义的时间了,有想达成的目标、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共同的梦想并且为此付出了努力,虽然有时候很累,但沈砚是打从心底里觉得开心的。
沈砚想着想着便笑开来,正巧对上阮清茴一双倒影着他的杏眼,就那么一瞬间,沈砚的身体突然不受大脑控制的弯下腰,温软的嘴唇贴上了她的......
直到沈砚的嘴唇离开的时候,阮清茴都没闭上过眼,她直愣愣的懵在了原地。
沈砚也很害羞,他挠了挠头,眼神望向一边说道:“你不是要回家吗,赶紧回去吧。”
阮清茴回过神来,“哦哦,那那那我回,回去了。”
“嗯,晚安。”
“晚安。”说完,阮清茴便逃似的离开了那里。
......
过完年高二下?学期便开学了。
一班的同学们惊奇的发现,上?学期是沈砚粘着阮清茴,这学期是阮清茴粘着沈砚,于是再吃顿的同学也发现了,这两人根本就是在谈恋爱!
这个发现迅速传遍了整个东川一中,就连路叶庭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路叶庭特地把沈砚喊了出来,“你真?跟那小哑巴在谈恋爱?”
“是啊,怎么?”沈砚挑了挑眉。
“你不是吧。”路叶庭一脸不屑的说道:“那小哑巴看着可爱是可爱,不过......有点重口啊。”
沈砚立马推了他的肩膀一把,脸色看起来很是不悦,他严肃的说道:“你说话小心点。”
“呵。”路叶庭冷笑了一声,“沈少还真?动心了?”
沈砚懒得再理他,径直准备离开。
路叶庭连忙拦住他,说道:“行了,跟你开玩笑呢,你谈没谈恋爱也不关我的事?。”
“路叶庭,我认真跟你说。”沈砚定定的看着他,神色十分?认真,“不关你怎样想她,但是我很喜欢她,我想跟她考同一所大学,也想一直一直跟她在一起,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也希望你能为我感到高兴并且支持我。”
路叶庭愣愣的看了他许久,忽地低头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喜欢上谁。”
“也不算突然吧,我两在一起半年多了。”
“???”
沈砚看着路叶庭懵逼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道:“哈哈哈,你以后也会遇到的。”
“别。”路叶庭嫌弃的打开他的手,“你可别诅咒我,你这种路线不适合我,我只适合风流到永远。”
沈砚摇了摇头并没有再说什么,也许他是从这个时候便看出来了一些,路叶庭这种风流公子早晚有一天也会遇上?一个让他记了一辈子的人。
高二下?学期沈砚的成绩渐渐稳定下?来,常稳定在五百八十分?左右,有时候超常发挥还能冲上六百分以上,虽然还是考不上?阮清茴想考的A大,但是勉强也可以考上?B大,反正都在东川想见面还是可以经常见的,况且高三再冲一年的话,也是还有可能考上?A大的。
于是成绩稳定后,沈砚多出了一些时间跟阮清茴约会。
沈砚有时候一到放学或周末就拉着阮清茴去到处解锁好吃的,在他眼里,阮清茴太瘦了,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个年也没让她变胖一点,于是自己决定亲力亲为的把阮清茴喂胖一点。有时候吃完了东西还会带着她看电影,像所有情侣那般做过着平淡且甜蜜的日子。
维持着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几个月后,高二下?学期也结束了,两人又迎来了暑假,还是同上?次一样,两人都选择了一起打暑期工。
只是这次沈砚把暑期工的时候主动跟沈父沈母说了,沈父沈母听完打从心底里很高兴,儿子终于长大了,不仅学习进步巨大,连人也变得比以前成熟多了。
两人还是选择在上次的咖啡厅打工,只是这一次沈砚并没有再上?次那样把工资乱用,而?是把第一个月的工资攒起来,直到第二个月工资发下?来的时候,拿着两个月的工资给自己和阮清茴买了一对情侣表。
暑假过后,学校开学,沈砚和阮清茴正式进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
高三的生活是紧张且忙碌的,就连阮清茴这种常年年级第一的人有时候都累得课间十分?钟都能来个深睡,更别提沈砚了,能空出的时间全都在做题做题做题,连做梦都梦见自己在奋笔疾书。
终于等到了十一小长假,两人才?得以喘过一口气来,约了一天出去玩。
晚上?沈砚照常把阮清茴送到家门口,分?别时依依不舍地问道:“下?个月三号是我生日,你知道吗?”
阮清茴点点头。
沈砚笑道:“就知道你肯定知道。那天我会在十方塔下?等你,我要带你看看东川最美的景色,你记得一定要来。”
阮清茴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定会来的!”
“真?乖。”沈砚笑着轻捏了捏阮清茴的脸颊,随后弯下?腰在她的唇角印下一吻......
