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留下来吧

巨翼超人？

虞逸涵看着季小风，有些诧异。

他不看动画片，不过他依稀听过这好像是个动画人物。

季逍介绍道：“我弟，季小风。”

虞逸涵看着季小风金褐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从外表看倒看不出来是生病了，清澈又水灵。

虞逸涵道：“跟你很像。”

季逍看着软团子一样的小崽子，啧了声：“哪儿像了？”

耗子以前还说过，他跟只老虎豹子似的看着又凶狠又威风，季小风却像只小奶猫。

虞逸涵看着季小风干净清澈的眼睛，却觉得，分明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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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风冲到虞逸涵面前，一脸崇拜道：“我见过你的！你送哥哥回家过！你还给哥哥种过......”

季逍一把捂住季小风的嘴，看了眼里屋的姥姥，小声道：“不是说了，是机密！”

“我一激动忘了。”季小风小声道。

季逍暗叹，果然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无数的谎去圆，他迟早得找个机会和季小风说清楚。

他起身，对一头雾水的虞逸涵叹道，“说来话长。先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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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逍带着虞逸涵进屋时，姥姥已经听到了动静，“我还以为是小豪呢？逍逍带新朋友来了。”

虞逸涵站在狭窄的玄关，看着老旧破败的客厅，昏暗的灯光下失明的老人，眼底黯了下。

但季小风欢呼雀跃地在后面跟了过来，屋里的气氛又瞬时明朗起来。

“姥姥，他是！他是.......”季小风激动地想介绍，却说不出口，看着季逍。

季逍对姥姥介绍道：“姥姥，他叫虞逸涵。”

虞逸涵打招呼道：“奶奶好。”

“这声音一听就是帅小伙。”姥姥笑道，“客气什么呀，跟小豪一样叫我姥姥就行。”

虞逸涵道：“姥姥。”

“哎。”姥姥乐的不行，笑得眯起眼。

季逍脸一热，耳语道：“你真叫啊！”

虞逸涵低声回他，“姥姥让的。”

明明当初耗子叫他没啥感觉，现在听着虞逸涵叫，季逍就有些不自在，但看着姥姥那么高兴，他也没多抗议，只是道：“挺晚了，我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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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逸涵跟着季逍去厨房想帮他忙，看到季逍在厨房架子上扯下个很旧的粉色蕾丝围裙套上了，愣了下，“你......”

“哦，这围裙我妈以前剩下来的，一直没舍得扔。”季逍边说还边在后腰熟稔地打了个蝴蝶结。

虞逸涵看着那个在学校里人见人怕的校霸围着个粉围裙大马金刀坐到一旁塑料小板凳上剥葱，神情柔和专注，手指修长精致比葱段都好看，原本宽松的夏季校服被围裙系得显出一段很窄的腰线。

“饿了没？帮我用电水壶烧个水，咱们一会儿能快点吃上饭。”季逍叮嘱，回头看到虞逸涵时，愣了下，这货脸红什么。

虞逸涵别过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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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逍做的饭确实香，虞逸涵自带滤镜，闻着就更香。

这会儿最馋嘴的季小风却吃不下了，他从虞逸涵来家的时候，就一直眼睛放光，现在就坐在餐桌上手托着腮帮，看着虞逸涵。

“吃饭，人脸上快被你盯出洞来了。”季逍夹了个鸡腿给季小风，季小风这才埋头吃饭，眼睛还是时不时偷瞄着虞逸涵。

“小涵和逍逍是一个班的？”姥姥问。

“对，我坐在季逍后面。”虞逸涵回。

季逍道：“他是我们班班长。”

“那我们逍逍没给你添麻烦吧？”姥姥问。

季逍看着虞逸涵，想起以前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还真是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

虞逸涵却道：“没有。”

季小风忍不住插嘴道：“巨翼......小涵哥哥，你成绩一定特别好吧！”

季小风倒是误打误撞说对了，季逍道：“他一直各科成绩都是第一。”

