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祈九回到藤合峰,得知宋长老在前厅等他。

他赶过去时,看见一只昏迷的小兽躺在一侧的木桌上,宋长老正在为它治疗。

看见祈九,宋长老停下手中动作,招手让他过去:“来,你来试试。”

“这是碧霄峰的弟子今日外出时救下的,不知是何品种的灵兽,”宋长老说道,“我已为它医治过一轮,已无大碍了,只剩些小伤。”

祈九对灵植的蕴养与催生日渐熟练,治愈术本就该多练习,即便他目前修为不高,宋长老仍旧想让他试试。

这只灵兽长得像狐狸,浑身毛发雪白,看上去不过四五个月大,左前腿原有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经过宋长老的处理已经愈合了大半。

除此之外,灵兽身上别的地方还有许多小伤口,像是和别的兽类打架弄伤的。

长云派中没有驯兽这一分支,门中鲜少有人养灵兽,不过既然能送到藤合峰来便是缘分,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祈九在宋长老的指引下,将掌心覆上灵兽的伤口,灵气穿梭在其中,催生出崭新的皮肉。

灵兽提前被施了睡眠术,直到祈九处理完所有的伤口也没睁过眼。

祈九收回灵气,摸了摸灵兽的耳朵:“师父,好了。”

宋长老不停打量祈九周身,神色难得地迟疑:“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头晕或是力竭?”

他知道祈九天资聪颖且细心,可他才多少修为,连续使用灵气竟然面色不改,不见半点吃力。

祈九想了想,回道:“还好,只是灵气已耗尽了。”

即便如此,他的能力依旧远超同级弟子,宋长老欣慰地拍拍他的肩。

不愧是他选中的徒弟……宋长老仿佛已见到来日祈九在门派大比中大放异彩,众人皆向他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最近是否有要突破的征兆?”宋长老关切道,“我见你修为已达,应当就在这几天。”

祈九茫然摇头:“没有。”

修为突破往往需要一个契机,急不得,宋长老安抚道:“无妨,你安心修炼便是,我听说过两日有新弟子考核?”

“嗯。”祈九点头,罗师叔向他们提起过。

这一次的考核与天赋修为无关,只看他们有没有记住课上讲的内容与知识,听说前三名还有奖励。

宋长老知道祈九背书的厉害,掩唇轻咳,压下翘起的嘴角:“你当下不宜锋芒过盛,意思意思就好,他们那奖励咱们不稀罕,想要什么就和师父说。”

祈九似懂非懂:“好。”

临近新弟子考核,众人却无心听讲,学堂内时不时响起窃窃私语。

“不得喧哗。”罗师叔无奈道。

他平日里太温和,弟子们根本不怕他,才安静了片刻又开始了。

燕洲打听到些消息,神神秘秘地靠近祈九:“阿九,你听说了吗?有弟子在附近发现了魔修的踪迹。”

祈九心神一动:“魔修?”

“昨日碧霄峰有几个弟子才从外面回来,是他们看见的,”燕洲连说带比,越说越激动,“听说被魔修所杀的修士,连丹田都被掏空了,死状极惨……”

罗师叔在前方重重地咳嗽一声,燕洲立刻闭嘴。

等罗师叔转身的空档,燕洲用气音小声补充:“最近门中长老都不让弟子们外出了。”

祈九听他讲完,手里翻着书页,心思却没在书上。

魔修伤人这事,在原著中也有发生,但在书中视角,魔修皆是受了沈清辞的指使。

现在不仅时间对不上,沈清辞还是个因病缠身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祈九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还不好好喝药。

他看的原书只有一半,信息并不完整,或许有什么隐情。

下课的钟声敲响,祈九合上书,独自去了沈清辞那里。

虽然昨天沈清辞突然变得不友善,祈九猜不透他的心思,于是决定先按自己的想法来。

他说到做到,已提前和周晨打了招呼,中午他来煎药。

周晨打扫完院子里里外外,等祈九来后,将药材交给他,并说了些注意的事。

他煎药时祈九曾见过一次,早就记住了,接过药包让周晨先回去。

沈清辞在屋内冷眼看着两人,随后将房门紧闭。

祈九近来看了些关于火系灵根的书,偷偷背着宋长老练习过,已能用灵气简单控火,正巧今日试一试。

他守着药炉聚精会神,等时辰一到,就端着药敲开了沈清辞的房门。

祈九把药放在桌子上:“还很烫,得再等一会儿。”

沈清辞差点被他气笑,他什么时候答应过会喝祈九煎的药?

