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何阿姨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大儿子已经结婚,早早就搬出去自立小家了,小女儿就是何明娜,和秦芮同岁,是一名教师。

何明娜是女孩,相较于不善言辞的哥哥,她与母亲的关系更加亲密,再加上她就职的学校离家很近,于是便顺理成章的留在家中居住。

何明娜最近很烦躁,喉咙疼痛、嗓子干痒也算得上是教师的职业病,几乎没有哪个老师喉咙没有发过炎,再加上现在正值初冬,天气干燥,正是咳嗽的高发季节。

这让她本就不舒服的嗓子愈发雪上加霜。

而且最近班里的学生一个个不知怎么了,调皮得像群窜天猴,上头派领导下来检查,一个没看住,这群皮猴子就给她捅了个大篓子。

这下好了,平白挨了校长一顿训,何明娜的火气再也抑制不住,朝着班里的学生就是一顿批评,可任她怎么苦口婆心,都没把学生们不知跑到哪里的心收回来。

一桩桩一件件的烦心事压在心头,让何明娜着急上火,嗓子已经肿得不行,一说话喉咙里就火烧火燎的痛。

焦灼浮躁的情绪被压在心底,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瞬间引爆。

下了晚自习回到家,何明娜去厨房准备吃点夜宵,她打开冰箱拿了袋面包,突然间发现冰箱上层最角落里好像放着一瓶什么东西,被绿油油的菜叶子遮挡住,她心下好奇,就伸手掏了出来,等看清这是什么东西后,何明娜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再也控制不住了。

“妈!妈!”何明娜在厨房里喊。

“诶诶,干嘛呢?”何阿姨正在客厅里织毛衣,听见她的叫喊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迅速放下手里的活冲向厨房。

何明娜看着她妈,满脸严肃,举着手里的玻璃瓶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没什么,就是、就是你不是嗓子疼吗,我给你买了瓶枇杷膏,你喝了能好一点。”何阿姨有点紧张,但还是强撑着回答她的问题,不想让她看出异常。

“我知道这是枇杷膏,我问的是这瓶枇杷膏你从哪里买的?”何明娜眼睛一提,语气严肃,班主任的气场立马就出来了.

何阿姨的气焰肉眼可见的蔫儿了下去,她抿了抿嘴,小步小步地往后挪,腰背抵在了流理台上。

“嗯……就是在秦芮那买的,她不是创业做生意吗,正好你也需要,我就买了一瓶。”何阿姨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个字直接低不可闻。

何明娜心里的火越来越大,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她拿起枇杷膏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以她妈的性格,如果专门给她买了枇杷膏,绝对在她进门的时候就泡好递过来了,何至于藏着掖着。

再结合她前几天在朋友圈刷到的广告,当时她还截了图专门和闺蜜吐槽这件事,以她妈这热心肠、爱好管闲事的性格,枇杷膏从哪来的,想都不用想。

虽说何明娜已经猜到了,可真当何阿姨亲口承认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发了火。

“你有没有搞错啊?有钱烧得慌吗?我知道你好心帮她,但也不是这么个帮法吧,298一瓶的枇杷膏,人家就是专门坑你们这种人呢!”

“你觉得你自己可好心,人家在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嘲笑你呢!烂好人、人傻钱多!”

何阿姨花三百块买一瓶枇杷膏,这件事成了压垮何明娜的最后一根稻草,连带着这几天在学校里受的气,一股脑的向何阿姨撒去。

开始只是抱怨,但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口气越来越难听,像是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出来。

何阿姨被吓傻了,她从来没见何明娜这么失控过,等她反应过来,也已怒火中烧。

“我花我的钱买东西关你什么事,没花你一分钱,用得着你来教训我!”

这是我的房子,看不惯你就滚出去……何阿姨的话已经在嘴边,可相比何明娜她还残存着一丝理智,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摔门进了卧室。

***

何家母女的争执最终以两败俱伤为结果,何阿姨心中愤懑,对于女儿的指责感到委屈,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失望。

何明娜这边也不好受,其实在昨晚回房后,她就后悔了,她生气发火是因为何阿姨买了枇杷膏吗,有一点点,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这几天在学校受了委屈,既不敢朝着领导回嘴,也不敢对着学生发泄。

委屈攒在心里,对着让她不爽的始作俑者什么都不敢说,等回到家,却把气朝着妈妈撒,把所有的伤害与尖锐都留给了最爱自己的人。

何明娜越想越难过,愈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妈妈,这份愧疚感在第二天早上起床后达到了顶峰。

何明娜打开房门,一股香味就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客厅的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炸得酥脆的油条,热腾腾的羊肉汤,通通都是她爱吃的。

是谁准备的不言而喻,可客厅里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知道妈妈还在生气,却依旧挂念着她,如往常一般为她准备好早点,何明娜更羞愧了,泪水涌上眼眶,心脏仿佛在苦水里翻腾,她吸了吸鼻子,坐到餐桌前。

哽咽着吃完早餐,何明娜走到妈妈卧室门口,知道何阿姨心中还有气,便只是敲了敲房门,说了句:“我去上班了。”

走到家门口,何明娜似乎又想起来什么,折回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枇杷膏放在包里。

等落锁声音响起,何阿姨悄悄探出头来确定何明娜已经走了,才打开房门出去。

***

经过昨晚那番争吵,何明娜的心情竟诡异的平静下来,对着烦人的领导和吵闹的学生,虽然还是很郁闷,但已经没有前几天戾气那么重,竟然渡过了最近几周最平和的一天。

连着上了两节课,何明娜趁着大课间回了办公室,靠在椅子上休息,舒服得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人闲了下来,她才想起早上塞到包里的枇杷膏,便从饮水机那接了杯热水。

盖子刚被拧开,甜甜的枇杷味就扑面而来,何明娜挑了挑眉,这味道,还挺出乎意料的。

枇杷膏舀进杯子里,与热水混合,随着热气缓缓上升,枇杷膏的香味也四散开来。

枇杷独特的清香味加上黄-冰-糖的甜味,交织在一起,在口中组成一组和谐的乐章,何明娜嘴里含着一口枇杷水,半天舍不得咽下。

她的嗓子已经发炎,早上又在班里上了两节课,即便带着扩音器,但嗓子还是火辣辣的疼,枇杷水从嗓子眼划过,如一汪清泉,滋润了干旱的土地。

就喝了一口,疼了几周的喉咙居然真的舒服了许多,何明娜有些惊奇,枇杷膏和金嗓子、薄荷片可是她们办公室常备的东西,润喉的药物她当老师这几年也吃了不少,还真没有哪样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怀着惊疑和期待的心情,何明娜一口接一口的喝完了手里这杯枇杷水。

也确定了,这瓶枇杷膏真的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