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秦远行立刻关紧房门,惊魂未定地后退。

门外十分安静,过了片刻,他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走出去,诺大的院子里只有他一人。

他的背部还在隐隐作痛,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他一个即将突破第五重天的弟子,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按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他还不知道闯入者是谁。

这个时辰,其余师兄弟都在丹楼,院子里除了他,只有三个人。

燕洲,祈九,还有沈清辞,都和刚才那人沾不上边。

不是朱璃峰的人,那回是谁?秦远行想到前些日子惨死在后山的贺一,后背一阵冷汗。

可那人只提到了祈九,若真是魔修闯入,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走了?

秦远行不由得望向燕洲的房门,面上惊疑不定。

他本想将此事告诉门中长老,但这样一来还会牵扯到祈九,他又该怎么解释?

而且刚才的事,也太丢人了。

秦远行几番犹豫斟酌,还是决定先暂且不管,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最后看一眼祈九的方向,早已没了原先的旖旎心思,更不想再待在这里,于是向外走去。

推开院门,秦远行在不远处碰见了沈清辞,他将轮椅停在一棵树下乘凉,吹着半山腰的细风。

秦远行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匆匆离开。

等祈九炼完丹,在院外找到沈清辞,准备和他一起回去:“我们走吧?”

沈清辞神情恹恹:“嗯。”

祈九敏锐地发现,沈清辞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关切道:“你怎么了?”

沈清辞只说:“风吹得头疼。”

实际上他是为了教训姓秦的,强行催动丹田后遭到反噬。

他体内的经脉还未完全恢复,此举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否则他刚才定要弄瞎秦远行一只眼睛再走。

祈九丝毫没有怀疑,还用手背探了探沈清辞的额头,煞有其事道:“好像是有点烫。”

是他带着沈清辞出来,才让他在外面吹了一下午的风,虽是沈清辞主动要求过来的,祈九心里依旧过意不去。

他推着沈清辞慢慢往回走:“回去之后,我帮你再煎一副药吧?”

沈清辞皱眉:“煎药做什么?我不喝。”

他素来抗拒喝药,祈九也不多言,经过药田的时候,还是去了取药房一趟。

祈九要了好几种药材,大包小包地提在手上,临走时在取药房门口碰见了小十。

自从沈清辞搬来和祈九一起住,小十就没再去过祈九的院子。

它蹲在门口歪头打量祈九,认出来是他,欢快地叫了一声,小跑过来蹭蹭祈九的腿。

祈九放下药包,揉揉小十的耳朵:“最近都没怎么看见你。”

身后取药房的弟子出声:“它啊,越来越皮了,总往药田里窜,踩坏了灵植挨骂的还不是咱们……”

他话虽是在抱怨,语气却轻松调笑,小十在藤和峰待了这么久,已然成了吉祥物。

小十蹭着祈九不肯走,非要跳到他怀里,祈九抱着它就拿不了药,一时被困在门口。

沈清辞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他出来,独自转动轮椅过来寻他:“九九?”

小十闻声扭头,看见沈清辞又是龇牙咧嘴,跳上取药房的台子从后门跑了。

祈九很是奇怪:“它怎么每次一见你就跑?”

这类灵兽最没有心机,言行单纯,它对沈清辞这样的态度,明显是不喜欢他。

沈清辞不在意,主动靠近接下祈九手里的药,催促道:“走吧?”

一只未开智的灵兽而已,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早在他意料之中。

回去之后,祈九在屋里捣鼓半天,最后拿着一叠符纸和一瓶丹药敲开了沈清辞的房门。

沈清辞披着外套,望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色,沉默片刻:“你睡不着?”

祈九精神得很,把手里的东西全塞给沈清辞:“这些都是给你的。”

沈清辞随手拿起丹药:“这是什么?”

“清热解毒丹,”祈九道,“专治感染风寒引发的头疼发热,你不是不想喝药吗?那就吃这个。”

这是他自创的丹药,用了几种治风寒的药材,祈九心里把它叫做“感冒药”,他暂时只炼制了一瓶,专门给沈清辞用。

沈清辞:“……”

“还有这个,是聚热符,可以贴在衣服里,保暖。”

此物又叫“暖宝宝”,也是祈九自创,这个更简单,只需要将火系灵气封进符纸中即可。

沈清辞面色一言难尽,祈九以为他嫌弃这些东西,当即拿起一张符咒拍在沈清辞心口,“看,是不是很暖和?”

贴在衣服上的符咒果真在发热,温度透过衣物传到身上,沈清辞失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弱不经风?”