他瞥见看见祈九泛红的指尖,移开视线:“放着吧。”

祈九以为他是要喝的意思,终于放下心,离开前不忘叮嘱:“记得趁热喝,别放凉了。”

第二日,祈九在午时赶来,看见他昨天放下的那碗药纹丝不动,已经凉透了沈清辞都没喝一口。

轮椅转动的声音响起,沈清辞盖着毯子,背对着祈九在院子里晒太阳。

祈九没有经验,对这样的状况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晨没来,药包在他手上,祈九默默倒掉凉了的药汤,重新煎今天的。

新煎好的药热气腾腾,被放在沈清辞身旁的石桌上,祈九留下一句“趁热喝”便离去了。

药汤的苦味阵阵传来,沈清辞偏头看了一眼,依旧没动。

很快,章华峰开始了今年第一次新弟子考核。

考核地点就在学堂内,像平时一样坐在位子上,但严谨抄袭作弊行为,违者严惩。

考核成绩排名前三的弟子将给予奖励,分别是储物袋一个,聚气丹一瓶,辟谷丹一瓶。

考核的题目都印在纸上,祈九正要落笔时,想起宋长老的叮嘱。

于是他在答题时,故意做错了几道。

结束后,燕洲急急忙忙来找祈九:“怎么样?对你来说不难吧?”

他勾着祈九的肩膀:“第一名唾手可得……”

祈九含糊道:“不……我好像做错了很多,应当考得不好。”

“怎么会?”燕洲只当他是谦虚,“走走走,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我昨天背书背到子时才睡……”

两人结伴回去,在藤合峰山下分开。

祈九向取药房走去,他今日也要为沈清辞煎药。

路过药田某处时,突然听到有弟子高声喊道:“快快!抓住它!”

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灵植从窜出,飞快跑到另一边躲藏起来。

这正是前两日送过来医治的灵兽,听说暂且留在藤合峰修养,祈九还没见过它清醒时的样子,好奇地跟过去。

草木间露出一双黑漆漆的圆眼睛,纯白的毛发蓬松,压倒一小片灵植,祈九蹲下来还未看清,灵兽见有人靠近,又“嗖”地一声跑了。

它这回跑错了方向,正巧被几人堵住去路,有个弟子手急眼快,捏住它的后颈将它制住。

灵兽十分惊慌,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露出尖牙恐吓着。

捏着它后颈的弟子丝毫不惧,手里抓着一把晒干的草药,堵住灵兽的口鼻。

不多时,灵兽的挣扎渐渐小了,歪头晕了过去。

弟子扭头发现祈九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这边,抱着灵兽笑了笑,解释道:“它大概自幼生活在林中,警惕性太强,只能这样才能给它换上药。”

这只灵兽的前爪伤得太重,即使重塑了筋骨皮肉,也得敷上几天药才能好。

祈九若有所思,突然间醍醐灌顶。

弟子带着灵兽回去了,祈九匆匆赶去取药房,领了药包去章华峰。

此时沈清辞独自坐在院中看向天色,面无表情。

祈九前两日都准时前来,今天却晚了。

不过两日而已,沈清辞心中冷笑,却在山下看见了祈九的身影。

没过多久,祈九提着药包走进院子。

不出意料,昨天的药还在原处,祈九端去倒掉,也不和沈清辞说话,独自去侧屋煎药。

药煎好后照例放在石桌上,祈九却站着没离开。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几根布条,拿在手里离沈清辞越来越近。

沈清辞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你做什么……”

祈九一言不发,用布条把沈清辞结结实实绑在了轮椅上,双手动弹不得。

沈清辞惊疑不定,白天在院子里他不好出手,只得努力维持住表情:“放开!”

“就不放,”祈九轻轻地哼一声,“谁让你不好好喝药。”

他端起药碗,用勺子舀起来吹了吹,再喂到沈清辞唇边。

沈清辞紧抿着唇一点都不配合,神情隐约忍耐着。

祈九将他绑起来,竟然就为了逼他喝药。

简直离谱到了极点……沈清辞近来心中的烦躁与憋闷,竟诡异地被冲淡了些。

他偏头避开勺子,差点让药洒出来。

祈九放下碗,直接捏起沈清辞的下巴。

眼看勺子越来越近,沈清辞怒道:“你会后悔的……唔……”

温度刚好的药汤灌进嘴里,苦味迅速弥漫,沈清辞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

他望着祈九说不出话,祈九又舀起一勺,照例吹散热气送过来:“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