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关者纷纷掏出道具,或撑开伞,或举起蘑菇、云、树叶等遮顶,挡住雨滴。
雨滴如巨石,砸在道具上噼里啪啦,瞬间将道具砸出个浅坑,不过很快,道具特有的修复能力将?浅坑修复。
然道具修复被雨滴砸出的浅坑速度越来越慢,半分钟后,道具上一片坑坑洼洼。
察觉到这点,闯关者面色都不太好看。
“这雨破坏力大,C级道具只能坚持三分钟。”一名撑着红伞的短发女子?道。
“快进寺庙避雨。”另一名穿着雨衣用公文包挡住额头的年轻男子应道,他率先?抬步,踩着台阶往上小跑。
台阶尽头,寺庙门扉紧闭,闯关者忙手扣门环敲门,喊道:“有人吗?”
听到外边敲门声,有小沙弥从厢房下边的走廊穿过,来到大门后边,不过他并没有开门,而是道:“施主有礼了,下?雨不迎客,还?请施主见?谅。”
得到小沙弥的回答,闯关者俱是一惊。
穿着雨衣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忍不住道:“师傅,佛家不是慈悲为怀吗?您怎么能忍心见?死不救?”
小沙弥道:“施主,佛家也讲究‘因果循环,生死有命’。您今日死于雨下,焉知不是前世不修功德不够,佛注定于此?”
“寺庙门前见?血,不太吉利吧?”撑着红伞的女子搭腔劝道,“佛门清净地,被我们鲜血污染,反倒不妙。”
小沙弥道:“佛爱世间万物,爱生命,也?爱死亡,寺庙前见?血,无碍的,一切都是佛意。”
“怎么办?”短发女子?望向眼镜男,“对方不开门。”
“砸!”眼镜男冷笑,开口,“这也?是佛意。”
说着,他取出锤子道具,敲击木门。
锤子瞧上木门瞬间,木门上浮现出一道带着符文的半透明结界,结界如水纹般荡漾一下?,便将锤子道具的攻击化解而去。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声“佛祖在上”,扬声道:“诸位小施主,强佛所?难,不尊佛意是为一罪;擅闯寺庙妄图破门是为一罪,还?请小施主迷途知反,不要罪上加罪。”
眼镜男嗤笑,“生死面前,有什么罪?求生是本能,本能无罪。”
他手中锤子再次击向大门。
其他闯关者也?反应过来,取出道具开始攻击大门。
站在门后的小沙弥摇头,悲悯道:“不尊佛意,罪孽深重,佛祖在上。”
说着,双手合十一躬,转身便走。
卿八往下?俯身,问:“小师父,为什么下?雨不迎客?不该是‘下?雨天留客’?”
小沙弥站定?,仰头道:“雨泽万物,点滴天恩。雨是天地给万物的恩泽,是不能避让,也?不能躲避的。落雨之时,若在屋内只能说时也命也,若在野外,便只能享受天地恩泽。”
“那你怎么不享受天地恩泽呢?”
“雨落之时,小僧正在屋内静坐,与这场雨无缘,既然无缘,便不必强求。”小沙弥仰头,认真道,“施主与雨无缘,也?不必强求。”
“但是雨杀外边之人,雨杀人,也?是恩泽?”
“自然,生命与死亡,为天地赋予。他们死亡,是天地赠给他们的礼物。”
卿八道:“佛家这般顺从天意?可是不是道家,才讲究‘道法自然’?”
小沙弥听到道家二字,神色并未有任何变化,正如他所?说,佛纳万物,道家亦在万物之中,更何况,道非道家所属。
道为天地,佛亦讲天地。
他道了声“佛祖在上”,扬言道:“道为天常之理,不为一家衰荣而变。它不属于道家,不属于佛家,它属于天地,属于万物,属于起源。道家讲道,佛家亦讲道。‘道法自然’,佛亦自然。”
小沙弥这话?,说得仿若高深莫测,禅意深深,但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生命不值钱。
活下来,是命运;死亡,是命运,生死轮回,是命运,无须插手。
他们没有对生命的敬畏。
卿八收回视线,不再与小沙弥辩论。
雨一直下,门外的闯关者道具坏了一张又一张,闯关者脸色都不是很好。
眼镜男道:“这雨还要下?到什么时候?”
