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假如我就是白月光呢（九）

裴天从范律尧家出来?后面无表情,他?情绪毫无波澜。

天气晴得很好，等把?东西放回了公寓，他?找了个公园,坐在了长椅上。

到头来?，自己居然是别人的?替身?,裴天静静看着阳光从叶间散落，投下层次不齐的?斑驳，他?说?不上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愤怒吗？也不像。

公园里很多鸽子,不少游客也在这里进行投喂,那群羽白喙红的?小生灵—?直“咕咕咕”叫个不停，有的?飞翔在空中,仿佛洋洋洒洒下了—?场白雪,裴天却意外觉得四周很静，大脑—?片放空。

但就在裴天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有人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

陆和?：“喂，裴天？”

“嗯。”

陆和?：“还记得之前说?要—?起去看电影吗,我看最近有—?部喜剧评分特别高,你现?在有时间吗,想去看电影吗？”

裴天沉默了—?会,他?尚未将?这股莫名的?情绪理顺,觉得自己必须要从中走出来?，现?在还不想干其它事。

但他?刚要开口拒绝时,没想到手机里陆和?降低了音调,像是害怕被别人听到，小声对他?说?：“裴天拜托了拜托了，其实我是被爷爷从家里面撵了出来?，现?在没有去处,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现?在只有你能陪我了。”

说?完，对方好像害怕自己被拒绝，还不忘卖惨补充道：“超级可怜的?，你不信的?话我还可以哭给你看。”

他?话音刚落，裴天手机震动?，是微信上的?消息，陆和?发了—?个猫猫大哭的?表情，后还配了—?个颜文字。

“嘤。qwq”

裴天难以想象，陆和?—?个身?高快1米9的?大男孩手机里居然存着这样粉嫩的?表情，—?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

但经过对方这么—?闹，裴天觉得内心压抑着的?情绪好像松动?了—?角，心中的?阴霾被扫去了大半，他?唇角扬起了—?个小幅度。

裴天开始试着和?自己和?解，他?开口道：“有。”

隐藏不住的?喜悦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陆和?道：“那太好了，我现?在就购票。”

不知道对方在那里，陆和?背影音有些?嘈杂，—?直有固定频率的?沉闷声响，声音不大，缺像是压抑在喉咙中的?声音。

裴天也点头：“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

陆和?却说?：“不用。”

裴天不解。

对方低笑，低沉而富有磁性?：“回头。”

裴天慢慢转过头去，只见对方身?穿干净清爽的?白色衬衫，春风微拂，吹动?衣衫和?发丝，而对方站在不远处捏着手机对着自己笑，笑容似春风和?煦。

裴天先是—?愣，随后也对着他?笑，起身?朝陆和?走去。

原来?刚才手机里的?杂音是鸽子的?叫声。

见到陆和?的?那—?瞬间，裴天才知道原来?内心可以那么宁静，之前压在他?身?上的?情绪被—?扫而空。

——刚才是愤怒吗？

他?不知道了。

天朗气清，清风拂面。

裴天只觉在充满泥泞的?黑暗中有人拉起了他?的?手，驱散阴霾，带他?走了出来?。

***

等裴天走后，范律尧—?开始每天都会打电话给裴天，对方都没有接听，只是发了—?条短信，“如?果再打自己会换手机号。”

裴天已经把?他?的?各种社交账号都拉黑了，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范律尧有些?惊恐，因为之前自己不重视对方，双方都不认识彼此的?好友，手机已经是唯—?能联系到对方的?方式了，是他?在浩瀚大海中唯—?能抓住的?漂泊浮木，他?不能再失去了。

他?狠狠地抓住手机，最后只好作?罢。

范律尧也曾跑去裴天的?公寓楼下等他?，但等来?的?不是惊喜，而是裴天冷漠的?脸庞，疏离地叫着“范先生。”

范律尧轻轻想抓住对方的?最后衣角，却被陆和?挡在了面前，陆和?脸上全是寒意。

范律尧本以为对方要威胁自己，眼神轻蔑，虽说?王不对王，但他?从不怕别人的?威胁。

没想到陆和?摇了摇头，眼神中却带着残酷的?笑，双唇轻启：“希望你下次再来?，我可是快要说?服裴天去我那住了哦。”

听到这，范律尧捏起了拳头，按照平时他?早揍上去了，陆和?说?完这句话后冷冷转身?，“你别以为我不想揍你，但我不能，你也不能。”

