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164、贺邵承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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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泽还在发愣呢,但看到贺邵承抿得死紧的薄唇,他就反应过来了。
晚上……晚上还能干什么!
这个英国人在邀请他一夜情啊!!!
心里头一时间尴尬又愤怒,这无疑是一场冒犯了。就算是文化开放的英国,两个人刚刚认识就询问是否能够来一场onenightstand,也绝对是不礼貌的行为。这个人如此轻率,完全是看陆云泽是个中国人的缘故,心里还存着一些对中国人的轻视呢。但此刻面对着贺邵承,他却意识到了……这个人,有点不好惹。
贺邵承低沉地开口了,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陆云泽的占有:“Heismine.”
他是我的。
“Yourwordsaretooobse.Leavehim.”
你的话语过于下流。滚!
如果不是此刻正身处拍卖会场,还有一同随行过来的老教授,贺邵承可以很确定自己会脱掉西装和这个英国人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他这么多年的武打也不是白练的,身上的肌肉都绝对是硬邦邦有力量的肌肉,才不是这些白胖的英国猪那一身肥油。心口的怒意已经积蓄到了极点,贺邵承双拳都已经握紧了,英俊的面孔上此刻满是盛怒。这边古怪的气氛也让其他人忍不住投来了目光,而那冒犯陆云泽的英国人则已经有些怕了。
明明他面对的只是中国人而已。
但他却可以确定,自己打不过这个高大的男人。
面孔上流露出了一丝尴尬,他低骂了一声“shit”,直接就走了,一会儿就混在了人群之中看不到身影。陆云泽还愣愣地站在贺邵承身旁呢,这会儿倒是回过神来了,轻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贺邵承……”
“么儿。”他低念着,放下了彼此的盘子,直接拉着人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清理地很干净,此时也没有人过来,每一个隔间里的马桶都可以直接反光。贺邵承进了隔间之后就搂住了自己么儿,深深地吻住了那双软唇,将所有的甜美都由他一个人来采撷。陆云泽被吻得很突然,眼眸还瞪大了一瞬,不过接着就乖了下来,特别顺从地给他亲吻。
他知道贺邵承肯定是气坏了,这个家伙……占有欲强得很呢。
不过也都是那个英国人的错。
他伸手搂住了贺邵承的脖子,又将唇瓣张开了一点。
一个又深又长的接吻,他胸腔里的气息都几乎要被夺光了。贺邵承一身炸开的毛才终于平复了下去。他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又啄了啄么儿的面孔,低哑地呢喃着:“要不是在拍卖场里……我肯定把那头白皮猪拖到角落里打一顿。”
“算了,他都被你吓跑了。”陆云泽小声哄着,“他也没怎么样我,就才说了那一句下流话。不生气了,我们在英国呢……万一有什么事麻烦的很。”
英国法律肯定偏袒英国人,被弄去警察局拘留就麻烦了。
贺邵承虽然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心里依旧愤怒至极。
他再一次亲吻了自己的么儿,而陆云泽也乖乖地给他亲,还伸手去抚摸着对方的脊背。虽然是他被贺邵承完全搂在怀里,但此刻彼此之间是谁安慰谁却很明显。
贺邵承已经鲜少这么愤怒了,这一回是真的有些控制不住,从头到脚的肌肉都绷得死紧。陆云泽轻哄着他,亲完嘴唇之后又去主动亲亲贺邵承的耳朵和鬓角:“好啦……我好好的呢,没事,没事。”
“下午的拍卖一点钟就要开始了,我看第二个就是那尊花卉纹鼎。我们也别浪费时间,再回去吃点东西吧。”
贺邵承终于点了点头。