“小涵这么优秀呀！”姥姥笑了，本来就很欣赏虞逸涵，这会儿也更喜欢了，想起什么，神色又有些落寞，“我们逍逍啊，以前成绩也特别好的。都是这几年被耽搁了。”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逍逍从小就一直梦想考去第一军校，后来，哎，要不是我一直劝着，他十四岁那年，都要直接辍学了。”

虞逸涵看了眼季逍，黑漆漆的眼微黯了下。

他明白季逍放弃的原因不止是因为太艰难，一定也是因为那一年他发现了自己的真实性别其实是omega，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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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逍低头，闷了口热汤，又嗤笑道:“姥姥，都过去多久的事了，我都快忘了，您还提起来让自己心里难受干嘛啊？”

季小风看了，也道：“姥姥！我们班老师说了学习成绩不能说明一切的。”

姥姥笑了，“对，我们逍逍一直都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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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季逍和虞逸涵一起收拾了碗筷，季逍把季小风带回房里让他写作业，虞逸涵也顺势跟着季逍一起进屋里看了眼。

虞逸涵果然在墙上看到很多奖状，都是季逍以前的，不过到四年前就断了，好在后来又有两张季小风的新奖状跟在后面。

房间很窄小，家具也很简陋，只有一张单人床，再放个衣橱和书桌，几乎就没多少地方了。

虞逸涵看了眼那张床，顿了下，问：“你晚上和你弟睡一床吗？”

“怎么可能？”季逍道,“四年前我就打地铺了。”

虞逸涵看了眼墙角，才发现，有一些席子褥子被卷起来靠在那里，估计白天为了方便季小风在房间里活动收起来了。

他想着季逍一个omega，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垂下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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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风看到虞逸涵进来，兴冲冲就从本子里拿出一张被夹的平整的画，递过去，小声道：“巨翼超人，这是我画的，你看看像你吗？”

虞逸涵看着季小风的画，一个圆脑袋的火柴人身后有两只镰刀一样的翅膀。

这小孩还真的是个灵魂画手。

而且他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巨翼超人……

但他看着季小风满是期待的眼睛，还是低声道：“很像。谢谢。”

季逍以为马上就是翻车现场了，没想到虞逸涵为了哄小孩开心，这么默契的和他配合上了。

他眸光微动了下，看着虞逸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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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啦！”季小风果然开心的不行，“那超人哥哥，我把这副画送给你，以后能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画吗”

“夸你两句还要上天了？”季逍问季小风，“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吗？”

季小风心虚摇了下头。

季逍道：“那先写作业。”

季小风一心想再多和偶像说几句，闻言只好依依不舍转过头，悻悻趴到桌子上写作业。

季逍见状语气严肃了点，“背挺直，不然对眼睛不好。”

“哦。”季小风坐正了，小嘴几乎快撅成油壶嘴了。

季逍在外面又凶又刺，对自家的乖弟弟倒是很宠，看季小风难得委屈上了，忍不住俯身，捏了下季小风的嘴两边，学着他的样子一半凶他一半逗他，“哦！”

虞逸涵看着平素酷酷的季逍学着季小风样子撅起嘴，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悸动。

他压下心里的悸动，低声帮季逍劝季小风道：“等你写完作业，我和你哥就陪你玩。”

季小风闻言，这才立即打起精神，说了声“好”，坐姿端正全神贯注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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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风在屋里写作业，季逍也不想打扰他，就和虞逸涵回了客厅。

姥姥休息的早，客厅里很安静，两人坐在那张不怎么宽敞的长沙发上，一时气氛有些微妙。

“想不到你还挺会哄小孩。这个也练过？”季逍问。

虞逸涵道：“没。以前没接触过。”

季逍顿了顿，金褐色眼瞳不自觉向下扫了眼，问：“虞逸涵，你，喜欢小孩吗？”

“不知道。”虞逸涵道，见季逍神色有些异样，他又在想也许季逍是在问他弟弟，又补充道，“我挺喜欢你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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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逍本来想开口说下孩子的事，被耽搁的没说出来，这会儿也觉得时机不怎么对，张了张口，还是什么也没说。

