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奇怪的中心楼

顾晏泽瞳仁压紧，敲击着桌面的手也停了下来，喃喃自语：“碎骨人……别说人了，我们连个骨头渣子也没看到啊……”

昏暗的烛光随风跳跃，光影在墙上轻轻晃动，外间的墙壁呈现出乳白的颜色，里面的却有些微微泛黄，看起来很久没人打理了，承力点处还有些不堪重负的裂纹。

乔若楠视线从墙壁上移开，蓦地起身，大步流星走向门口，吱呀一声，门口趴着偷听的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只见那寸头男子甲缝里塞满了污渍，站起来身时习惯性地搓了搓手，一小撮的黑色污泥伴着细小的白色粉末掉落下来，他咧着一口烟黄的牙齿：“你们住得还习惯不？”

乔若楠看着他枯瘦的手指，骨节处隐隐泛着一圈白，皱起了眉头，正想细看时，他却倏地将手背在了身后，赔着笑：“你们是贵客，早点休息。”

乐乐不自觉向角落瑟缩了一步，顾晏泽轻声说道：“按理说他们人也不少，应该也会有一波进化才对，怎么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异能这件事。”

乔若楠脱下绒袄，黑色的作战服勾勒出窈窕的身形，顾晏泽喉间一紧，不自觉移开了视线，她整理了下衣着：“他们应该还瞒了些事，我们先去救林宇行，他不是德广将军的私军吗？找到他说不定能问出X城的入口。”

——

夜幕降临，黑暗盖在大地上，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每户都紧紧关着门，一点缝隙都没露出。

两人一身黑衣，几乎融入了夜色中，贴着墙壁径直走向了原本关押林宇行的房间。

那个木门已经彻底垮了，剩一点碎裂的门框悬在半空，寒风呼呼灌入屋内，林宇行倒在地上，身子蜷缩成了一团，苍白的皮肤上已经泛起了点点红肿，被冻得太狠了。

对面房门上的破洞里露出了一只灰白的眼睛，没有焦距的瞳仁随着他们的身影缓缓移动。

白骨化的十指不住抓挠着背，只见他肩胛骨凸出了一个尖锐的弧度，仿佛要从干枯的皮肤中爬出，泛着一节森然的白。

乔若楠走进房间，小心扶起了林宇行，简单帮他处理了下伤口，又拿出一件能量衣给他套上。

林宇行的身体渐渐回暖，他眼皮颤抖了两下，皲裂起皮的嘴唇无声地喊着：“薇薇……”

顾晏泽给林宇行注射了一只活力剂，他浑浑噩噩的大脑瞬间清明了不少，眼里缠满了红血丝，嗓音嘶哑：“你们是？”

乔若楠温和地问：“你是德广将军的人吧？”

他燃起一丝希望，手指紧紧攥着乔若楠的衣摆：“你们是德广将军派来的吗？快……快去救薇薇。”

他们还没来得及细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压抑的尖啸声，火光从尽头迸发，一节节向他们逼近。

——

“人呢！”

“这边也没有！”

“别让他们跑了！”

砰——

悬在空中的门框也彻底被人撞碎，原先囚禁林宇行的房内现在已经空无一人，高德德一拳砸进墙内，回身踹了一脚管家：“没用的东西，给我搜！这两个alpha爱多管闲事，就一起抓起来，正好也到了该喂食的时候了。”

听见喂食两个字，管家身体蓦地一抖，原就伏地的身子压得更低了。

所有紧闭的门都被打开，里面的人一个个爬了出来，与白天的模样大相径庭，大多都已半枯骨化，管家抖着身体眼睛都要埋地上了，高德德见状嗤笑了一声。

泛黄的墙壁上被拳头砸凹进去的那一块竟然自动恢复了，除去落下了一些白色粉末，其他与进来时并无二致。

寸头男子和胖子勉强还算是个人形，他们各站一头吆喝着，指挥着爬行的枯骨一间间搜索。

顾晏泽捂着林宇行的嘴，和乔若楠一起缩在了中心楼的二楼围栏处，他们察觉到烛火亮起时，就先爬上了屋檐，顺着顶楼一齐到了中心楼。

那名Omega少女叫范薇薇，是德广将军的表侄女，她就被关押在中心楼，不过不知道是哪一间房。

然而在他们正打算展开搜索时，林宇行却突然像犯了病一样，身体不住抽,搐，两眼翻白，青筋胀起，嘴里还不住地发出细碎的尖啸声，和他们刚刚听到的一模一样。

顾晏泽压制着他的动作，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让搜寻的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乔若楠却趁机偷偷挑开了他的后领。

