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袖子里的是?”
苏芝芝怔了?怔。
她下意识摸向袖子,是真没想到,魏岸说的可能是骨鸟,因为这么久以来,只要怂鸟想躲,就连辜廷,也不会发现它,魏岸又怎会发现它?
此时,魏岸弯弯眼睛,他笑容很温和,解释说:“我发觉那里灵力很强。”
苏芝芝果然察觉到,骨鸟泄露了灵力,她收回手,“哦”了?声:“那是一副骨头。”
不算骗魏岸。
魏岸没继续问,只是点点头,提醒苏芝芝:“它的灵力有点强,小心别被别人发现。”
苏芝芝全身怀璧其罪,她跟着点点脑袋,对魏岸说:“我会的。”
苏芝芝回房里,骨鸟从她袖子滚出来,它的灵力来自它家里,相对外面,它家里灵力多着,气息没隐匿住,自然很明显。
骨鸟说:“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刚,我发现我不能控制灵力,就暴露了,好奇怪呀。”
原来如此,苏芝芝还以为,是魏岸不对劲,结果真是骨鸟自己搞事。
她弹弹骨鸟的头,说:“还好是遇到魏师兄,要是再遇到别人,要么是杀掉他们,要么是逼他们发誓,我可不能保证能一直带着你。”
骨鸟护住自己脑袋:“干嘛呀!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
它真委屈,以前它能完美隐匿自己气息,从不出错,刚刚不知道是撞什么邪,居然放出气息,还被魏岸发现了?。
真是想不通。
拿到神之骨,苏芝芝没有和骨鸟贫,抓紧时间,她布置阵法,滴血认主。
鲜红的血滴落在神之骨上,迅速消失不见。
苏芝芝轻喘一口气,她以为神之骨有主,必须花费精力与之抗衡,没想到魏岸运道那么好,拿到的神?之骨是无主的。
她掂量着手上的重量,认主之后,她又得去一次传送阵,这次先试探能不能修好,如果没问题,再回来带魏岸几个。
第二天夜里,苏芝芝正要出门,骨鸟在她身后跳脚,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嘘”了?一声:“你回家休息一下吧,我去去就回来。”
骨鸟:“你真的要抛下我啊?”
苏芝芝:“……”
她当然不打?算带骨鸟,它昨天暴露灵力,今天指不定也会,它变成不稳定因素,以防万一,不带比较好。
为了不伤害它幼小的心灵,苏芝芝想了想,委婉地说:“今晚是去试探,有危险,要是我被魔修发现,你在外头还能照应,要是我们一起被抓住,那就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骨鸟大悟:“原来如此!”
它身上竟然还带着这么艰巨的使命。
骨鸟忙挥挥骨翅膀,说:“那你去吧,万事切记小心为上。”
苏芝芝笑了?笑,掩上房门,门上设一个保护阵,以防骨鸟遇到危险。
骨鸟并不知道她在门上做手脚,她走后,它百无聊赖,一会儿回家,但发现家里更无聊,又借着骨头连接外界,在屋子里乱转,最后停在桌子上,踱步。
这是它第一次和苏芝芝分开,而且,已经分开九十步的时间!
骨鸟不禁垮脸。
突然,门闩传来“咔哒”一声,骨鸟心里一喜,是苏芝芝回来了?它啪嗒啪嗒跑到桌子边缘,翘首望去,却见来人不是苏芝芝,而是魏岸。
它和魏岸对上眼,一人一鸟都没动作。
骨鸟反应过来,反正都被看到,魏岸不过练气一层,它不带怕的,立刻摆出主人家的姿态:“你干嘛,有什么事?”
魏岸跨进房中,转过身关门。
他似乎在想什么,在骨鸟等得不耐烦时,才问它:“你就是,那团待在芝芝袖子里的东西?”
骨鸟立刻炸毛,如果它有毛的话。
它不爽地盯着魏岸:“什么‘东西’?我有名字,我叫小白!”它又觉得魏岸鬼鬼祟祟,戒备地看着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魏岸露齿一笑。
他唇边酒窝浅浅,让他看起来亲近些,说:“我知道芝芝要去打探传送阵,想与她一起。”
骨鸟不信:“你骗人,那你干嘛直接进屋?”