不过因为这件事,他接下来也没什么胃口,只是喝了一杯咖啡提神。陆云泽倒是吃了一个巧克力的蛋糕,觉得味道颇像当初在锦江酒店吃的那一种,浓浓的熔岩巧克力几乎甜到心口去。不过第一块吃着美味,第二块就开始腻了,只想喝点茶过过嘴。茶里面也有提神的成分,他也不要睡午觉,就继续坐在窗边看着整场拍卖会。
下午的第一个拍品是一幅来自法国绘画家的油画,很快就被人拍走了。
看到花卉文鼎登场,虽然这不是他们来的重点,但老教授们还是一下子都认真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盯着那大屏幕上的数字。三足花卉纹鼎并不大,和手掌差不多,因而起拍价格也并不像其他的元青花梅瓶瓷瓶或者四方樽那样高,就只是五十万英镑,给足了拍客加价的机会。据说这尊小瓷鼎是一个英国商人拿出来的,祖上曾经和中国做过生意,因而才碰巧得到了这只小鼎,并将其流传下来。介绍完了整个故事和专家认定真品报告,拍卖就开始了。
老教授们情不自禁地都紧张了起来,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往上跳。
一开始加价肯定快,就算只是一万一万的加,那数字都立刻跳去了八十万,九十万,这会儿才换了个稍微慢点的节奏,五千五千来了。不过一百万大关还是轻易突破,淘汰了一部分拍客,进入新一轮的抢夺。陆云泽的心都有些捏紧了,在那里盘算着花一两千万买个小鼎划算不划算。
就那么一丁点大……
他的小市民心态又冒出来了,毕竟贺邵承也只是去年年中回忆起前世之后才开始在国际股市闯荡,一下子赚了这么多钱的。
他根本没适应自己超级富豪的身份呢!
不过是元青花呢,还做得特别漂亮,拿在手上一定很好摸。回去以后还可以装装茶叶,大小刚刚合适……
小鼎的价格到了一百五十万英镑,此时已经距离起拍价翻了三倍,竞拍的节奏也慢了下来。老教授们心里也都有数了,估计就是一百六十万英镑的样子,算算也也要两千万出头的人/民/币呢!他们穷,只能看着那小鼎兴叹,指望这拍下来的主人能够对小鼎好一些,毕竟是个陶瓷的东西,一不留神说不定就碎了……
“你说,要不要啊?”玻璃窗前,陆云泽又小声问了一下贺邵承。
“总价应该在两百万英镑一下,这尊小鼎太小了,卖不贵。”贺邵承点了点头,“么儿,拍。”
有了贺邵承的话,陆云泽也就不纠结了。
老教授们正在那儿叹气呢,耳畔却忽然传来了清晰的“滴”声。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穆国/锋,他猛的一愣,确定自己耳朵没听错。这声音他还陌生的很,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响了,不过接着那眼眸都瞪大了,写满了不可思议和震惊——
他看到自己的学生……那乖乖巧巧的陆云泽,居然举起了牌子!!!!
这……这,这是疯了吧!!!
其他教授这会儿也看到了,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愕诧异的表情,张教授那是下巴都要掉地上去了。穆老头的手抖了起来,还以为是小孩子年轻,把拍卖会当游戏玩呢:“小陆啊,快放下,到时候付不了钱会不给走的……”
陆云泽已经又加价了一次,抿着唇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嗯,老师……我没在玩。”
“我和贺邵承商量过了,挺想要那小鼎的。”他也知道自己一下子参与这种拍卖会把老师吓一跳,不过之前实在是不好说嘛,“老师,不用担心,付得起。”
付得起……付得起……付得起……
穆老头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觉得自己现在需要老伴过来给他扇扇风。
他是招到了什么个牛气的学生啊!两千多万,都付得起?!!!
拍卖还在继续,此时就是陆云泽和楼下另一个拍客在竞争了。对方每次加价五千,陆云泽就再加五千,也不耍阔,总之努力以低价买回去,放在家里头的柜子里装茶叶!
张教授已经捡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下巴,这会儿比穆老头冷静一些,和另外一个老师对视一眼。
既然能买得起元青花花卉纹鼎……
那么说不定……龙首?