顾晏泽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眼，低头看到林宇行的后颈与肩背连接处，如果说顾晏泽那像是一块灰白的软,肉的话，林宇行则像是一块灰白的骨骼从肌肤里冒了出来。

乔若楠压低声音说道：“他这是要进化了还是要变异了？”

他们看着林宇行一时犯了难，没想到刚救出来就丧失了自主行动能力，反而还可能会成为一个潜在的威胁，最终只能将他用束缚带捆起来，掩在了二楼一间房的角落里。

两人各带一个信号机，分头行动。

——

中心楼的构造非常奇怪，一层是一间空荡荡的大厅，什么家具都没有，二层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房间，交错纵横。

在乔若楠和顾晏泽搜寻了5分钟后终于意识到不对，他们搜寻的速度十分迅捷，且本来占地面积就不广，按理五分钟应该够他们快速扫一遍了，可到了现在，依旧能看到新的房间。

两人碰头后面色一沉，乔若楠说道：“我记性很好，就算只是扫一眼，我也能确定所有房间都没有重复的。”

顾晏泽回道：“我也一样，所以……是房子有问题？”

他们转身就向藏着林宇行的那间房跑去，但到了原始地点后，却发现房间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微微泛黄的墙壁。

沉默在空气之中蔓延，末世到来，怪物肆虐，很多事情已经没有办法用常理去解释了，但是眼前这个景象实在是称得上诡异。

薄薄的能量衣其实抵挡不住夜晚逼人的寒气，冰冷的感觉透过肌肤浸入四肢，呼吸间飘着丝丝白雾。

乐乐却摇着大尾巴从远处跑来，轻轻咬着乔若楠的短靴，示意她跟上。

顾晏泽这才恍然大悟：“忘了，你还有鼻子，小功臣！这次要是立功了，回去给你一块大的肉干！”

两人将腿部的肌肉力量提升到了极致，在空气中都只留下了道道残影，乐乐带他们停在了一堵灰白色的砖墙之外，乔若楠惊讶地看着眼前厚实的墙面，乐乐却低声叫了两声，急躁地挠着墙面，仿佛再不行动有什么就要消失了一般。

乔若楠正打算尝试将墙面锤开时，顾晏泽制止了她：“那样动静太大了，让我用我的异能试试。”

乔若楠想到那一小撮细弱的雷电，眼神带了一丝怀疑：“你行吗？不用太勉强自己。”

顾晏泽脸色一黑：“我当然行。”

——

先是一点电光在掌心亮起，旋即缓缓壮大，缠绕上了整只手，蓝白的光线更映得指节白皙修长，微微闪过的光弧却又锋利至极，他将手变为了一把电刀，径直切割开了墙面。

但在电光触碰到墙面的那一刹那，整座中心楼仿佛震颤了一秒，旋即无数细小的尖啸声从缝隙中穿出，刺得人耳膜生疼，前方爬行在各个房间内的枯骨人也停下的脚步，疼痛地蜷缩在一起。

在声音响起的那瞬间，顾晏泽就加快了速度，一道大半人高的墙面被切割开来，两人火速钻了进去，只见厚实的墙面背后尽是一道空心的地道。

空气里都漂浮一股尘灰样的物质，他们捂住口鼻，借着顾晏泽手中的蓝光向下走去。

渐渐闻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这是在末世之后最常见的味道了，掺杂着血肉的腐臭味，又带了点怪物的腥气。

这种味道勾起了他们一些不好的回忆，身体略微弓起，整个人呈现一种警戒的战备状态。

再往前走去，已经能感受到血液的黏腻感，在行走间拉扯着鞋底，偶尔带能带起一点点水声。

前方仿佛是一个地窖模样的地方，无数残肢扭结在一块，森森白骨从中间爬出，冰冷的棱角直直竖在空气中，而最上方则是倒吊着一个少女。

就是那位Omega范薇薇，她的左手手腕被割开，并没有触及到动脉，血液只是缓缓地滴落，腥甜的Omega香气漂浮在空气中，和腐臭味相结合。

顾晏泽胃里翻江倒海，他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位alpha在，他连忙想去捂住乔若楠的鼻子，不想让她被Omega信息素所影响，毕竟不是人人都和他一样对Omega信息素无感的。

可是乔若楠居然神态自若，只是拧紧了眉心看着这一切，顾晏泽心底泛起一丝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乔若楠脸色倏然间难看了起来，她失声说道：“我明白碎骨人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