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天色将明的时候,莱斯特回来了。

他先去看了安娜,安娜睡得很不安稳,额头上一直有冷汗,路易斯一直待在她的床边照顾她。莱斯特问了莉莉丝的伤势,路易斯大致和他说了说。莱斯特道:“路易斯,你先回房间休息吧,这里交给伊克尔。”

路易斯答非所问,“那个女吸血鬼怎么样?”他知道莱斯特去了阿曼德那里,看着莱斯特不变悲喜的神色,他觉得事情有些复杂。

“交给阿曼德了。你不用担心。”莱斯特好像不想多说。

“长老会是怎么回事?”路易斯突然问道。

莱斯特神色有些奇怪,他转身,声音冷淡。“阿曼德告诉你的?”

路易斯不置可否,“这很重要?我只是想知道吸血鬼的事情罢了。”

“你可以让阿曼德告诉你,只要他愿意。”莱斯特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安娜醒了,可是情况很不好,她好像又回到之前被路易斯从酒馆救回来的模样,什么都呆呆傻傻的,只有一副空壳子,里面的灵魂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开始大叫大喊,或者哭泣,在房间里乱冲乱撞,说一些胡话。伊克尔怕伤害了她,就把她捆在床上。路易斯忧心不已。

安娜看见路易斯非常兴奋,叫着哥哥,但是路易斯要抱她的时候她又非常挣扎,踢打撕咬着路易斯,而且她的心脏病频繁的发作,每一次都弄得整个庄园人仰马翻。

安娜幽怨地说:“哥哥,哥哥,你不要我了吗?爸爸他也不要我了……”然后眼泪一串串的往下落。路易斯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会的,哥哥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哼!你骗人,你这个骗子!”她猛然咬住路易斯的肩膀,路易斯一惊,推开她,他的血液有毒。安娜大哭,“你这个骗子,明明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可是你在哪?妈妈也不见了!!”

“安娜,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路易斯问的有些迟疑。

“我要回菲尔德庄园,我要杀了那个贱人!”安娜脸色苍白却咬牙切齿。

路易斯猛的抱住她,“安娜,我的小天使,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滚开!”安娜尖声叫道,她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在床上打滚怒吼着,“你是个魔鬼,离我远点!你不是我哥哥!我要路易斯,我的路易斯……”她叫的非常凄惨,声音都破音了,上气不接下气,嘴唇发紫,浑身颤抖着,路易斯不敢再刺激她,只好退后几步,轻声安慰,“安娜,我这就离开……”他说不下去了,好像有什么堵在喉咙里,安娜如果真的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她会恨自己的,她会痛恨自己,她也会怨恨她自己,折磨自己。路易斯宁愿安娜折磨他,也不愿意她折磨自己。

莱斯特也知道了安娜可能恢复记忆的事情,但是他不关心这个。圣诞夜那晚的事情还是传的沸沸扬扬的,不过官方的说法是那个女人疯了,类似于疯牛病的一种。但是民间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说,撒旦出现了,魔鬼出现了,上帝要惩罚人们的罪恶,东方的恶龙想要吸取人血……等等,不一而足。吸血鬼剧院趁此还改编了大量的戏剧,把这件事情搬上舞台,许多人还去观看了。不过让人庆幸的是,没人怀疑到他们身上。莉莉丝还住在医院里,路易斯去看过她几次,她恢复的很好,大概很快就能出院回到家里。路易斯告诉了她安娜可能恢复记忆的事情,莉莉丝表示诧异和担心,毕竟她害怕安娜会承受不住。

过了几天,安娜开始安静下来,也不再大吵大闹了,她好像一瞬间长大了,她每天呆呆的坐在那里,发着呆,被路易斯抱在怀里,她也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没有任何生命力。路易斯给她读她以前最喜欢的小说,她突然说:“哥哥,我是不是很脏。”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漠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路易斯一惊,他小心的将安娜的身子扭过来,吻了吻她的面颊。“安娜,我的小天使,你的小脑袋里想些什么呢?”