他的语气不太好,每张道具卡都是他的心血,现在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道具卡,他心疼。
短发女孩道:“不知道。”
她望向其他人,道:“这个世界很危险,才第一天早上,我们便废了七八张道具,接下来的我们道具要省着点用。这样,每人出一张能遮住所?有人的道具,轮流着来,总比只遮自己耗费得道具要少?。”
眼镜男道:“这个可以。”
他望向其他闯关者,道:“你们觉得呢?”
其他闯关者也?答应了。
这个主意,不用多加琢磨,便知最优。
“没有大面积遮挡道具的现在可以提出来,要是没有又不说,轮到你了却拿不出来,倒时休怪我们手辣了。”眼镜男又道。
他视线一一扫过其他闯关者,那些闯关者没人和他对视,但也?没人站出来。
眼镜男望向短发女孩。
短发女孩取出签筒,道:“我们这儿有二?十八人,这签筒里有二?十八根签,一人抽根签,按照签的数字从小到大轮流来,过来抽。”
没人动。
短发女孩道:“签筒不能作假,你们放心。”
见?他们还是不动,短发女孩道:“我先?抽。”
说着,抽出一根签,眼睛男紧随其后。
见?眼镜男和短发女孩都抽了签,其他闯关者才上前摸签,之后闯关者挤在一块,由签号为一的闯关者擎起大伞。
大伞即将毁灭前,一号道:“二?号准备。”
之后大伞散裂,二?号祭出大荷叶。
如是,直至云散雨收。
小沙弥重新走到门口,将?大门打开。
他双手合十,道:“诸位施主,请进。”
眼镜男讽刺道:“雨已经停了,再请我们进来有什么用?”
小沙弥道:“雨下未进寺,是缘;雨毕邀客亦是缘。”
眼镜男眸光一动,匕首瞬间刺入小沙弥心脏,道:“那我杀你,也?是缘了。”
匕首拔出,并未带出血迹,像是匕首刺了个空,但眼镜男很确定,匕首刺入小沙弥的身体。
匕首破衣裳破肉之声之感,那般清晰明确,不可能听错认错。
他右手再次往前连动,匕首同地方刺入小沙弥七八道,依旧没有血迹。
其他闯关者和卿八清楚瞧见,匕首连根没入小沙弥体内,只剩下把柄握于眼镜男手里,而小沙弥依旧好端端站着,没有鲜血流出,像是小沙弥体内没有鲜血。
“怎么可能!”眼镜男后退几步,戒备地望着小沙弥,其他闯关者聚在眼镜男身侧,望着小沙弥,视线里尽是警惕与惊诧。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佛祖在上。诸位施主不必惊讶,‘肉-身非我’,伤肉-身,不伤我。”
“昔有佛祖舍身喂鹰,我虽不才,也?愿效仿佛祖大爱,诸位于我有怨,我也?愿舍这肉-身,平诸位之怒。”
旁边有闯关者问短发男,道:“他是什么意思?”
短发男道:“他这肉-身不是他的,灭了肉-身伤不了他。若我们想报复,随我们杀。”
其他闯关者没有动手。
明知没用还动手,就为出一时之气,并不划算。
眼镜男收回视线,踏入院子,其他闯关者跟了上去。
卿八双手趴在栏杆上,问:“小师傅,怎么称呼?”
“小僧净风。”小沙弥开口。
因为卿八开口,其他闯关者闻声瞧去,也?认出了卿八。他们见她呆在二楼,便知她没有淋到雨,当即有些微妙。
这就类似于,全班都因为不及格惩罚了,偏偏有个人得了满分,十足十地拉仇恨。
眼镜男瞧了卿八一眼,道:“不必管她,都是同伴。”
他们的目标一致,首要是活下?来,其次是找到婆娑树,若是副本难度低,人人都能活下?去,自然旁人都是对手,但若是活着都艰难,那便谁都是同伴。
只有有人找到婆娑树,他们又活过一个世界。
卿八继续问小沙弥:“若‘肉-身非我’,那谁是我?”