心脏飞快地跳动了起来,老教授赶忙深吸了一口气,面对自己冠心病发作。
小鼎毕竟小,因此价格也很难过两百万英镑,最后卡在了一百八十六点五万这个数字上,成功地归属了一百六十六号。小鼎又随着升降台进入了仓库,将会有专人打包。而没过多久,一个服务生就拿着单子过来了,要拍下的客户进行签字。
贺邵承已经把钱都放在了一张英国这里也通用的国际银行卡上,很利落地在账单上签了名字。
服务生又恭敬地走了。
老教授们安安静静,再看这回跟过来的两个学生,那是一丁点都不敢小瞧了。穆国/锋之前还觉得这就两个年轻人,那个姓贺的不过是高了点,帅了点,但这会儿……
他这把老骨头,认输。
拍卖会还在继续,而元青花小鼎则已经送了过来,仔细地放在有泡沫保护的盒子中。
陆云泽笑了,露出了两个酒窝,终于可以仔细地看看这尊小鼎了。
他和贺邵承买下的鼎,穆国/锋都不敢随便来摸,这可是一百八十万英镑的东西啊!万一摸坏了,他把毕生的书卖了都赔不起呢。盒子打开,陆云泽从泡沫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小鼎,光是入手的感觉就告诉着他——这是真品。
他摸了摸,觉得确实很适合把玩,两千多万花得也不是那么亏了。再抬头时,身旁已经围了一圈的教授,都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元青花呢。
虽然这些老教授都摸过很多藏品,但无论到哪儿,元青花可都是宝贝东西,可以被博物馆当做馆藏珍宝对待的玩意儿!
“老师,你们也看看?”他眨了眨眼,将小鼎又放回了盒子里。
“真的……真的行吗?”穆国/锋哆嗦着手,“哎呦,算了,老张你先来,我手抖,可不能把这玩意儿弄坏了。”
拍卖会还在继续,但老教授们已经不听了,都围着那小鼎在观赏呢。他们连放在桌上都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更是不敢直接上手,生怕自己掌心的油脂把釉皮破坏了。张教授随身携带那一套东西,这会儿就戴上了手套,拿着手电筒,细细地鉴赏这个小东西。本来没有午休,几个老头老太都还有些困呢,但这会儿哪里还困哟!
贺邵承买下了那尊鼎,却并不着急自己去鉴赏,而是继续看着其他的拍卖。
龙首是最后一个拍品。
拍卖会进行到后期,有些藏品也就快快地定了价格。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对这尊龙首感兴趣,但想到其背后代表的文化含义,想要参与试试的人也不少。不过很显然,主办方也是挑准了这一点,把龙首作为中国最尊贵的代表来进行宣传,起拍价就已经订得过高了一些。这样又让不少人主动放弃了参拍的念头,因此最终,全场打算竞争一番的人最终其实并不多。
下午三点半,龙首终于从展台底部缓缓登场。
花卉纹鼎被放回了盒子里,一群老教授重新到了窗边,紧紧地盯着那尊龙首。
“小陆啊……你告诉老师,你是不是打算……”穆教授咽了口口水,“把龙首也买下来啊?”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陆云泽抿起了唇,又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了:“嗯……不过这不是我想到的,是贺邵承他决定的。这个东西就让他来拍吧……价格太高了,我也手抖。”
他幽默了一下,穆国/锋都忍不住笑了。
虽然知道这是一大笔钱,让学生出钱拍龙首不地道,但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啊,站在那里都想学小外孙放课时那模样,一边走一边蹦蹦跳跳了!哎呦,说不定龙首就要归他们中国人了呢!虽然不归国家,但只要能带回中国就好啊!