魏岸说:“门上有阵法,我以为她出事了?。”
这种解释过得去。
不过,骨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它怀念苏芝芝在的时候,以她的脑子,一定能察觉哪里不对。
它没想通,就回魏岸的话,说:“她去了?传送阵那里,还没回来。”
魏岸“唔”了?一声。
他在观察骨鸟,似乎是自言自语,低声喃喃:“你很绝妙。”
在他漆黑的眼瞳里,映出的骨鸟,却不止骨鸟。
那是一个灵魂,利用一把?骨头,连接自己和外界,因为并非真身,它每天能用的灵力有限,但一旦有危险,它能弃骨头回到真身,保全性命。
一种替身的办法,确实很绝妙。
骨鸟没发现他的不寻常,只是猛地一怔,问:“你说什么?”
魏岸的眼瞳流转,笑意又挂在嘴边:“你很绝妙。”
骨鸟:“再,再多说一遍?”
魏岸:“……”
这一刻,骨鸟迎来它的鸟生巅峰,在苏芝芝那里,它还没听过一句夸赞!虽然有时候也有,但是苏芝芝更多是敷衍它,只说它厉害,哪有魏岸说的这么好听,还“绝妙”呢!
它浑身骨头舒服。
骨鸟一屁股墩坐下,说:“我同意苏芝芝说你是个好人的观点。”
魏岸稍稍抬眉:“哦?”
骨鸟像倒豆子一样,说:“苏芝芝说,你是个好人,配不上她,她就乐意和那种黑心肝的在一起,就算你不被辜廷那个黑心肝的调走,她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魏岸沉默了?一下,笑得有点无奈。
骨鸟说:“你别误会,我只是看你顺眼,透露给你。”
魏岸忽然问:“你觉得辜廷呢。”
骨鸟摇头晃脑:“辜廷?我觉得有什么用,得是苏芝芝觉得才对,要我说,你们俩心都挺黑的,挺适合。”
——得是苏芝芝觉得才对。
魏岸将这句话在舌尖转一圈,垂下眼眸。
骨鸟尝到背后说人坏话的爽,又说:“辜廷就是个大混蛋你知道吧,别看他曾是你们首席大师兄,但他压根不是人!”
魏岸:“……”
开启辜廷有关的话匣子,骨鸟如数家珍:“他居然在大秘境布置阵法,杀那么多师兄弟,就为打?开魔隧。”
“结果现在倒好,他付出代价,入魔了?。”
“诶对了?,他指不定觉得自己入魔是为了?苏芝芝,但苏芝芝说不是的,她看得可清楚呢。”
魏岸说:“这是她的想法。”潜意思是让骨鸟别说。
因为,他更希望亲自从苏芝芝口中听到这些话。
骨鸟说:“这有什么,苏芝芝有话都会和我说的!”它得意地挥挥骨头,“我可是她最好的搭档呢,过命的交情。”
于是,它说出记忆里她的话:“她说,他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他自己。”
他若成魔,只有他心性不稳,心动之。
魏岸袖下的手指轻轻一缩,指尖一闪而过的,是魔纹。
一瞬间,又被压下去。
他轻声说:“为了他自己……”
骨鸟又说:“当然,我说的你别告诉别人啊,不然我要生气的。”
魏岸回过神?,再一次仔细打?量它:“你一直在芝芝身边?”
骨鸟说:“没有一直吧,不过超过三年是肯定的。”它又拍拍胸脯,“我,最可靠、最忠实的伙伴。”
魏岸想,也不一定可靠,不一定忠实,因为半晌的功夫,它差点把苏芝芝的老底抖光。
不知道她留着这样一只傻鸟,有什么意思。
骨鸟说:“说起来,你觉得我除了绝妙,还有什么优点啊?”
魏岸安静了?。
骨鸟:“嗯?”
