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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脸人飘到主座,悬空立着,望向下边顾家人,阴恻恻地开口:“你们这些子孙后辈,就是这么迎接你们老祖宗的?”
“还不快跪下!”
顾家人双-腿一软,下意识地双膝跪地。
膝盖重重的磕在地板上,只听那声响,就感觉一阵闷疼。
金发少年龇牙咧嘴,没敢再发声。
“这就对了,孝子贤孙们!”无脸人一挥衣袖,顾老家主坐的那个椅子飞出,飘到敬奉先祖的方桌上。
她大刀阔马地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
她视线一一扫过下边顾家人,落到顾家主身上,“乖耳孙,告诉鼻太奶,顾游之这一脉的后辈,人都来齐了吗?”
顾家主瑟瑟发抖,缩着脖子应道:“还差五人,明天肯定能来齐。”
他偷偷地侧过头,对着卿八一行?人疯狂使眼色,愣着干什么,杀她!
他将他们留下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其他顾家人瞪着顾家主,目眦欲裂。
原来这才是他将他们喊回祖宅的原因,这鳖孙,骗他们回来送死!
高台上的无脸人将下边小动作都瞧在眼底,她手隔空挥了个巴掌,顾家主脸上瞬间多了三道划痕。
鲜血从三道指尖划痕中迸出,顺着顾家主侧脸滑下,然而顾家主疼却不敢捂脸,更不敢叫出声。
无脸人舌头舔-舔指甲上残留的鲜血,对顾家主道:“乖耳孙,你这是请人来捉你鼻太奶?”
顾家主疯狂摇头,谄媚道:“不不不,他们是我献给鼻太奶的贡品。”
吴雅望着顾家主,冷笑道:“信不信,我先将你做成贡品?”
顾家主缩着脖子,头埋得更低。
无脸人望向卿八,不悦地开口:“你要保他们?”
卿八道:“这是你们顾家家事,我们外人不好插手。”
无脸人满意地点头,道:“你给我面子,我也给你个面子,你身后那六人,我不动。”
“但若是你敢插手,”无脸人身上衣裳无风自动,后边青发更是张牙舞爪,“我拿你没办法,你身后六人,我还是能捏一捏的!”
金发少年怂成一团,缩到卿八身后,将自己存在感降得最低;吴雅、胡斯、老者和寸头,没有开?口;小女孩抱着恶灵娃娃,清脆应道:“你可以试试。”
无脸人大怒,“不识好歹、不知死活!”
她身后长发蓦地长长数十米,似潮水般漫过桌椅,瞬间来到小女孩身侧。
吴雅、胡斯、寸头、老者和金发少年不受控制地被头发带起的风挤开,蹬蹬蹬地后退几步,瞬间小女孩被长发包裹住。
那小女孩高举恶灵娃娃,挡在额前,道:“娃娃,去!”
恶灵娃娃被激活,发出咔擦咔擦的诡异笑声,口中念道:“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朋友当球踢!”
恶灵娃娃双脚往外一踢,不足巴掌长的小短腿,瞬间伸长一米,如刀如剑般斩向长发,长发应踢而断,然而断掉的长发却没有消散,而是在空中犹如触手般重新蠕动卷起,如蟒蛇般冲向小女孩。
“你拍二,我拍二,二个小朋友抓虫呀!”
恶灵娃娃的声音明显加快,几乎没有停顿,与此同时,她双手挥舞,几乎快成一团残影,残影所到之处,青丝寸断,簌簌而落。
簌簌而落的青丝散落着,如针雨般再次攻击过来。
“你拍三——”恶灵娃娃正欲再放大招,放大招的口诀却刹那间戛然而止,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崩裂声,恶灵娃娃被青丝绞得粉碎。
而恶灵娃娃后边的小女孩,手脚被青丝缠住往外拉,口耳鼻里,也不断涌入青丝。
小女娃瞬间面容扭曲,痛苦狰狞,双手双脚和头不断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这漫天青丝。
她想要惨叫发泄痛苦,却只能无助地本能地小声呜咽。
金发少年瞧见这一幕,吓得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甚至有些恶心想吐,却没那个胆子动弹,只能攥紧寸头的手臂,双-腿一软,滑落在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恐怖好恐怖!
