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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又短暂的像仅仅过了一瞬间。
殷栖寒听见自己心?中坚固的壁垒坍塌的声音,没了那道围墙,他脆弱的,不安的,颤抖的心?终于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匍匐在地,举着白旗。
殷栖寒闭了闭眼睛,一把揽过时灿的肩膀,将她揉进怀里?,力气大的像是发了狠,倾身吻住那娇嫩的唇。
他勾住她的舌尖重重吸吮,辗转缠绵,吻的又狠又重,像是想把人生吞了。
一开始时灿还不想认输,努力回应,接个吻像打仗。可后来,她的头渐渐后仰,被殷栖寒带乱了节奏,只剩紧紧揪着他衣襟的手还剩些力气。
屋子?里?弥漫着唇齿纠缠的声音,过了好久才停歇,殷栖寒没有立即撤去,他额头抵着时灿的额头,两人鼻尖相蹭,嘴唇也若有似无的轻轻擦着。
“我给?过你机会的……”
殷栖寒一只手环在时灿的腰上,另一手轻轻摩挲着她浓密柔软的头发,因为离的近,薄唇轻启说话时,像是在轻轻啄吻。
时灿笑了,手臂勾着殷栖寒的脖颈重重亲了一下他的唇:“我作证,你给?过我机会。”
“但是我没要你的机会,你作证。”
殷栖改为双手抱着时灿的腰,将她完全圈在怀里?,下巴贴着她的肩窝,声音低低:“以后别怨我,我实在忍不住了。”
两人恢复了最?亲密的关系,时灿毫不客气的拍了一下殷栖寒的后脑勺:“谁让你忍了?好好的事情,被你弄得这么苦情。”
似乎连一点缓冲都不需要,他们本就该是这个样子,两小无猜的长大,亲密无间的情侣。
殷栖寒被打了也还是笑,他真的太久没有抱她了,一时间难以放手:“小没良心的,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不管不顾,我怎么能不替你操心??能不苦情吗。”
他最?终会有灰飞烟灭的那一天,死的干净,无伤无忧;可是他死了,活着的人怎么办?她的余生还那么长。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给?她人生的那一笔是浓墨重彩,而不是万丈深渊。
“你看,这你就又说错了。好吧,还是需要我来给你纠正一下。”
时灿在殷栖寒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捏了捏他的耳垂,露出一点神秘莫测的表情:“来,集中注意力,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只是一个世界上最?平凡最普通的鬼,现在的幕后凶手、化百期、鬼王等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通通都没有,你会不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答应和我在一起?”
殷栖寒的耳垂被她拉长,却依然不损他的容貌,到显得可爱,他斜睨着她,说:“那我可不知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如果?”
时灿“腾”的一下从他怀中坐起来:“你这人真记仇,没劲透了,我不管,现在我说有就是有……如果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还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吗?”
殷栖寒只好说:“没有。”
当然没有,如果他只是一只平凡普通的鬼,那他大可回到人间,和他心?爱的姑娘厮守到老,直到她的爱人走完一生,他再陪着她走黄泉的路。
时灿当然知道他会说没有,顺着问道:“那你永远这么年轻,看到我渐渐变老变丑,会嫌弃我不?”
“怎么会?”殷栖寒立刻反问,顺手弹了她一个脑瓜蹦,“我只是容貌停在了死的时候,心?理年龄会和你一起变老,最?多是你嫉妒我容颜永驻,骂我几句,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问题就出在这儿,现在的情况刚刚好。”时灿拍手,笑得一脸得意,“我跟你讲,你千万别心理负担太重,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满脸皱纹的样子,凭什么我成了一个小老太太,你还那么年轻英俊?我可不干。”
殷栖寒万万没想到,时灿居然挖了这么奇葩的一个坑,反应过来后简直哭笑不得。
时灿趁这工夫,一气呵成说下去:“所以呢,我们两个说好了,珍惜当下,谁也不许摆苦瓜脸。你看我时时刻刻都这么招人喜欢,你也得像我这样,免得我七老八十回想起来,都是你像林妹妹一样哀怨愁苦的样子。”
她捏捏殷栖寒的脸颊,轻声说道:“我喜欢的寒哥是一匹小野马,可不是小奶猫。”
殷栖寒终于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一样的弧度:“我知道了,不用再哄我了小火山。”
时灿仔仔细细的把殷栖寒打量了一遍,终于慢慢放下心?,重新靠进他怀里?,握着他冰凉的指尖搓了搓:“一直没有问你,一个人在莫言刑场醒来时,怕不怕?”