一旁的张教授正在赶紧喝水顺气,免得太兴奋真一下子心脏真冲过去了。
主持人正在认真地介绍着这尊龙首。对他们来说,侵略别的国家可算不上什么耻辱,甚至算是一种骄傲呢,不过当然用rob这个词太过直白了一点,因此就只是说这是军队从圆明园拿来回来的,寓意着中国最尊贵帝王的铜像。
铜龙目光如炬,双眼瞪着前方,四周的胡须都飘在空中,威风凛凛地朝所有人哈着来自中国的古老龙气。虽然在英语中也被称为dragon,但其实中国龙和西方文化中代表着邪恶的龙完全不同——它们一个是尊贵的,掌管天下的瑞兽;一个则是大腹便便,在童话故事里被骑士杀死的邪兽。
作为拍卖会的压轴藏品,龙首名副其实。
光是介绍,主持人就已经说了一串,包括这尊龙首用了多少磅的铜,多少的人工,设计师,制造师都是谁。虽然现在的西方人不大瞧得起中国,大清已经是西方的手下败将;但在当初,那著名的《马可波罗东方见闻录》却是引起了西方所有国家对中国的热烈向往。面对着这尊承载着悠久文化的龙首,绝大多数来宾还是都认真地点了点头,没有露出轻蔑神色。
然而就是……起拍价太高了。
八百万英镑,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是一笔能轻易拿出来的小钱。
四周的光线打过来,龙首的表面甚至已经反起了光,尽管是从圆明园被强盗掠夺到这个国度,但它依旧不会对任何人低头,始终都是那头尊贵的龙。大屏幕上的价格已经变成了八百万英镑,六个零排在一起,整齐地让人都有些数不清。主持人终于结束了对龙首的介绍,安静了片刻,才拿起了自己手中的拍卖槌。
开始了。
连陆云泽都忍不住憋了一口气。
几乎是瞬间,加价十万的牌子就已经被举起,而参与本次拍卖的则以二楼雅座偏多,时常能看到主持人的手臂抬起,指向陆云泽看不到的方向。屏幕上的数字快速地往上滚动,一分钟就已经突破了一千万英镑。而这样的速度一直持续到一千三百万时才稍微缓慢了一些。
有一半的人退出了竞价。
贺邵承还没有举牌。
他从不着急,每一次都是到最后,在竞争者以为自己已经要把拍品买到手时才参与进去,不慌不忙,极为冷静。这一次的拍卖也延续了他一贯的风格,他就看着屏幕上的价格到一千五百万,一千六百,一千七百。龙首虽然尊贵,中国的悠久历史文化虽然诱人,但正如他所说,这只是一个铜制品。
外国人,还是更喜欢大件瓷器一些。
这一次,拍卖商本身就把价格订得过高了一些,想要翻个几倍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价格逼近两千万英镑时,屏幕上的价格就已经开始动得很慢了。
一群老教授在后面看着,心脏都要跟着从嗓子眼跳出来。贺邵承迟迟没有举牌,他们都担心是不是拍不下了。
不过别人要是不打算拍了,他们也没资格去逼着啊!穆国/锋急得脚底都在烧火,那是恨不得赶紧跳起来,根本没法好好站着了。他焦急地盯着龙首,又忍不住看看小贺,目光都不知道该落在哪儿。
主持人看了看,发觉没有人再参与了,就终于举起了锤子:“Firsttime……”
二楼,166号房,传来的“滴”的一声。
贺邵承直接加价十万。
在他举牌的那一瞬间,穆国/锋憋在心口的郁气就全都舒了出去。这大起大落的感觉可真是……真是够刺激的,原来这小子喜欢憋到最后才出手!尽管龙首还没拍到呢,但穆老头已经傻笑了起来,那笑意挂在面孔上是根本憋不住。其他人也差不多,不过都还有些紧张。
拍卖还没定音,说不准的事儿。
原本都已经打算结束的另一个竞拍者都愣了一下,整个拍卖场的人则是都提起了一口气,意识到最激烈最精彩的时候要来了。两个房间刚好是对面,贺邵承坐在椅子上,直接就能看到对方的面孔。
是个欧洲白人。
虽然距离得有些远,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但他知道对方此刻的心情肯定不怎么美妙。