寸头、吴雅、胡斯以及老者双眼凝重,满脸肃容。
之前见卿八轻轻松松地将无脸人击退,他们心底对无脸人实力?下意识看?轻,然而此时见小女孩下场,当即知道自己之前判断完全错误。
这无脸人,他们打不过。
这小女孩自入关卡世界,表面看着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傲在骨子里,之前还试图抢夺卿八话语权,显然对自己实力?有信心,手中也有不少杀伤力强的道具。
然而这样小女孩对上无脸鬼,却直接被碾压,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与小女孩实力?在伯仲之间,小女孩对上无脸鬼是这般下场,他们对上,不出意外,也是如此。
那卿八的实力?,就恐怖了,连这样强大的无脸鬼,都要给面子。
不得不说,意识到这点,让他们连害怕都轻了不少。
他们望向小女孩,眼底闪过不忍,却没开?口。
没实力?挑衅,有什么后果自己承担,没谁有义务为她买单。
小女孩此时口鼻都被长发塞住,面容因窒息而扭曲狰狞,呼吸的气更是出的多进?的少,意识更是模糊,连拿出道具反抗的念头都起不了,只无用的抽搐的挣扎。
“小惩大诫,可以了。”卿八这时忽然开口。
她话出口的瞬间,道道亮白的刀光于青丝中凭空出现,好似惊雷闪电般破开暗夜天地,强势而霸道的与人视野清明。
困住小女孩四肢口鼻的青丝犹如断成两半的蛇,在地上蠕动着,蠕动着蠕动着,渐渐地不再动弹,之后青丝化作烟灰消失。
无脸人没再攻击,只道:“没下一次。”
小女孩这时才从空中掉落在地,手脚脸上布满青丝织缠的青印,看?起来狰狞而恐怖。
吴雅一行?人这才靠近,探向小女孩的鼻息,见鼻息虚弱却有气,放下了心。
卿八对小女孩道:“洛芙,你离开吧。”
小女孩紧闭双眼,仿若没有听见。
缓了片刻,她睁开?双眼,对卿八小声道:“谢谢。”
之后,她消失于原地。
无脸人没有惊异,卿八既然能对上她而不落下风,自有法子破开结界离开。
卿八望向金发少年,道:“成瑞,你也走吧。”
成瑞抱着寸头的腿,倔强道:“不,我还能再坚持。”
“接下来,全是鬼。”卿八轻声道。
金发少年:“……”
金发少年败于鬼,最终还是离开?。
离开前,求与卿八交换个联络方式,卿八没有拒绝。
卿八视线又一一扫过胡斯、吴雅、老者和寸头,道:“你们若是想走,也可以走了。”吴雅摇头,胡斯推推眼镜,道:“做人要言而有信。”
寸头道:“我还没做什么呢,得了答案,受之有愧。”
老者道:“卿老大,尽管吩咐。”
卿八见他们都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无脸人等卿八这边磨磨唧唧终于安静,在椅子上换个坐姿,继续处理自己的事。
她秀气的开?口:“你们这群子孙可以不孝不贤,我这个当鼻太奶的,不能不大度。怪你们鼻太-祖顾游之去世得早,没能将你们好好教导,我便行祖宗之责,好生教?导教导你们规矩。”
“一,顾宅宵禁,夜不外游,夜游者,死!”
“二,百善孝为先,不孝鼻太奶者,死!”
“三,治家以俭,铺张浪费者,死!”
“四,养气以静,斗殴谩骂高声喧哗者,死!”
“五,修身以德,犯法不自省者,死!”
“六,传世以画,画技不合格者,死!”
“记住了吗?”
“记住了。”顾家人落落拉拉地应道。
无脸人眉头一凝,道:“气势呢?大声应,齐声应,要是声音不齐,声音不大,呵!”
她再次问:“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这次顾家人汲取教训,第一时间大声应道。
“很好,这才是鼻太奶的乖耳孙。”无脸人道,“治家以俭,不铺展浪费,这桌宴席,你们都要吃得干干净净,明白吗?”
“明白!”顾家人齐刷刷地应道。
“吃吧。”
无脸人发话?,顾家人纷纷从地面起身,坐回桌椅上,似饿死鬼投胎般,将食物不断往嘴里塞。
嘴里鼓囊囊的,筷子上又夹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难民上桌。
卿八这行?人不受无脸鬼的辖制,吃饱了就停下筷子。
吃完后,他们没有理会顾家人,起身往外走,走之前,不忘将叶嫣带走。
至于华仙,卿八早留意到,在无脸女鬼进来前,她便已消失不见。
此时吴雅说要将华仙也带走,卿八便将实情说了。
一行?人出了客厅,叶嫣停住脚步,道:“多谢你们,但我已将灵魂卖给魔鬼,没有救我的必要。”
卿八问:“那让顾家主起念离婚的画,是顾家鼻太奶画的,你与顾家鼻太奶,做了交易?”