小沙弥道:“是我非我,我不是我,我即是我。”
“哦。”卿八应了一句,又问,“若我灭你本我,住持会为你报仇吗?”
小沙弥本想说‘不会,本我湮灭,是见佛祖,即为佛缘’,但在话即将出口瞬间,危机笼罩,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让人毛骨悚然,他本能改口道:“小僧潜心供奉佛祖,若本我湮灭,佛祖会为小僧寻个因果。”
“世上佛徒亿亿万,佛祖还?会留意到这亿亿万分之一?”
小沙弥道:“佛祖无所?不知。”
“好吧。”卿八遗憾地开口,“我对你本我,还?是很感兴趣的,但你本我属于佛祖,我不好夺佛所?好。”
小沙弥合十,道声“佛祖在上”,又问,“女菩萨可还有疑虑?”
“没有了。”卿八直起身,往楼下走。
小沙弥站在原处,一身冷汗涔涔,风吹过,刮起肌肤凉意沁骨。小沙弥定了定?神,折身从西厢房走廊而行。
卿八在东厢房楼梯口下来,瞥了眼对面的小沙弥,走进佛堂。
佛堂内,老主持正在分香,道:“诸位既然来了,何?不上一炷香?若有所?求,也?可向佛祖祈求。”
眼睛男和短发女都没接,其他闯关者有的接了有的没接,其中有个接了的闯关者道,“我是佛教徒,遇庙都会拜拜。”
他倒是没有什么许什么愿,只虔诚上香。
住持望着那些上香的闯关者,道:“檀越虔诚,佛祖会保佑你们。”
有那不准备上香的闯关者闻言,又去老和尚手中接香。
卿八将那些上香的闯关者全都记下?,开始观察佛堂。
一般来说,大的佛堂会有正堂和偏堂,偏堂供奉菩萨,或者其他佛,但这座寺庙,除了佛祖,和其他四大佛,并无菩萨罗汉。
不仅仅是卿八发现了,眼镜男和短发女也?发现了,短发女问一名中年和尚,道:“不供观世音?”
观音菩萨鼎鼎大名,名气比某些佛还?大。
那中年和尚道:“我们只供佛祖和四佛。”
“为什么?”
中年和尚笑而不语。
见?问不出什么,短发女孩收回视线,又重新回到正堂,卿八则往后边走去。
后院也四合院样式,东厢房是僧侣的住处,西厢房是禅房。
禅房和住处一一对应,里边有僧人靠窗翻看经书,仿若一副静态禅画。
之前给卿八引路的小沙弥净云也?在禅房,禅房外边,一块刻着净云的牌匾挂在门外。
卿八走到净云禅房床边,道:“小师父,我见?娑婆,何?解?”
小沙弥道:“‘云何?娑婆,众生忍土’,我见?娑婆,垂悯不忍,未见极乐。故处娑婆,入我佛国,肉身堪忍,本我极乐,是为超脱得道之相。”
“那你现在,是身处娑婆,还?是身处极乐?”卿八又道。
“身处娑婆,本我极乐,学经识文,助我步步极乐。”小沙弥双掌合十。
身处娑婆么?
卿八脑中闪过无数个可能念头,又将?那些念头一一按压下?去,问,“听闻三千世界,有精灵一界,界中精灵,生于母树死于母树,你说,这算不算是娑婆树?”
小沙弥道:“是为乐土。”
“若精灵生来苦楚呢?”