他一下子加了十万,仿佛是一巴掌打到了对方的面孔上,几秒过后对方也就跟着加了十万。屏幕上的数字又一次动了起来,双方十万的加价来回了几下,终于由对面降低加价,变成了五万英镑一加。贺邵承神色不动,依旧来回举着自己十万元的牌子,仿佛这把最近,其他的都懒得拿一样。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在拍下这尊龙首上要花多少钱,反正正如他之前所说,这回付出去的,他也都会让英国人又在证券股市里给他吐出来。
贺邵承就坐在那里,脊背挺直,双腿交叠,脚上的皮鞋都泛着光。
他平时在公司里就是这样,丝毫不收敛自己身上的气势;只是这一次陪着么儿,和学校里的老师在一起,始终都很礼貌,表现得像个小辈罢了。但他是贺邵承,不是别的任何人。他有钱,也有这个底气。
龙首的价格已经突破了两千万。
对面的人已经气得捏紧拳,狠狠地锤了一下沙发。
贺邵承神色不动。
双方在竞争时特别容易因为意气而产生出奇的高价,但这也得是负担得起的情况下。此时价格到了两千万,那就是二点六亿人/民/币,在哪个国家都是一笔巨大到monstrous的数字了。对方还是不打算放弃,又加了五万,而贺邵承则十分冷静,继续按下铃,加价十万。
来回变得越发艰难,每每当主持人准备敲锤,开始念“三、二、一”时,对面又会咬着牙加一下。这样的加价是很有风险的,如果纯粹是为了发泄怒火抬高价格,那么万一对方不要了……他就真的完了。
来参加拍卖会,拍下却付不出钱,可是要在整个名流圈丢光面子的事情。
这也大大的限制了对方恶意抬价的心思,最终又艰难地加了一万英镑上去。贺邵承还是懒得换其他牌子,继续往上抬了十万。屏幕上的数字已经显示到了两千一百八十一,后面还跟着四个大大的零。全场都没有人说话,而主持人也看了一眼那竞争着的房间。
然后,他就看到,里面的拍客怒而起身,已经转身走了。
这是肯定不会再拍了。
他从事拍卖这么多年,这样巨额的数字也是不多见的。主持人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在念完“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之后,狠狠地将那锤子敲在了桌上。
“LetusgratulatebuyerNo.166gotthisesedragonstatue!”
穆教授终于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又要晕过去了。
拍下来了……真的拍下来了!
龙首……被他们中国人拍下来了!
张教授则有些紧张,微微颤抖着手询问贺邵承:“这,这个价格……小贺,你负担得起吗?”
贺邵承笑了笑,十分礼貌:“付得起,老师不用担心,我在股票市场里赚了些钱。”
“噢噢……那就好……那就好……”
陆云泽也带着酒窝,心情好得很。刚才贺邵承在竞拍的时候他都看见了,对面那个人肯定在骂他们,表情狰狞地已经十分清晰了。最后离开时不仅砸了沙发,还踢了一脚桌子,显然是气得下巴都歪了。
哎,爽,有钱果然就是舒坦。
他现在只想抱着自家的大印/钞/机亲上一口。
拍卖会正式结束,一楼的客人已经逐渐离场了,而他们还坐在这里,等着服务生过来给账单,交与货物。贺邵承的心情很平静,多次参加拍卖的经历已经让他不会轻易地因为拍到了想要的东西而过分欣喜。他此刻思考地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花卉纹鼎很小,是瓷器,需要仔细保护;而龙首又过大了一些。么儿,你说我们怎么把它运回去?”
会场的服务员过来又给了一张单子,不过这一回龙首就是推车推过来的了,整个都放在一个大铁箱里,四周垫满了泡沫。贺邵承签了字,穆教授这会儿也喘过气了,走过去看了一眼,终于可以亲手摸摸这尊龙首了。
他的老泪那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啊!
“哎,也是,坐飞机直接托运应该不安全……”陆云泽皱了皱眉,“我们联系大使馆吧?想办法包机专门运回去。”
穆教授没出息地吸着鼻子:“小贺小陆啊……谢谢你们,全中国人民都要谢谢你们啊!这龙首到底是回到了我们中国人的手里,虽然十二生肖的铜像还没凑齐,但起码……但起码……”
他擦了擦泪,“又回来了一个!”