“对。”叶嫣苦笑,“顾家家主夫人的绘画造诣太厉害了,凭我根本达不到那个层次。”
“一个月前,那女鬼找上我,说,只要我让顾清安起离婚之念,她便助我复仇。”叶嫣开?口,“我趁机要了一幅画。我知道顾家家规,当初苏语,便是因为华仙的画技更高,顾清安才会与苏语分手。”
“没有超过华仙的画技,顾清安再喜欢我,也不会与华仙分手。”
“但我没想到,那女鬼的画技,不比华仙差。也是因为那幅画,顾清安才会起念和华仙离婚。”
“她为何要华仙和顾清安离婚?”卿八问。
“我不知道。”叶嫣摇头,“我只要顾清安、顾清彤、顾清幼死!”
叶嫣一直以为仇人是顾清安,但后来调查,才发现顾清彤和顾清幼都有份。
她本来打算,若顾老家主秉公处理,她便后退一步,交由法律定罪,她再提醒他们有关女鬼之事;若顾老先生徇私枉法,那她就借助女鬼的力?量复仇!
吴雅道:“他们会受到惩罚的,你年纪轻轻,犯不着为这群人渣,搭上自己。我带你去见你姐。”
叶嫣明显意动,望着吴雅的视线里盛放渴望,但很快,她克制住了,道:“我和那女鬼签了契约,我不能走。谢谢你们,若是遇见我姐,能不能别告诉她,我来到了顾宅?”
卿八道:“可以。”
“谢谢,谢谢!”叶嫣朝卿八他们鞠躬,转身回到客厅内。
吴雅望着叶嫣的背影,叹了口气,道:“她这个,太傻了。”
卿八道:“回去了,今晚睡个好觉。”
吴雅好奇地问:“不留下看?好戏了?”
卿八道:“没什么好戏,顾家人今晚只会受一番折腾,不会死。”
次日,吴雅一行?人洗漱起身,前往客厅,顾家人果真整整齐齐地都活着,只是一个个地两眼青黑、双目无神,倦容掩盖不住。
但他们只敢秀气地打哈欠,连高一点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过了片刻,有佣人上前,将早餐端上来。
他们没人身前,都放着一只馒头和一叠酸菜,相较以往丰富的早餐,寒酸得一比。
然而他们都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反而一本满足。
寒酸好啊,寒酸就不必担心吃不完了。
想起昨晚吃不完还得硬塞的经历,眼前的馒头和酸菜,十?分眉清目秀。
吴雅瞧得好奇,道:“这顾家老祖宗,治家有方啊。”
这些个纨绔,都学会珍惜粮食了。
卿八“嗯”了一声。
吃完早餐,顾家人一一散去。
顾家主瞪着卿八一行?人,嘴动了动,没敢破口大骂。
他连瞪了两下,见卿八这行?人没谁理他,只能心酸地离开?。
午餐顾家人也是小小的半碗饭加一小蝶青菜,期间无人开口,只能听到碟碗筷相碰的声音,就算是这些声音,又轻又克制,不细听也听不到。
安静得有些反常。
吴雅以手摸摸手臂,道:“我现在倒宁愿顾家人吵吵闹闹的。”
不然像个木偶一样,让人无端胆寒。
卿八道:“估计不行?,习惯习惯。”
吴雅道:“这怎么习惯?”
人都向往热闹,就算安静,也是只有自己一人安静。
所有人齐刷刷地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安静,像是将恐惧病毒四处扩散,所有人都笼罩在恐惧的负面情绪里,如何能自若?
卿八道:“就这么习惯。”
她旁若无人地用勺子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顿时,所有顾家人齐刷刷地惊恐地望着卿八,动作整齐一致,表情恐惧扭曲,眼神愤恨嫉妒,好似眼光要将卿八来回杀上八百遍。
然而卿八仿若没有感觉到他们的视线,筷子又撞上碟边,再次发出清脆的声响。
吴雅:“……”
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