“怕。”
他当时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和时灿去迪士尼玩。刚醒来时,他的恐惧近乎灭顶,四处寻找了很久,很怕看见熟悉的纤细身影,头上还戴着米老鼠的发?箍。
“你把觉魂剥离下来放在这里?,疼不疼?”时灿的手轻轻覆在殷栖寒的胸膛上,不敢用力,她知道这里?好比插着一把看不见的尖刀。
“不疼。”
在今天之前,还有更疼的东西。
时灿对他这个回答没作评价,又问:“说说,那晚为什么把床挪回去?”
殷栖寒笑了,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时灿挑挑眉,扬扬下巴又抛出一个问题:“想不想要我给?你渡阳气?”
殷栖寒毫不客气的捏了时灿的鼻子一把:“你才是最大的记仇怪。就这么两件事,记我这么久,真有你的。”
“没错,本大人就是很记仇,你以后——寒哥,你看。”
他们正斗嘴,忽然时灿一收懒散的表情,双肘拄在膝盖上向前倾身,目光锐利的盯着眼前的法阵。
盯了一会儿,她伸出食指比了比:“这算不算有点动静?这么快,按理说岳昭的血缘应该很远啊。”
殷栖寒默不作声的看着法阵,他深思的时候,眉目就显得有些阴沉。时灿看见了,伸手在殷栖寒的唇角点了点,往上一提:“笑着想。”
这回不用时灿拉着,殷栖寒的嘴角也自然上扬起来,他拍了一下她的手:“好了灿灿别闹,你看看这个法阵,血雾从绯红色逐渐加深,不但算是有动静,好像还一次就成了。”
时灿托着下巴,小小的抽了一口凉气:“狗昭会不会是抱来的呀?”
颜色转深,羁绊不浅呀。
殷栖寒笑:“去,别瞎说。岳伯母生岳昭的时候我还在医院看着呢,他要真是抱来的,瞒着大家可以,族谱上可不会乱写。”
那倒也是,这想法确实有点异想天开。
两人不说话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法阵。岳昭的血就放在法阵中央,渐渐升腾起红色的雾气,空气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将这雾涂涂画画,渐渐形成了一副模糊画面。在这个过程中,近乎透明的红色渐渐转深。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红色的雾气不再变化,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幅清晰明了的,由血雾构成的景象。
两人看着眼前的东西,半天没回过神。
时灿琢磨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先开口:“这个指引……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寒哥,是不是咱俩把法阵摆错了?难道我们是脑有所思,心?有所想,才弄出这么个结果?”
殷栖寒略一沉吟:“简单,岳昭的血还剩一些,我们两个分开做法阵。你去南屋,我去北屋,要还是这样的结果,我们就不用怀疑,顺着指引往下走就是。”
第二次做法阵,岳昭的血见效时间和第一次差不多,殷栖寒和时灿依次看了他们两个新法阵的结果——这两个,加上第一个法阵,展现出的景象一模一样。
“说真的,如果咱们两个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光看这么一个东西,还真说不上来这是哪。”
时灿已经消化了这个结果,还有兴致跟殷栖寒开玩笑。
殷栖寒也笑着接茬:“虽然说是本地人,但这么些年光看照片了,要说去,还真就前些日子去过那么一次。”
血雾构成的图像展现的东西,随便拉一个打小在这儿长大的人,都说的出那是什么。对于他们两个,尤其是时灿来说,更是刻进骨子里?的熟悉。
望天山。
***
“晶晶,最?近做什么呢?”
韩晶接到殷丰电话,下意识皱了皱眉:“殷叔,有事么?怎么这么晚打给?我?”
