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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辈子到目前为止,都是他在带着贺邵承赚钱,但其实陆云泽心里很明白,贺邵承比他聪明太多了。对方有韧劲,有毅力,也有混黑的狠劲,年轻的时候在街头和人打架,打到头皮都被刀划开也没怕过。在那样的圈子里,男人也当然不可能去做什么正经生意,第一笔钱就是收保/护/费收出来的,等到有了些本金,在别的混混都还继续收保/护/费时,贺邵承已经去开始做起了走/私,专门从香港倒卖些有钱人会喜欢的东西进来。
不过,这一世,他可不会再让贺邵承去走那样的不干不净的路了。
手又摸起了寸头,陆云泽本来还是在夸他的,但摸着摸着就爱不释手了,又好好的薅了一会儿,把掌心都摸得麻麻的之后才舒舒服服的躺下睡觉。贺邵承十分配合,仿佛一条大狗,无论主人怎么弄都乖乖配合。他伸手关了灯之后才跟着躺下了,在黑暗之中静静地等待着。果不其然,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陆云泽睡着了,翻了个身就过来抱住了他的胳膊,像是小仓鼠抱着瓜子一样,双腿还微微蜷着。
贺邵承这才终于扬起了唇角,闭上了自己的眼眸,安稳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曾姥爷没的早饭吃,有些委屈的去医院做胃镜了。而贺邵承和陆云泽也没在家里烧早饭,直接带着二十瓶辣酱,背着书包出了门,把货送到后才在路边买了点早点,一边吃一边往学校去。今天是周三,刚考完期中考试,其他同学都像是被剥了一层皮一样,战战兢兢的等着班主任过来训话。而老师们则更是连夜把卷子批完了,一早就拿着班级的成绩单进了门。
他们班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教师,居然面带笑意,心情十分不错。尤其是看到后排的陆云泽和贺邵承时,脸上的笑都加深了几分。陆云泽心里有数,自己和贺邵承肯定考得很好,因为这些题目都真的太简单了——果然,他们两个一起拿了全年级第一,连分数都一模一样的,只有语文作文各自扣了两分。
班主任从来没有教过这样聪明的学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后排的男生直接就小声的喊起了“副班”和“承哥”两个名字,挤眉弄眼的嘘他们两个。贺邵承看着前面的么儿,忍不住地勾了勾唇。他并不在乎一次考试的成绩,但是听到自己和么儿是一个分数时,心里却泛起了一股奇怪的愉悦。
就好像……独占了对方一样。
陆云泽在前面拿着钢笔,虽然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连坐姿都端端正正,意识却已经完全放空了,纯粹就是在发呆。
不过他长得太俊俏,又特别能装,班主任还没发现,一边讲卷子一边点名了几个闹腾的学生,让他们学一学陆云泽和贺邵承,考了年级最高分还知道要认真听讲。然而实际上这两个人,一个在开小差,一个在盯着前面的后脑勺,也都没好好听课。
第一节课结束,就到了做操,自由活动的时候。
陆云泽被贺邵承戳了一下脑袋才发现下课了,跟着一块儿往教室外面走。他们两个操场排队也还是在一块儿的,一前一后,一起在音乐声中开始做广播体操了。虽然这种事在成年人眼中颇为幼稚,但此时身处初中,陆云泽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做了。他已经挺庆幸自己没有被选去领操的,毕竟上一次班主任差点就推了他的名字。
贺邵承站在后面,跟着热身完毕,和么儿一块儿打篮球去了。
篮球也是个稀缺资源,不可能他独占,因此还是一群人在一起玩。不过一个课间也打不了什么篮球赛,都是自己瞎投。贺邵承就把球给陆云泽,看着他扔,扔不中再捡回来,自己扔一个。
虽然他们也常和班级其他同学一块儿玩,但在旁人眼里,副班和承哥依旧有一种独特的气氛,是他们绝对插不进去的。陆云泽被带着练了很久了,如今准头终于好了一点,三个里面能扔中一个。他出了一身汗,和贺邵承都脱了毛衣,只穿着衬衫回了教室里头喝水。不过也没多少时间休息,接着数学老师就拿着一沓厚厚的卷子,绷着脸来教室了。
一整天,几乎都是在讲期中考试的卷子。