祈九脸上写着“难道不是吗”,反问道:“今天一吹风就头疼的人是谁?”

沈清辞无法反驳,在祈九的监督下吃了一颗清热解毒丹,祈九才放心地离开。

他走后,沈清辞回到床边,拉开一旁的小柜子。

里面还有很多丹药和符咒,都是祈九给他的。

沈清辞把手里的一并放进去,看上去颇为壮观。

他心情略微复杂,没想到活了两回,待他最好的只有祈九。

沈清辞合上柜门,撑着轮椅扶手起身。

他盘腿坐在床边,闭目调息。

过了一段时间,燕洲带着二十瓶小辟谷丹,和祈九一同去功绩阁。

把丹药拿给弟子后,燕洲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暂时没药材了,先拿这么多。”

他每日收集丹楼里别人炼丹剩下的边角料,被其他弟子注意到,又不知是谁乱传消息,说这些边角料还有大作用。

一时间好些弟子都在和燕洲一样收破烂,燕洲已经连续两日没有找齐炼制小辟谷丹的药材了,他只好把存货先拿来。

弟子接过丹药,为燕洲兑换了二十二点功绩。

这点功绩在燕洲眼里已算是“巨款”了,他不停核对着名册上的记录,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轮到祈九时,他拿的是上回给沈清辞用过聚热符。

这符咒做起来简单,效果还不错,且不需要高阶符纸,祈九用包药材的纸一口气能画上百张。

他发现做的太多,沈清辞根本用不完,便想拿到功绩阁来试一试。

原以为这种符咒太鸡肋,弟子反而眼前一亮:“这个不错!可以长期送过来,不过能兑换的功绩不高,一百张……换十点功绩。”

这符咒简单,材料成本也非常低,能换十点功绩祈九已经很满足,他点头应下:“好,没问题。”

弟子收下符咒为他登记,一边道:“这符咒门中弟子用不上,但能给寻常百姓用,长云城冬日里寒冷如冰窖,最需要这类辅助。”

周围的城镇的百姓有时也会从修仙门派中购买一些需要的东西,祈九做的符咒价格低廉效果好,一定能大卖。

祈九一下来了精神,别说一百张,他一下午就能画个五六百张出来。

恰巧近来天气转凉,祈九详细问了弟子,和他暂时定下三千张的量,往后库存不足时,他再来补充。

燕洲在一旁看得赞叹不已,崇拜的眼神犹如实质。

于是七天后,祈九带着三千张聚热符,再次来到功绩阁。

弟子全部收下,爽快地为他兑换了三百二十点功绩。

祈九还拿了些平日练习时做的其他符咒、丹药之类,弟子一一看过,留下几样。

到最后,祈九账上足足有四百多功绩,换一个炼丹炉绰绰有余。

祈九看着阁内挂的牌子,正想换炼丹炉,目光被不远处另一行字所吸引。

九转百灵丹一颗——三百八十点功绩。高阶品质,聚气凝神、增强灵力、修复经脉,疗伤、突破、温养丹田等皆可用。

祈九指着炼丹炉的手转了个方向,说道:“我要换这个。”

弟子抬头看一眼,转身为他拿:“你运气不错,阁中三个月以来,也就挂过这么一颗。”

九转百灵丹装在一个小木盒里,交到祈九手上,三百八十点功绩就这么没了。

聚热符已暂时不需要,他再攒这么多功绩,便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祈九依依不舍地看向炼丹炉,拿着丹药转身离开。

回到腾和峰,祈九把丹药拿给沈清辞。

沈清辞一看便知这是什么,神色微动:“哪里来的?”

祈九说:“我挣的。”

他每日为沈清辞梳理灵脉,已有不小的进展,再加上这丹药相助,一定能好的更快。

沈清辞手里捏着木盒,抬眼看向祈九:“九九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

九转百灵丹对他的确有帮助,且这类高阶丹药价格昂贵稀少,祈九多半费了不小的心思。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祈九回道,“只要你以后听话,乖乖吃药。”

他想了想,又补充:“当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沈清辞不知听没听进去,垂眸应道:“嗯,好。”

当个好人?也只有祈九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夜间,沈清辞拿出九转百灵丹服下。

他盘腿而坐,感受体内逐渐活跃的灵气,因为受损而长期处于枯竭的丹田慢慢充盈。

使用丹药快速修复灵脉的滋味并不好受,沈清辞眉头紧皱着,面色发白。

直至彻底吸收了丹药,他的气息渐渐平稳,放在膝上的双手却无意识地曲起,隐约露出白色的毛发,一瞬间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