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日暮正一轻轻笑着转移了话题:“你的那两个小徒弟怎么样啦?”

“不是徒弟,”风零把降谷零和景光当成亲人和朋友,是同一层次的,徒弟嘛,辈分就低了,想着她看上去笑得很开心,实则带着丝丝缕缕感伤,“他们挺好的,初三的学生,也快上高中了。”

“啊——我快赶不上车了,回聊!”他说完就拎着箱子准备飞速奔跑,然而刚跑几步又回头双手合十低了低头,“我家甜心离预产期没多久了,我也不知道出差能不能赶回来,拜托你帮我暗中看着点儿,行不行?”

要说自己父亲帮忙看着,他有点儿怀疑,他的父亲不是细心的人,马马虎虎的。要是风零办事,他觉得很妥帖,绝对没问题。

瞬间变成半月眼的风零嫌弃摆了摆手:“行,但是老婆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你加油快点赶回来。”

“拜托啦!感谢感谢。”

话音刚落,他溜得比兔子还要快。

风零同情望了眼日暮正一,就算想看但出差安排在这时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他想升职加薪,给老婆孩子更好的生活。

既然答应下来,她就得做到,小孩子的身份不方便,所以她干脆变回魂魄的样子悄悄跟在日暮正一老婆身后保护着。

社团活动归来的降谷零发现家中无人,就知道风零忍不住又出去玩了。

说来他现在年纪大了,的确不像以前那么黏着风零,而且由于成长,风零毕竟是女性,他是男性,互相有隐私,自然不会和小时候一样亲密。

这时,他似乎有点儿明白之前风零的话。

但是——见不到风零,他秀气的面庞隐隐带着失落。

等到了吃完晚饭之后,风零还是没回来,他的心情变得烦躁不安,她去哪里了?难道在景光那里么?

他忍不住拨打了景光家的电话号码,接通后景光刚发出声,他就着急问道:“景,零在你那边么?”

“没呀,零姐姐晚上一向不会在我这里的,zero,发生了什么事?”听着降谷零急切的声音,诸伏景光的心也悬了起来。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应该没什么事,景,我先挂了。”

他扶了扶额,来到了自己房间内的窗前,将窗户打了开来伸出半个身子张望着,希望能瞄到风零的身影。

然而良久后他依旧没看到,紧握着床沿的双手无力松开。

“零不会不告而别,应该也不会出事的,一定是我想太多。”他这么安慰着自己,依旧时不时抓着自己淡金色柔顺的头发。

似乎是平复完了心情,他坐下来准备完成作业,然而每次落笔他的思绪都飘远,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此刻他觉得整个房间特别孤寂,只有他一个人,一如当初。

“零......”

降谷零伏倒在桌案上,将拿出的画册一张张翻看着,画的笔触由稚嫩到成熟,脑海中不同表情不同动作的风零变换闪现着。

一瞬间,他的耳边仿佛想起风零温柔的声音:“zero,不可以这么趴着,要休息还是要好好躺在床上。”

然后他抬眸扫视着房间,依旧没有风零的身影。

另一边日暮神社内躺在御神木树梢上修炼着的风零醒转过来,想着要不要回去通知一下降谷零,但是她觉得好像也并不怎么需要了。

zero长大了,前些日子经常还避开她,和她的交流也少不不少。其实,以后她再住在降谷零家里也不适合了,就算降谷零的家人看不见她,但是降谷零可以看见她。

算了,一晚上不回去,也没啥问题,明天再回去给降谷零留个纸条道一声。最近她得一直留在这里,帮日暮正一的忙。

望着月光,风零感慨着孩子长大了......一声轻叹融入夜晚的风中,时间真是过得很快呀。

少见的降谷零一夜未睡好,翌日他精神恹恹看着还未响动的闹钟。

紧接着他再次扫视了房间,风零不在。

他心里闷闷的,难受得不行,甚至胡思乱想,是不是风零出了什么意外。

到了学校,诸伏景光瞧见他的状态就轻声询问着,得知后安抚着他:“要不我们和老师请个假,出去找找?”