“呵呵……”她笑起来,眼泪都流出来了。“天使?哥哥,你现在还想要骗我吗?爸爸呢?那个贱人呢?都死了没?上帝啊,我真想一把火烧了菲尔德庄园!那个该死的地方,该死的人!”她恨意满满,面容都扭曲了。

路易斯叹了口气,知道她全都想起来了。“安娜,他们已经都死了,菲尔德庄园也没了。”安娜的小身子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一松手就怕她消失了。

安娜突然一巴掌甩到路易斯的脸上,冷笑道:“路易斯,你骗我!”安娜这一耳光力气非常重,路易斯的脸很快肿起来。路易斯却没在意,他拿过安娜的手,安娜的手掌也肿了起来,路易斯心疼道:“我没有骗你,那个女人已经被我杀了,菲尔德庄园也被我烧了,现在那里是一片废墟。安娜,你告诉哥哥,你这两年是怎样度过的?不,哥哥对不起你,安娜,你就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你看,我们现在的生活也很好,哥哥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安娜。我的小天使,安娜。”他说一句吻一下安娜的额头,安娜有些感动,可是神色又变得漠然,她的眼里全是扭曲的恨意和厌弃。安娜癫狂的笑起来,她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让人疯狂。那些日子安娜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在脑海里,那些恶心的笑容,那些肮脏的手,他们摸上她的身体,那些不堪入耳的华语,那些让人窒息的空气,那些……只要一想起来她就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对,还不如死去,这么恶心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还不如死去。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深刻,她觉得这样会是解脱。

安娜开始伤害自己的身体,她会趁人不注意,用花瓶的碎片划伤自己的手臂,一片一片细小的伤痕,让她觉得很舒服,看着自己的血液慢慢的流出来,她觉得自己离天堂很近。这被伊克尔发现了,她非常震怒,但是安娜央求她不能告诉路易斯,不然她会有更严重的手段。伊克尔不敢刺激她,于是选择了沉默,但是她紧紧地跟着她。安娜好像爱上了这种自残行为,又一次她划伤了自己的脸。

路易斯知道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好像觉察到安娜想要自杀的念头了,他寸步不离,就算在白天他也待在安娜的房间里,他让人把房间的窗帘全部拉上,把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搬出去,只剩下一张床和一把椅子,他还让人把房间里用蜡烛点亮,整个房间非常明亮宛若白昼。路易斯就留在里面照看安娜,如果安娜要出去,他会让伊克尔和一个女仆人跟着她,贴身着,紧紧地跟着一刻也不能放松。安娜非常疲惫,莱斯特请来的医生也是待在安娜庄园里,随时都拿着药,以备安娜的心脏病随时发作。整个庄园弥漫着一股紧张不详的气愤,想一个很大很大的气球,只要小小的一戳,就会砰地一声爆炸,所有人都会被伤害到。

再这样的气氛下,莱斯特反而是所有人中最轻松的一个,他觉得如果安娜要死,那么把她变成吸血鬼就好了,虽然这样会得罪长老会,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意愿。说实话他是非常讨厌安娜的,恨不得她死去,但是路易斯也是他不得不考虑的因素。如果安娜死去,那么路易斯也有可能跟着死去——身体不会死去,灵魂就不一定了,他可不想和一个行尸走肉相伴,他们还有很长的日子相守,他希望路易斯能快乐的充满活力的生活下去。

所以尽管他讨厌安娜,但是仍旧愿意给她永生的生命。路易斯没有这个能力,他转化的时间很短,撒旦的力量还没被唤醒。如果路易斯愿意,莱斯特现在就可以转化安娜,那么一个漂亮的邪恶的小吸血鬼就会诞生。她会是路易斯和他的女儿,美丽的小女儿,他们会一起生活在一起,这样想想,也不错呢。

安娜也去医院看过莉莉丝,两个小女孩还是非常要好,从医院回来之后,安娜的心情好像变好了。她甚至还哼起了歌,路易斯觉得很高兴,正好莉莉丝也要出院了。如果两个小女孩在一起玩耍的话,安娜也会好起来来的吧。

“咳咳咳……”安娜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医生端过来很多药丸,安娜却闭着嘴巴不肯吃药。她脸色青紫,明明是要窒息的,可是她却不吃药。路易斯顾不得那么多,掰开她的嘴巴把药碾碎了灌了进去。可是安娜又吐了出来。

路易斯没有任何办法,他求救似的看着莱斯特,莱斯特皱眉,他走过去不知道对安娜说了什么,安娜看了一眼路易斯,竟然自己拿起药丸咽了下去。路易斯松了一口气,他感激的看着莱斯特。

安娜吃完药就睡了,现在是白天,安娜睡下之后,路易斯也可以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