放了学,陆云泽在路上挑了两个小菜,惊讶的发现连凉菜店都在用他们家辣酱拌东西了。他眨巴眨巴眼睛,拎过了店家递来的凉菜,钱还是贺邵承去付的。两个人回了家,曾姥爷这会儿已经在了,今天早晨去做了胃镜,回来之后直接睡了一下午。检查报告单直接就放桌上呢,陆云泽拿起来看了,幽门的溃疡已经完全长好了。
“痊愈了!医生说药也不用再吃了!”曾老头这会儿还觉得嘴巴里酸呢,“么儿,你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陆云泽瞅着那张纸,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深深的露了出来。他用了的点了点头,又扑上去抱了一下自己姥爷,高兴得连书包都忘了放。那个溃疡……一个未来会长成癌症的溃疡,已经完全好了!虽然他知道人总会有离开世界的那一天,但至少……这一回,他可以让姥爷留得更久一点,再多看一些世界的精彩,多尝一些没尝过的味道。
而不是在病床上,只能靠挂蛋白,打营养针,瘦成一把骨头,苟延残喘。
曾老头虽然不大明白外孙为什么连一个溃疡都这么重视,不过想到这也是外孙关心自己身体,心口就软了,也不去想做胃镜时生不如死的感受了。
“行了行了……去和小贺把书包放下来,姥爷去给俩烧饭。哎呦,还买了两个菜呢?让我看看。”他去瞧了瞧,一份是鸡胗干,一份是凉拌干丝,都挺不错的。老头虽然今天还不能喝酒,但也笑呵呵的,把塑料袋拎去厨房里头,找两个盘子装起来了。
他们家也忙着呢,要不是今天去医院检查,曾老头早就回乡下炒辣椒了。因此第二天,他就一大早坐车回了曾家村,喊上李婶和李婶男人,一块儿开始忙活了。李婶子他们家也很负责,曾老头没来的时候都已经把料啊什么都准备好了,直接烧了火起了油就能干。曾老头卖辣酱赚大钱的事情已经让整个村都心痒痒了,在街上瞧见曾老头回来,就直接一路跟着,在外面瞧老头是怎么做的,打算自己也琢磨琢磨,搞他点辣酱上县城卖去。
有这样念头的人并不在少数,因此只过了一会儿,他们家门口又围了不少人了。
曾姥爷也不怕被人学了技巧,他的油、配料等等如今都是提前磨好放在盆子里的,具体的比例除了他自己的手,没人知道!因为要出的货越来越多,现在也不止是一个碳炉了,直接架起来两个,在院子里炒的热气腾腾的。在门口围观的人当然也要闲聊两句,好事的就高声问曾老头也带他们一起发发财,不如把厂子开大一点,给他们每个人都招去干活,按县城工人的工资发份工钱就行了!曾姥爷就在那儿笑,一边翻动着自己的大勺子,一边笑着点头:
“成啊!不过还得等等,这会儿开不起厂子呢!”
人群又是一阵嬉笑,问他上个月赚了有四五千,哪开不起厂子。
曾老头笑呵呵的,知道这群人爱听什么话,就在炒完一锅辣酱后,主动和村里人说了——自己其实给了开口笑厂子有五千块,才能让自己的辣酱送过去灌装打包呢,贵的不得了,家底儿全掏出来了。上个月虽然瞧上去赚得多,但各路花销也不少,还得交税什么的……这会儿还亏着呢!
众人这样一听,心里头也就舒坦点了,不过还是都想着让曾老头拉他们一把,毕竟都一个村的,哪有自己家独富的道理。曾姥爷便点头说知道知道,憨厚得不得了,又得了一群人的夸赞。
他这么多年都生活在农村,自己也是个农民,当然最懂在这里该怎么为人处世。不过他也不傻,当初女婿死了,女儿走了,自己爱人也去世了,愿意拉扯他们家,帮着办办白事的,还不就只有李婶子一家。他中午送走了同村的人,临走前还每个人发了一根中华香烟,是今早特地在县城买的。村里的男人这才都舒服了,心想曾老头虽然发了财,也还算有情有义。
人们各自回家,吃完饭,好事的又出去溜达了。
附近几个村关系也密,上了街聊聊天,彼此之前什么琐碎的事情都知道。陆文杰这天便来了街上,拿着一块钱要去供销社买半斤肉给自己儿子尝尝呢!他还挺舍不得的,因为昨晚搓麻将又输了五块,不能告诉张红盼,只能自己兜着。他小金库里也就六十来块钱,一下子没了五块,还挺多的。供销社的剁肉师傅也不认识他,来了就是随便半斤肉,给切了一刀猪腿,一半肥一半瘦。
陆文杰心里骂了句晦气,拎着肉打算再去买包烟抽抽了。
他走了几步,却是见到一群人围在一块儿聊天,张口闭口都是“赚钱”“大几千”“才一个月”。陆文杰一听,心里就一愣,赶忙上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发了大财。虽然彼此都不大认识,但不妨碍传递最近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个男人摆了摆手,顿时就道:
“你还不知道啊?说的就是‘曾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