“是为娑婆。”
卿八点头,道:“小师父禅理高深,受教了。”
她转身,重回前院。
“翁——”
正午十二?点,大钟响起。
钟声厚重响亮,寺庙中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钟声响起之后,寺庙内和尚全都来到正堂,盘腿坐于地上。
老主持对卿八他们道:“这是做午课,侍佛虔诚,方得始终。”
他坐在最前方,开始敲木鱼,拨念珠,念梵音,自他之后,其他和尚跟着敲木鱼念经,片刻间,所?有声音汇成一股,整齐划一,富有韵律。
闯关者站在一旁听经文,不知不觉心平气和,过往疲惫和心灵尘埃全被梵音洗涤一空,整个人连神魂都轻松不少?。
一个小时后,和尚午课完成,闯关者颇有些意犹未尽。
僧侣散去,闯关者也?走出正堂,准备查看其他地方,这时,
短发女孩站在门口往外瞧去,忽而奇怪地开口:“下?山的那些人,怎么还?没上来?就算是遇见?雨,也?不至于全军覆灭吧。”
短发女孩这话?提醒了闯关者,他们忍不住道:“对,怎么还?没回来?这么久了,不至于啊。”
有闯关者取出队友契约,视线忽而一凝,道:“他们死了。”
其他小队长跟着取出契约,道:“我的队友,也?死了。”
彼此对一对,除了那些散人没法确定生死,其他下?山的闯关者,名字一一变灰,只待回三千界,便会消失。
眼镜男道:“我去找他们。”
是他做出这个决定,他要过去看看。
短发女孩道:“我也?去,你们呆在寺庙里。”
眼镜男和短发女孩走出寺庙,卿八紧随他们之后。
眼镜男和短发女孩瞧见这一幕,没有多说什么,默许卿八跟上。
竹树林中,小路依旧站在小路上,察觉到有人过来,小鹿从小路上轻盈跃到草丛中,藏在杂草后边,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圆眼望着卿八他们。
短发女孩站定?,问:“小鹿,还?有雨下吗?”
小鹿怯生生地点头,道:“再过一个小时,还?有大雨下。”
一个小时,够了。
短发女孩道:“多谢。”
卿八望向小鹿,走过去。
小鹿没有动,就这般站在草丛里,看着卿八靠近。
卿八站在小鹿面前,问:“你是天生开智,开始听梵音开智?”
小鹿歪头,问:“什么叫开智?”
“会说话。”卿八开口。
“我天生会说话。”小鹿骄傲地开口,“我会各种语言。”
“很棒。”卿八道,“那你知道娑婆树吗?”
小鹿点头,道:“以前寺庙的镇庙之宝,就种在寺庙后院。那些和尚,以前都是再娑婆树下?做功课的。”
“那娑婆树长什么样?”卿八问。
小鹿头顶冒出一道虚影,虚影中一颗金色的树闪闪发光,金树半米高,从距离根部三分之一起,便开始分出树杈,树杈之上,金色的圆形树叶繁密,在虚影里婆娑。
整株娑婆树梦幻唯美,仿若3D建模而成。
小鹿道:“婆娑树很大,十几米高,几乎是遮天蔽日。当时僧侣坐在娑婆树下?做早课,在娑婆树光的映照下,一个个的仿若佛祖附身,宝相庄严,不似凡尘。”
“我以前经常偷溜进去看娑婆树,对它最了解不过了。”
“那后来呢?”卿八问。
“后来,”小鹿有些悲伤的开口,“后来娑婆树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被谁偷了。”
它抬头望向卿八,湿漉漉的软萌可爱的双眼望向卿八,道:“您能帮我寻找娑婆树吗?我真的很想娑婆树。”
“你可以自己找。”卿八开口,“你找过吗?”
小鹿道:“我不能离开竹树林。以前我能离开的,自从娑婆树失踪后,我就被困在竹树林里了。”
“竹树林里没有娑婆树,我可以肯定。”
卿八道:“若是寻到了娑婆树,我会告诉你一声。”
小鹿感激的开口:“谢谢你。”
卿八朝小鹿颔首,继续往山下走。
竹树林后是桃花林,桃花林里,眼镜男和短发女孩早不见?踪影。
卿八没急,慢吞吞地穿过桃花林,来到大河边。
眼镜男和短发女此时已经穿过大河,身上都布满血迹。
卿八瞥了两人一眼,取出长刀,踩着细链过河。
刀光如织,漫天星辰。
眼镜男和短发女孩眼前一幕,震撼的同时又心惊肉跳。
这便是卿八的实力?
待卿八从两人身侧走过,眼镜男和短发女孩都有些回不过神。
等卿八走了十来步,短发女孩猛地跳起,跑向卿八,道:“我是九红,前辈怎么称呼?”