他们谁都没有意识到,这个画面被远处转角处的阮母尽收入眼底,阮母打工的那户人家临时有事?,她便提前回了家,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自家门口,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早恋了。
沈砚心满意足的离开后,阮清茴便进了家门。
刚进家门不久,阮母又打开了大门,阮清茴甚至还没来得及把“妈,你回来了”这句话说完,就被阮母阴沉的脸色给吓到了。
“乔思,妈问你个事,你跟妈说实话。”阮母一眨不眨的盯着阮清茴。
阮清茴点点头。
“你是不是早恋了?”
阮清茴心里一个咯噔,但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
阮母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吼道:“你怎么可以早恋!你已经高三了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要完了我们都完了!”
对大部分家长来说,“早恋”犹如洪水猛兽,尤其是在高三这么重要的时期。
阮清茴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正想辩解两句,没想到阮母突然目光一转,发现了阮清茴戴在手上?的手表,那个手表虽然外表看着简单,但仔细看又不像那种便宜货。
“这个东西是不是那男生送你的?”阮母问。
阮清茴低着头没说话,这在阮母眼里就是默认了,她情绪更为激动起来,连拉带扯的把那块手表从阮清茴手腕上?解了下?来,抬起手正准备扔垃圾桶的时候,阮清茴的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阮母惊讶的转过身去,站在原地两秒,突然扑向阮清茴从她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沈砚”两个字。
“我们从来没有给你买过手机,你哪来的手机?”阮母捏着手机也不接电话,就这样愤怒的盯着阮清茴,“他给你买的?”
阮清茴平常是个不怎么要零花钱的人,他们也没有主动给的习惯,阮清茴要了就会给,不要就不会给,而?在阮母的印象里,阮清茴从未要过一笔大数目,她实在想不到除了是沈砚给买的手机之外的另一个可能。
阮清茴依然低着头不说话,她实在是个不会撒谎的人,更不想撒谎欺骗她的母亲,只好默认了这个事情。
“啪”的一声,阮清茴的脸上开始火辣辣的疼起来。
阮母受了极大的刺激,在她眼里,她的女儿乖巧懂事?,学习又好,是绝不可能搞早恋这种事?情的,更不可能收别人贵重的礼物。
“你现在还学会攀附有钱人家了是吧?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阮母失去理智地边哭边吼道。
他们一家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阮清茴身上?,指望着她能考个名牌大学,进大企业工作,有朝一日飞黄腾达,至少不要像他们一样过这种又苦又累的生活。
当初阮清茴生下?来是个女孩儿又是个结巴时,家里的亲戚和算命的都说这女孩儿命不好,以后肯定过得不怎么样,连阮父都无比失望。
可偏偏就是阮母,她不信命,坚持要送她上最好的学校,他们苦了半辈子供她读书,给她最好的教育条件,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她连带着他们一起过上?好生活,脱离这暗无天日的苦日子。
阮清茴高三了,好不容易眼看着她就已经要成功一半了,阮母怎么会允许因为早恋这种事?影响阮清茴,影响他们三个人的人生。
阮母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道:“你现在就打电话跟他断绝关系,长假过后你去学校把东西还给他。”
阮母说着把手机递给了她,阮清茴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想接过来的意思。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逼死你妈妈吗?”阮母吼完又开始哭起来。
阮清茴看得很心痛,但是要让她跟沈砚分?手,她也做不到。
“我看你存心就是想逼死我啊,行啊,我死给你看!”阮母看她始终站在那无动于衷,于是一气之下?就要冲到厨房拿刀。
这一行为可吓坏了阮清茴,她连忙抱住阮母的腰,喊道:“妈!我说!我说!”
阮母听她这样讲才?停下?了步子,把手机递给了她。
阮清茴慢吞吞的接过手机,犹豫了好一会才?狠下?心按下?拨号键。
“喂?刚才?打电话给你怎么不接啊?”沈砚问。
阮清茴没说话。
“喂?阮清茴?”
“沈砚......我们......分?手吧。”
“啊?你在说......”沈砚还没说完阮清茴便挂断了电话,紧接着把手机也关了机。
阮母满意的拿过手机,还不忘警告道:“去学校的那天我把手机给你你还给他,这件事情我暂时不告诉你爸爸,要是让我发现你们还藕断丝连,到时候你别怪妈妈狠心。”
阮清茴在家这几天每天心里都着急的不行,她不知道沈砚会怎么想,沈砚一定会又生气又难过吧,只要一想到沈砚会难过,阮清茴就更着急了。
好不容易长假过去,阮清茴起了个大早背着书包上?了学。
也许是心有灵犀,沈砚这天也起了个大早去学校,他迫不及待想见到阮清茴,长假的时候他不敢去阮清茴家里找她,他知道阮清茴很怕父母知道,所以他只能硬生生的等到长假过去,他一定要找阮清茴当面问清楚。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见到了面。
沈砚还没开口问,阮清茴便着急忙慌的解释道:“沈砚!我妈知道了......”
只这一句话,沈砚便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他提着的一颗心瞬间掉回了胸腔里,不过三秒,沈砚又紧张的查看阮清茴的两只手臂,问道:“你妈打你没?”