“没有,就是关心你,你现在一个人不容易,有什么困难要和殷叔说啊。”
殷丰的声音听起来很慈祥,很关心的样子,韩晶却面无表情,语气也不咸不淡:“我知道,殷叔不用惦记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电话里?,殷丰笑起来,透过听筒的声音像油腻腻的毒蛇,叫人极不舒服:“晶晶长大了。”
“殷叔,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韩晶似乎不耐烦和殷丰虚以委蛇,张口要挂电话,不等殷丰说什么,就兀自摁断了。
那边也并没有再打来,韩晶发了会呆,点点手机找出通讯录,拨了一个号。
“喂,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对,不会伤害任何人。”
“你等我消息吧,只要按我说的做,最?后代理人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
第二天早上七点时,时灿和殷栖寒就已经把“寻找岳立山转世之旅”要带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
除了必要的衣食住行物资,就是趁手的武器。好在缚魂索和斗篷盾就已经能将攻防发挥到极致,时灿把鬼头匕交给了殷栖寒防身用。
“灿灿,除非遇到极特殊的情况,否则我们三天肯定回来了。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殷栖寒看时灿往后备箱里搬了两箱法式小面包,一袋子?膨化食品,还往里?搬牛奶,他接过去时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一趟还要带个祖宗啊,你别看他现在好说话,让他吃了一点苦,他能当场给你跳车。”
时灿和殷栖寒昨晚就对人力资源分?配的问题展开了讨论。最?后他们一致认为,这一趟虽然和他们要查的东西息息相关,但毕竟涉及四家机密,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太多。张远航和袁飞槐都不能带,但最?好带上岳昭,他的血昨天晚上已经被他们两个用完了,如果路上遇到什么情况,还要让他帮忙。
收拾的差不多时灿转身回到客厅,将安魂皿中的张远航和袁飞槐放出来。
这两天只要她在家,他们两个都基本是在安魂皿中成日成夜的休息,上了封印,五感丧失,魂魄滋养的太好,时灿觉得他们两个脸色都比之前红润了。
“大人,是不是要干活了?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上忙的吗?”张远航抹了把脸,他实在是太敬业的人。
时灿点点头:“是要开干了,因为我们人少,所以每一个螺丝钉都要发?挥自己最?大的效益,接下来的布置我们已经想好了。”
她和殷栖寒一会儿还要去接岳昭,时灿看了下表,长话短说:“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分为两组同时进行调查,我和殷栖寒负责去查生死簿上消失的那个人。你们两个就留在家里?看家,但要查的事情同样重要。”
张远航都听激动了:“大人,你说吧,我和老袁能干什么?”
时灿拿出一个U盘放在茶几上:“你们这些日子就尽量的去归类总结殷栖寒、时岚,还有何玉他们三个人的共同之处。他们三个人一定?是有很关键却很隐秘的联系,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这事儿就拜托你们两个了。”
时灿推了推U盘,看着袁飞槐说道:“这里?面是昨晚我和寒哥整理出来,他与我哥两个人的生平资料。因为何玉是普通女孩,不是阴阳世家的人,所以我们认为,他们三个的联系应该和出身家族的特殊性无关,所以这里?面的资料都是他们两个从小到大的阳间资料。”
袁飞槐点点头:“很合理,大人你放心吧,何玉的资料我这里?很全,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两个吧。”
他语气很诚恳,神情也满是期冀,时灿看他终于没有最?开始那么不顺眼,褪去鬼师的身份,他也只是一个为爱误入歧途的痴情人。
虽然心里?在慢慢软化转变,但嘴上却没饶:“我们走这几天,你不会叛变吧?不会欺负老张吧?”
袁飞槐摇头笑,他知道时灿是什么样的人,不说上两句,她肯定浑身不得劲儿:“大人,我不会的,我能为何玉做丧良心的坏事,也能为她做人。你放心吧,我想找她,每时每刻都想。”
“别说你对我这么好了,就算你每天对我非打即骂,为了何玉,我都甘之如饴的受着。”
时灿都惊呆了:“我对你好??老袁,你指定?是有点毛病。”
她站起来挥挥手:“行了,这些感言留着我们以后庆功的时候再说。记住,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只要是他们三个任何有联系的地方,全都记下来。再小、再不可思议的重合都别落下。希望等我和寒哥回来时,我们两组都有巨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