“卿八。”
“卿前辈,您是一个人吗?要不要加入我们,我们亲友公会在这个秘境有八人。”
“不,我习惯一人。”卿八拒绝。
短发女孩有些失望,不过没有强求。
顺着山阶往下?走,一路上桃花相迎,且没有凉亭。
短发女孩道:“他们找不到躲雨的地方。”
短发女孩话里意思,是那些闯关者死于雨下。
眼镜男没有反驳,显然也是赞同的。
卿八心底却有不同的意见,短发女孩他们那波都能熬过雨落,没道理那波闯关者熬不过。
行到半山腰,卿八一行人开始陆陆续续看到闯关者尸体。
卿八蹲下?,检查闯关者尸体。
这些闯关者有两种死亡方式,一种死亡方式是身上有圆孔状致命伤口,死亡时间为两个小时前;另一种死亡是身上没有明显致命伤口,是心脏瞬间震碎死亡,死亡时间约在一个小时前。
明显,前者是死于雨落。
而后者,卿八想起正午十二?点的那道钟响。
钟声响起,未至寺庙,便会死亡?
卿八起身,转身往山上走。
眼镜男和短发女孩跟上。
他俩心情很沉重,除了死于雨落的闯关者,其他闯关者死得不明不白,这种情况,让他们怎么开心得起来?
眼镜男问短发女孩,“九红,你觉得,心脏碎裂而死,会是什么造成的?”
短发女孩道:“音攻,次声波能导致人体脾脏内碎。”
她戒备地望着四周,道:“或许这山上有以音攻为主的妖兽,小心些。”
“好。”眼镜男点头。
随着一行人往上走,崖下?云雾渐渐往上弥漫,如涨潮般雾势上升,并快速淹没山阶,追向眼镜男和短发女孩。
短发女孩扭头瞧见这一幕,道:“白雾蔓延得好快啊。”
眼镜男跟着瞧了一眼,道:“是,起雾了,快点走吧。”
卿八此时已经走到半山腰,听到两人对话?,站在观景台前往下?瞧去,正好瞧见白雾如潮水般漫涌,仿若洪水般从下?而上崩腾而来。
她精神猛地一阵,掌心秘银化作绳索而出,同时大喊:“快躲开白雾。”
眼镜男和短发女孩不假思索往上跑,然而他俩跑速如何?比得上白雾,卿八话音刚落地,眼镜男孩便被白雾尽数吞没,连声响动都没发出。
而这时,蔓延上的白雾也蔓延至短发女孩脚下?台阶,眼见白雾似猛虎般扑向短发女孩,短发女孩忽然飞了起来,却是千钧一发之际秘银缠住短发女孩的腰。
卿八缠住短发女孩后,转身便似猿猱般往上跳跃,数十米台阶不过一跃之间,她的身后,短发女孩随着卿八跃动而起伏上下?,落下时下边便白雾,起伏时白雾往上探起,只要她微微往下?多落半尺,或者白雾往上探起的触角多高半尺,短发女孩便会如眼镜男般被白雾吞噬。
短发女孩心一上一下?的激烈跳动,张眼可见下?边白雾汹涌而动,像是白雾是活着一般。
她将所?有的惊恐与尖叫尽数压在喉中,只一双眼死死盯着白雾。
也?不知过了多久,短发女孩被一股力道扯着放到地上,她接触地面上没能站稳,身形摇晃。
旁边有一股力道扶了一下?,助她站稳身形。
“多谢。”短发女孩惨白着脸,先?与卿八道谢。
若不是卿八,她就步入眼镜男的后尘。
卿八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落到白雾上。
白雾涨到与山顶平齐,忽而又似潮水般急流退下?,卿八往前走了几十步,来到山顶边。她探身往下?瞧,白雾以一秒数米的速度往下?坠,露出犹如水洗过般干净清爽的山景。
短发女孩跟着走到卿八身边,望着那推下?去的白雾阵阵后怕,“好可怕的白雾。”
卿八道:“你和那个戴眼镜的闯关者是不是队友?”
短发女孩点头,“是。”
“看看队友契约上,他名字变没变灰?”
短发女孩取出契约,眼镜男的名字暗淡浅灰,犹如褪色的字迹。
眼镜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