季逍看向他，又嗤笑了下，“刚刚谢谢你配合了啊，我还以为要翻车了。回头我就和他说清楚你不是巨翼超人。”

“不用。”虞逸涵道，“等他长大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他又问：“他为什么会把我当成巨翼超人？”

季逍想起来这事，有些臊，忍着窘迫，故作洒脱开了口：“就，上次，我不是从桃港那儿回来么，换衣服时候没注意，身上印子，都给那小子看见了，耗子又偏偏跟他乱说，我为了圆过去就扯了个谎。”

虞逸涵听了，眼底闪过一丝歉意，道：“我那次……”

“没事。”季逍红了脸，“主要也是后来，我一直哄他才慢慢就说不清了......”

季逍把误会解释清楚了，虞逸涵又看了眼他的脖子，问道：“你脖子上的翅膀纹身其实就是巨翼超人的标识？”

季逍说到这个，又有些囧，默认了，低声道：“我那时候下意识想纹个那小崽子喜欢的标识，纹完后来就后悔了。你说我好歹也是个人见了都要绕道走的校霸混混，脖子上纹个那么幼稚的动漫人物的标识算怎么一回事？”

他庆幸道：“还好这就一半吊子纹身师纹的，纹得不怎么像，没什么人能看出来。”

“原来如此，所以我之前搜不到。”

季逍看向虞逸涵，不解问道：“你搜这玩意干嘛？”

“你说，是你偶像的标识。”虞逸涵目光带着点试探的意味，看向季逍，“我想，那可能是你理想型的alpha。”

季逍与虞逸涵对视着，心跳漏了几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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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啊，什么时候下的，还挺大的。”季逍烫着脸，心不在焉看向窗外，僵硬地道。

盯着外面愣了会儿，他后知后觉，猛地站了起来，“卧槽！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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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逍走到窗口去看，窗外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劈里啪啦下起了大雨，窗玻璃上全是蜿蜒交错的水痕。

“白天不是好好的？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季逍懊恼地看了眼虞逸涵，“靠，早知道还带你回家做什么客啊，让你早点回去了。”

“没事，有司机来接。”虞逸涵道。

“这一片地势低，很容易积水，来接也不好接啊......”季逍皱着眉，“要不，我骑摩托超小路送你去路口……”

“哥！我写完了！”季小风突然从屋里兴冲冲跑了出来，看着外面的雨，“咦？下雨了！”

季小风是喊的，姥姥也听到了动静，道:“逍逍，下雨了就别让小涵走了，让他在家里住一晚吧。”

季小风听了，眼睛都亮了，看着季逍。

季逍本能道:“家里哪有地方让他睡啊。小风床那么挤，沙发也没法睡人。”

“小涵要是不嫌弃，你俩人一起睡下地铺吧，那样还挺宽敞的。可以铺厚点。”

季逍僵住了。

他让虞逸涵来家里坐坐还可以，毕竟耗子他都招待过了，但现在这样……

季小风看季逍在犹豫，忍不住也道:“哥，我们让小涵哥哥留下来过夜吧！”

“我……”季逍脸有些红，这一老一小哪儿知道旁边这看着规规矩矩的人一直以来对他有什么想法啊！

虞逸涵微微侧目，看了眼季逍红着脸有些为难的表情，帮他解围道:“不用。我回去就行。”

季逍看了眼虞逸涵，顿了顿，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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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逍和季小风送虞逸涵出门，刚打开门，就被扫了一脸雨。

虞逸涵看着一脸不舍的季小风和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的季逍，道:“别送了。”

季逍凝着濡湿的眉睫往下瞅，见楼下那一片地势本来就低，估计已经积起了水洼，窗口的灯光都在上面有了倒影。

他心里一阵不是滋味，握着门把手的手攥紧了下。操，他他妈到底在矫情什么啊？

虞逸涵转身，要下楼时，季逍把他拽住了。

“你，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