这种情况上课也听不进去,倒不如出去一趟。

老师望见降谷零眼皮子下的青黑和不佳的面色,当然同意了请假的要求。

首先他们回了降谷零的家中,家里和出门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紧接着他们又来到他们经常去的一些地方寻人,依旧没有风零的身影。

哪里哪里似乎都找不到,让人不免怀疑世上到底有没有这个人。他们就算想去问一问别人也没有办法,除了他们,别人看不到风零。

降谷零失魂落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捂着额头,景光坐在身侧安慰着说:“零姐姐不会出事的,她的实力我们非常清楚不是么?也许她只是见我们长大了,就去其它地方了。或者过会儿,她就回去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零姐姐经常说这句话。”

降谷零原本有神采的紫灰色眼眸失了失神,喉头的话语凝重得化不开:“景,我不想她离开。”

“我也......但是零姐姐也有她自己的生活,也不会永远陪着我们的。”诸伏景光浓浓叹息一声。

“最近一段时间,我和她的交流越来越少。”如今想来,他很后悔,是不是得到手的东西,他就不懂得珍惜了。

降谷零的心一抽一抽疼痛着:“零陪伴了我这么多年,也许是我潜意识觉得零不会离开我,然后觉得现在的自己长大了,见识得越来越多,越发忽视了她。”毕竟在之前的日子里,即使风零会说未来的事,但之后的每一天风零还是和以前一样。

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停留等着他,当初是风零带着他融入了这个世界。在他的世界变得丰富多彩后,他就理所应当忽视了她,偏偏没好好为她想过。

她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他们,如果连他们都忘记她,那么她......

终归也会离开他们吧。

“那里!”降谷零好像想到了一个地方,他头也不回跑出了公园。

诸伏景光在后面伸手追赶着:“zero,等等我!”

追追赶赶,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快要累得倒下了,偏偏降谷零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好在降谷零停了下来。

诸伏景光抬头看着高高的台阶:“这是?”

日暮神社,他记得他们来过。

“零说过她找到一个适合修炼的大树,我想就在这里。”降谷零脑海中风零说过的话无比清晰。

他快速跑上台阶想来到那棵已经看见树冠的御神木前,心里不断念着,零,你在不在,一定要在呀。

风零飘在树下,看着大着肚子的女子正坐在御神木下静静吹着风。

忽的,女子捂着自己的鼓着像皮球的腹部,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她用力想坐起挪动身子去屋中喊人,但是走得很慢,一步一顿。

这是?!

她又没怀过孕生过孩子,但是电视上看过,这大概是要生了!

不行呀,日暮爷爷刚出门买菜去,毕竟离预产期还有十天,所以觉得这时候出去应该没关系。

然而——肚子的崽崽好像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个世界了。

风零见她根本动不了多远,也管不得直接现出了身跑过去搀扶着:“你没事吧,我去帮你叫救护车。”

“谢谢。”悄无声息就出现了个八九岁的孩子,不过疼痛让她想不到太多的事。

这时,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正好跑了进来,看见了这样一副场景,风零小小的身躯正努力扶着一名怀孕的女子。

“zero!景光!你们怎么来了!来来来,快帮我忙,叫救护车太慢,你们帮我扶着她快去打车去医院,最近的医院。我去找日暮爷爷也快些去。”风零得救了一般。

处在懵逼状态的两人就被赶鸭子上架,迷迷糊糊就帮忙来到了医院。

坐在产房外的两人晕晕乎乎的,降谷零怀疑人生着问:“零是不是没怪我?”

“嗯......”诸伏景光抹了把虚汗,今天他真的快累趴了,恨不得现在就倒在床上休息。

没多久后,只见风零带着一个慌慌张张的长着两撇胡子的五十来岁的男子过来。

想来这就是风零口中的日暮爷爷。

那边日暮爷爷焦急在外转着圈,风零和降谷零他们来到了无人天台上。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神社?”今天不是上课么?!

诸伏景光赶紧解释了下,他敛了敛眸瞥着降谷零。降谷零过去蹲着身子紧紧环住了风零:“对不起。”

“?”被这声对不起弄得满头疑问的风零伸手摸了摸降谷零的额头。

“这些日子,我不该忽略你,零,你可以不要不告而别么?”降谷零很害怕,这次他找到了风零,但是下次呢?

风零眼眸微阖,露出温暖的笑意:“我明白这么大的人想些什么,我是过来人,所以我没生气。这次我是受人所托帮忙照看正在产房努力的那位,没能及时告诉你。”

说真的,她的确没生气,就是有点儿心酸,不过这时她已经完全变成好心情了。

她轻轻拍了拍降谷零的后背:“我绝对不会不告而别的,放心好了,我可是很想看到zero变成一个超级棒的人呢。”

清脆如铃的笑声入耳,降谷零脸颊泛着红晕:“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