魏岸:“说话很伶俐。”
骨鸟:“这……勉强算一个优点吧。”
魏岸便说:“记忆力好,思维缜密。”
这就又夸中骨鸟的点,瞧它,小小一只鸟,功能这么多,苏芝芝得到它,真的是如有天助。
它正美着呢,却听魏岸问:“你一直呆在她身边,可见过她,还喜欢谁么?”
“喜欢?”骨鸟叉着脚丫子,说,“我们家芝芝不需要这种情绪,就算是以前瞎眼看中辜廷,后来知道他满脑子只有利用,也就抽身了?。”
“她这辈子,不会再喜欢谁了?吧。”
这回魏岸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过了?好一会儿,魏岸突然微微眯起眼睛,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对骨鸟说:“芝芝遇到危险。”
骨鸟大惊:“遇到危险,你怎么知道?那怎么办啊!”
魏岸拉开袖子,示意它:“我去过去,一起。”
骨鸟心想,会夸它的总不是坏人,忙钻进魏岸的袖子,它在袖子里晃了?晃,眨眼间,就听到几个声音:
“别让她跑了?,她身上好像有灵力!”
“抓住她!”
这个“她”显然是在说苏芝芝,只是,没想到没一会儿,就到传送阵附近,这速度也太快了?。
骨鸟心里一紧,想要跳出来,才发觉自己动不了?,这袖子真是钻进去简单,钻出来难。
这边骨鸟在努力钻着袖子,而那头,苏芝芝沿着巷子跑。
幸好现在谁都用不了?术法,只要她混进错综复杂的巷子,不再暴露灵力,那些魔修就没办法抓到她。
说来也是她运气不好,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就要离开时,一个守阵的魔修迷迷糊糊起夜,刚好两人碰上。
她当即拍晕那个魔修,但守阵魔修身上却有一样魔修专用的提醒,不需魔气,一旦意识被强制剥离,则会传出哨声,苏芝芝事先?不清楚,把?人拍晕,反而暴露踪迹。
只能怪她自己对魔修了解太少。
她往巷道跑,但魔域城的魔修在这里住这么多年,比她还熟悉巷道,所以,苏芝芝很难甩开他们。
她不能杀那几个魔修,一来画修并非主杀伐,无法像剑修那样利落,二来,这些人只是怀疑她能使用灵力,而非亲眼所见,如果她杀这几人,会完全暴露她身上灵力,到时候招惹来的,可能不是虾兵蟹将,再想找时机离开魔域城,几乎不可能。
她得为自己留后路。
苏芝芝想着,一边咬牙坚持跑。
她拐进一个胡同,突然,却看一个魔修守在那,他刚要大叫,苏芝芝心里一紧,却看他被人从后踹飞,滚在地上。
那人手脚十分迅速,将他绑起来,往他嘴里塞一块布巾,死死堵住他的喉咙。
正是魏岸。
苏芝芝来不及说什么,魏岸声音很低:“这边!”
他带着她,又拐进巷道。
这回很奇怪,一直紧追不舍的魔修,渐渐的,一个个都追落下,魏岸和苏芝芝躲进一个昏暗的巷道里,身后嚷嚷的声音也被彻底甩开。
苏芝芝松开一直紧绷着的弦。
这一放松,便发觉,她和魏岸站得挺近。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轻飘飘的。
她小小退一步,看向魏岸,他着一身月白色衣裳,头发全部扎起,并没有束在发顶,看起来十分干净利落,他看过来时,眼中犹如水潭,带着凉凉的深沉之意,叫人轻易就迷失其中。
他轻轻舒一口气,问苏芝芝:“没事吧。”
苏芝芝摇摇头:“你怎么在这里?”
魏岸放出袖子里的骨鸟:“它见你有危险,让我来帮忙。”
骨鸟:“???”是它吗?
苏芝芝捏住骨鸟的后颈,没想到她临走前的叮嘱出现作用,傻鸟还真有点本事,便噗嗤笑出来:“辛苦你了?。”
骨鸟:“……”
哇,这是苏芝芝第一次对它说辛苦!
没错,或许是它无意间用能力帮助魏岸,不然魏岸一个小练气一层,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苏芝芝。
果然是它,它超棒的。
它再不疑惑,仰着脑袋,说:“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