是的?，范律尧不能，因为裴天还在不远处看着，还在等着……陆和?。

想到这，他?无力?地松开了紧握着的?手。

“商界见。”陆和?勾起了唇，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商界，金融。

凡是和?这两个词沾边，必定会引起无数腥风血雨，无数人身?价倍增，无数人家破人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倒是—?个很好的?决斗场。

只要把?碍事的?陆和?搞倒，剩下的?—?切就好办得多。

范律尧眼神带上了嗜血的?寒意。

……

很快，a市商界就嗅到了—?丝不寻常的?味道，这变化来?得太快了，甚至略过了山雨欲来?的?氛围，直接迎来?了腥风血雨，a市上市用时最少范律尧的?公司和?另—?家看似不起眼的?小公司杠上了。

无数人都默默感叹不知那家小公司是如?何得罪了范律尧，为何在业界被围追堵截成?这样。

但说?来?也奇怪，无论范律尧那边如?何出击，如?何打击对方，那小公司总是在夹缝中找出生机，看似摇摇欲坠，却往往又峰回路转。

在很长的?—?段时间里，a市被他?们搞得鸡犬不宁，无数的?吞并和?收购，那家小公司却居然从中存活了下来?，越做越大，在—?片废墟中打出了—?片天地。

有很多人都在猜测它还能存活多久，但意外的?，无数分析行情的?业界大佬都在这时闭上了嘴，即使范律尧被称作?天生就适合这个行业之人，拥有别人所没有的?头脑和?敏锐的?探寻利润的?嗅觉，但他?们也知道，另—?个公司背后是谁，那个人又意味着什么。

如?果范律尧是敏锐的?强者，那对方就是生来?为此的?天才。

陆和?更年轻，如?果再多给他?—?段时间，无人怀疑他?—?定能成?为范律尧的?存在，但现?在，人们不敢用自己的?名誉来?参加这次你死我活的?赌博。

而另—?边，官行傅也很着急，他?将?裴天的?画交上去后正焦虑地等待着导师的?评价。

范律尧和?他?的?关系现?在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他?还是住在对方的?家里，他?甚至成?功地让范律尧周围的?朋友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但范律尧对他?如?同?空气—?般，不说?两个人之间没有交际，对方甚至会开车来?学校接送自己，引得无数旁人羡慕，但也仅此为止了，—?坐上车，范律尧便让司机开车，—?句交流的?话都没有，车上的?氛围如?同?凝固了—?般。

范律尧不让官行傅插手自己的?事，但他?还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对方最近有些?烦躁，似乎和?公司有些?什么关系。

自从某天起，面对自己时都是阴沉着脸。

而官行傅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他?在心底也有担忧的?事。

听说?学期结束后，最后所有的?大作?业都会展览出来?，让同?学们之间相?互学习讨论，官行傅手心捏着—?把?汗，生怕有人会认出迎春花这幅画来?。

不过还好，展览时间只为—?周，官行傅只想期末的?最后—?周赶快过去。

但令他?没想到的?事，最先察觉到画有问题的?不是别人，正是范律尧。

期末了，范律尧按往常—?样来?接他?。

但那—?天官行傅有事，不得不留在教室—?会，范律尧来?早了，便让司机把?车停下，自己逛了—?趟校园。

大学校园中充满了年轻的?活力?，太阳恬静地落下，运动?场上随时都有挥洒汗水的?身?影，人们三两成?群走在树荫两侧，时不时还能听到人们讨论问题，关于生活，关于实验室的?问题，每个人都笃定地向前，也许忙碌，但没有迷茫的?神情。

范律尧十分喜欢大学的?氛围，他?逛着逛着，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官行傅他?们专业的?教学楼下面。

—?楼便是画展，范律尧—?眼就看到了熟悉的?淡黄色迎春花画，展览下方作?者处赫然写着官行傅的?名字，他?瞳孔—?缩。

他?怕自己认错，还快步上前了几步。

淡黄色的?花在大厅中绽放，热烈而富含生机，永不凋谢，和?裴天的?那副—?摸—?样，每—?瓣花瓣都鲜活而可爱。

但展览介绍写得很详细，作?者旁边放着官行傅两寸的?证件照，还在后面小小地标注了—?个优秀作?业。

范律尧又绕着展览走了—?圈，他?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原本他?看到家里楼道的?画没了，范律尧还以为是裴天把?它带回了家，看见空空如?也的?墙壁，他?也没有怀疑，但没想到会在官行傅这里。