陆云泽看到老师哭,嘴唇就抿了抿,也颇有些不好意思呢。他和贺邵承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贺邵承也过去看了看,一尊龙首果然很沉,绝不是随意能够运回去的。
是得联系大使馆包机运输了。
“没事,能用钱把龙首换回来也是好事。穆教授,您看上海博物馆可以保留这尊龙首吗?我和云泽也不需要这个,家里没地方放。”他低笑了一声,“龙首还是放在博物馆里,给所有人参观比较好。”
老教授们纷纷惊讶。
虽然有的人心里头早有预料,但真的听到贺邵承表示愿意捐赠,他们还是忍不住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这种事,这种事……谁能轻易地做到呢?二点八个亿的龙首,就这么……就这么捐了!!
这份家国情怀,他们确实都比不了啊!
“这……贺同学,你再考虑考虑呢?这也不是一笔小钱……”另一个老教授劝着,“你拍下来了,这龙首就是你的,不是非说要捐给国家的。”
“我参与这次拍卖时就已经决定了,也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贺邵承摇了摇头,“这尊龙首就以我……和云泽的公司名义捐出去吧。之前也没和各位老师说过,我和云泽有一家共同的互联网公司。”
“云端?”张教授忍不住猜到。
“……嗯。”陆云泽格外不好意思,“是这家……”
穆教授又一次震惊了。
他发觉自己这学生给他带来的惊讶实在是太大了,姥爷是曾老头创始人,本人还是那家出名的互联网公司老板?这样的小陆怎么还在念历史系,转去金融或者计算机才是最好的啊!
“虽然拍下了龙首,但我和云泽并没有出名的意愿,所以麻烦各位老师对这件事也不要谈论太多。”贺邵承笑了笑,心里有数龙首运回国内会引起多大的讨论。这样的正面舆论给予云端公司就好,至于他和么儿本人……还是更希望有平静的生活。
做一个普通的小市民,也是一种幸福。
“行……行,你放心,我们这群老骨头一定不随便往外说。”穆教授点着头应了,然后和自己的老同事举起了一只手指,“保密!保密!”
“好”“行嘞”“肯定”……
得了这样的允诺,贺邵承也就抿唇笑了。他人高,身上的气势又很沉稳,绝对不像是个普通的大二学生。这会儿穆国/锋也能理解了,原来年纪轻轻就开着一家大公司呢,年少有为啊!他心里感慨着,又去摸了摸龙首的脑袋,冰凉的铜制触感让老头颇为感动,但摸了几下又觉得自己像是在摸博物馆门口的那条狗,似乎有点不尊重龙首……
“先打电话给大使馆吧……我们也不好把龙首直接带回宾馆,运输就很麻烦,路上弄丢了也不行。”在英国连个自己的车都没有,真是干什么都不方便。陆云泽拿了手机出来,对着自己前来英国时就深深记住的一串电话拨了过去——
大使馆的人半个小时就赶过来了。
龙首被拍卖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但有的时候就是有心无力,也只能看着。消息前几天也传回国内,被媒体报道了一下,更是让无数国人愤慨不已,恨不得直接来英国把龙首抢回来呢!然而这都只是想想,他们能做的不过是在国内干看着罢了……
可现在,这群工作人员却被忽然告知……龙首,已经被中国人拍下来了!!
还要捐赠给国家!放去博物馆!!!