阮清茴摇摇头,眼眶里蓄着泪水,说道:“她以死相逼,逼我跟你分?手。”
沈砚轻轻拥住她,安抚道:“我猜到了,没事,我没多想,我知道你不会轻易跟我提分?手。”
“我、我该怎么办?”
沈砚放开阮清茴,给她擦着眼泪温柔地说道:“我们就假装已经分?手了,等你考上?了大学,你爸妈就不会管你了,到时候等你二十岁,我就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阮清茴瞬间破涕为笑,沈砚也笑道:“我房间抽屉里还攒着你送我的大白兔呢,到时候就用那个做聘礼,你嫌弃不?”
阮清茴连忙摇摇头。
沈砚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不再说什么。
两人的想法达成一致后,阮清茴便开始了一个人的回家路,两人之间的约会也再没有过,他们商量着等以后她妈妈放松警惕了再约会。
阮清茴并没有把手机和手表还给沈砚,关于沈砚的一切东西她都想留在身边,手机和手表被她藏在了学校课桌的最里面。
为了沈砚,阮清茴还是跟阮母说了谎,告诉她东西已经还了。
阮母一开始半信半疑,可后来有几次悄悄翻阮清茴的书包,真?的没有再发现那两样东西,加上?阮清茴这段时间也没有早出晚归,每天都是到了放学的点就立马回来了,于是阮母便不再怀疑阮清茴。
只是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阮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十月怀胎生下?阮清茴,她的亲生女儿她再了解不过,可她这段时间没有从阮清茴的脸上看出一丁点失落或者难过,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寻常。
阮清茴并不是一个会演戏的人,甚至连最基本的伪装都不会,她也并不知道她的母亲已经发现了端倪。
这天,阮母为了一探究竟,特地在放学时等在了学校门口的远处。
只见学生们成群结队的涌出校门,直到学生已经快走完了,阮母还是没有发现阮清茴。最后一个学生离开学校后十分?钟,阮清茴终于出现了,旁边还跟着一个男生,阮母仔细看了看,那个男生不就是上次在家门口见到的那个吗!
两人并肩走到学校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车旁边,男生亲昵的摸了摸阮清茴的头,随后便钻进了车里,车子离开后,阮清茴也一个人走去了公交站。
傍晚,阮清茴回到家,家里什么灯也没开,阮清茴便走过去打开了客厅的灯,灯刚打开就把她吓了一跳。
阮母正阴沉的坐在沙发上?盯着她。
“妈,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今天没去工作。”
还不等阮清茴问为什么,阮母又继续说道:“也幸亏我今天没去工作,不然也发现不了你还和那男生藕断丝连。”
阮清茴的身体瞬间僵在那里。
阮母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这回阮母没有哭也没吼她,而?是直接取了她的书包,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拖回了房间,刚把她推进去便反锁了房门。
“你一天不想明白我就一天不放你出来,既然你不在乎你自己的人生,那我们也没必要再在乎,要完大家一起完。”说完,阮母不顾阮清茴不停的拍打和求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阮母帮阮清茴给学校请了假,顺便委婉的问了一下?班主任关于那个男生的信息,于是阮母知道了对方的确是个家里有钱有势的,这下?阮母也打消了去人家家里告知男生早恋的想法,但是又不可能给阮清茴转班,现在这个学校这个班级都拥有着东川最顶级的教育资源。
于是阮母只好把阮清茴关在家里不让她与外界联系,好彻底断了她的想法。
沈砚这几天在学校没见到阮清茴自然是奇怪的,他专门去问了班主任,得知阮清茴生病了,是她妈妈帮她请的假,于是沈砚便没了疑虑,只一个劲在心里担心阮清茴的病情。
没过几天便到了沈砚的生日,沈砚如上?次所约定的那样,早早的便在十方塔下?等她,天色渐黑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
阮清茴在房间里心急如焚,她跟沈砚约好了的,她一定会来。
晚上?七点四十分?的时候,阮清茴灵机一动,她把床单扯下来,用书桌里的剪刀剪成两半,再把两半打一个死结连在一起,又把床单的一头死死的绑在窗柩上,然后整个人小心翼翼的顺着床单缓慢往下?移动。
她实在是不知道在电视上?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竟然这么困难,她家不过也就两层楼,她顺着床单才?下?去一半,臂力就已经撑不住了。
阮清茴凭着一定不能对沈砚食言的这一点信念,咬着牙撑到了落地。
刚一落地,阮清茴便欣喜的往主路上?跑去,绕过七拐八拐的老旧房屋,穿过一个又一个暗巷,主路就在眼前,马上就可以见到沈砚了。
阮清茴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奔跑过去。
“砰!”
阮清茴试图动了动手指,她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大卡车撞飞了几米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此刻全身上?下?都已经毫无知觉。
司机正在不远处焦急的打着急救电话,阮清茴呆愣的看着天空,雨水打在她的脸上让她不停的眨着眼睛,可她偏费力的睁着,似是在看天空,又似是在透过雨水看某个正在等待她的人。
阮清茴张了张嘴,“沈......”后面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她便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而?此刻的沈砚,依然在十方塔下?撑着雨伞,等待那个永远不会再来见他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