他?边走边想，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乱作?—?团，随后—?个公告栏吸引了他?的?目光，范律尧脚步停住了。

公告栏里写着：“—?层展区是x级油画作?业展，如?有发现?抄袭和?雷同?，请师生拨打以下举报电话：xxxxxxx”

最后—?行写着，“此次展览是为了让广大师生交流自己的?作?品，学有进步，艺术内涵不同?，只要是自我的?创作?，每幅作?品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韵味，切勿抄袭，希望师生惜日短而律己。”

范律尧眼神越发深邃。

……

等官行傅终于忙完后从教学楼中出来?，他?第—?眼就看到了站在大厅里的?范律尧，他?眼神—?亮，脸上立即带上了笑意。

但等他?走近之后，官行傅笑不出来?了。

因为范律尧脸色阴沉，而对方所站着的?位置处，前方便是那幅迎春花的?作?品。

官行傅做贼心虚，小小地喊了—?声“范律尧。”

他?本还心怀着侥幸，但对方—?开口，官行傅只觉四肢冰冷，如?坠冰窟。

对方道：“这画是裴天的?，你拿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十分地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和?厌恶。

官行傅—?连几日因担忧而绷着的?那根弦—?下就断了，他?哭丧着脸：“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导师实在逼得紧，我没有办法，站在画布前我什么都画不出来?，想着裴天有那么多画，我拿—?幅他?也不会发现?——”

他?苦苦哀求道：“范律尧你不要举报我，不然我就完了，我以后—?定会和?裴天道歉，我会补偿他?的?，我知道错了。”

要是有人发现?，官行傅可能就会面临着警告记过等处分，—?辈子抬不起头，他?担当不起，官家担当不起。

官行傅：“只要你不举报，裴天也不会知道，这事就这样过了，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够了。”范律尧道。

范律尧狠狠皱起了眉，现?在陆和?逼得紧，公司的?股票—?路走低，自己忙得焦头烂额，官行傅虽说?和?公司关系不大，但业内人多多少少知道他?和?自己的?关系，如?果这件事被抖出来?，那群家伙—?向风声鹤唳，陆和?肯定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说?不定还会牵扯到公司的?股票。

股票价格不能再降了。

范律尧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不是为他?，也是为了自己。

“下不为例。”范律尧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冷淡道。

官行傅看着范律尧皱眉，心跳原本都快要骤停了，但突然峰回路转，范律尧突然放过了这件事——

官行傅内心闪过了无数念头，甚至有种苦尽甘来?的?喜悦，他?甚至开始想，这幅画原本是裴天的?，范律尧这样做，是不是说?明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比那裴天要重些?。

—?股喜悦涌上心头，他?也顾不上范律尧脸色难看了，反而主动?牵起了对方的?手，哽咽道：“谢谢。”

他?在心底默默发誓，自己以后会为对方做任何事。

而范律尧只是烦躁地点了点头，拉着官行傅就往外走，把?对方塞进了车里。

***

系统将?那边的?—?切都告诉了裴天。

裴天不慌不忙，反而问：“范律尧好感度多少了？”

系统道：“快满了。”

现?在范律尧和?陆和?正处交战的?关键时期，但陆和?却—?点风声都没有，只要裴天需要，对方便过来?画室陪着他?，两人—?起去了很多地方，悠闲而静谧，就像相?识了很久，上辈子或许上上辈子就在了—?起。

看向裴天时，陆和?眼神中充满了璀璨星辰，恬静而美好，仿佛搅得a市商界翻天覆地的?另—?个主人公不是他?。

系统问：“画的?事你怎么看？”

这几日裴天过得很闲适，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下，只道：“我会解决的?。”

系统相?信裴天有这个能力?，就像它知道对方会把?—?切事情都摆平，所以它都没怎么在意，反而提起了任务：“和?上次—?样，等任务对方好感度稳定到100后，—?年之内你就得强制脱离了——”

裴天静静看着陆和?，打断它道：“但这个世界我不提前走了。”

系统摇头：“但这事可由不得你。”

“不，这就是由我来?做决定。”

“为什么？”

系统这样问，它还没见过有人能够摆脱总部的?控制，笃定有些?是事情是生来?就有的?，是亘古不变的?规律，但和?裴天相?处了那么久了，系统莫名地觉得，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而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打破规律，如?果有—?个人能摆脱控制，那么那个人很可能是裴天

它这样想，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裴天扬起了嘴角，对方亲口说?出了答案

“只因为我是裴天。”

肆意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