大使馆的参赞和领事们都像是被榔头敲在了脑壳上,晕了个彻彻底底,那是一点都不敢耽搁,一边上报领导,一边赶紧过来看看。因为说好了要运送龙首,还有人去雇了一辆小卡车,跟着使馆的SUV一块儿去的。一行人匆匆地从车上下来,进了拍卖场的场地。而龙首和花卉纹鼎也都已经被运下来了,小鼎的盒子正被陆云泽抱在手里呢。
这一群老教授,两个年轻人,大使馆来的领事还真不知道该找哪个人谈话。这龙首又不是自己拍下来的,一贯做领头的穆教授也不去抢话,就看着贺邵承走过去和对方交谈。服务生又给他们送了点茶水,老头坐在沙发上喝了两口,心脏此刻还跳动得极快呢!他咕嘟咕嘟喝了一杯红茶,扭头一看,身边的老张也是一样,额头上都是汗。
“今个太刺激了……”张教授缓了缓气,“长见识了,真的长见识了。没白来一趟。”
“那是……我也没想到,我学生能这么牛啊。”穆教授跟着吸气,脸上倒是咧开了笑,“小陆这孩子果然不错,那小贺也老跟着过来上课,都算是我学生呢!”
“也是我学生,我也给他们上课的。”张教授忍不住和自己这老同事拌嘴,“瞧你乐的,好像小陆是你带的研究生一样。人家才本科呢。”
几个教授在这边叨叨,都是学历史的文人,拌拌嘴都讲文化的很。而贺邵承那边也谈好了,麻烦使馆包机将龙首运回去,这尊花卉纹鼎也是一样,不过等抵达了上海,他们会亲自过去拿,将这小鼎作为私藏。龙首的大箱子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运上了卡车,而陆云泽也小心地把元青花给了对方。他直接托运回去,担心弄碎了,还不如交给专业的人员呢。
“要多久才能抵达中国啊?”
“我们先和国内申请包机,应该不需要很久。国内那边也会派遣专家过来帮忙打包运输,包括先生您这尊小鼎,一定完完整整地给您运回去。”大使馆的领事心口依旧在发抖,“两位的捐赠对于我国意义重大,我也会和上级报告……应该能给两位争取到荣誉表彰……”
“不用,”贺邵承很利落地拒绝了,“龙首不以我们私人的名义捐赠,你汇报的时候直接汇报云端即可,一家我名下的互联网企业。”
他很客气,又谈了谈,看着龙首运上去之后才互相告别。当然,和领事馆负责人的电话也留了,之后保持密切的联系。回到宾馆时也有些晚了,再自己买菜做饭肯定来不及。一行人就去餐厅吃了点,不过就算只吃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英餐,啃啃面包薯条,老教授们都乐意得很,笑容就没从嘴角卸下过!
虽然答应了贺邵承不会说出去,不过买下龙首这件事,他们都在场呢!尤其最后竞争那一会儿,真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陆云泽也稍微吃了点盐焗鸡肉,差不多七点半回了自己的客房。
一整天都在外面,虽然喝了咖啡红茶也没打瞌睡,但这会儿回来就真的困了,揉着眼睛去冲了把澡。他站在水池前面刷牙,贺邵承就在淋浴间里淋浴,水声哗哗,让整个浴室都雾气蒸腾。其实陆云泽真的想睡觉了,而且是马上就要睡的那种。他早就忘了中午被一个大胡子英国人冒犯的事情了,下午又是拍小鼎,又是拍龙首,哪记得那么多呢?
但贺邵承还记得。
深深地记得。
他也走出了淋浴间,依旧是腰上围着一条浴巾。陆云泽见他出来,就帮着把牙膏挤好了,让他过来刷牙洗脸。贺邵承的胡须昨天剃过,此时下巴光净得很。咯吱窝也时常清理,只有一点点短毛,还没怎么长出来。
“今天我们直接睡觉行么……”陆云泽给他抵了热毛巾,“真累坏了,感觉比参加大会还累。”
贺邵承拿过毛巾擦了把脸,薄唇还微微抿着:“么儿……我想要你。”
陆云泽眨了眨眼睛,睫毛还湿漉漉的。
手被牵住,身体稍微往前一步,就被贺邵承搂过去了。彼此紧靠在一起,刚刚也都洗漱过,一点除了薄荷以外的味道都没有。又一次搂到了自己的爱人,贺邵承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的眉头依旧拧着,想起中午那个白皮猪的样子就控制不住地涌出怒火。
“你是我的……”他轻啄着么儿的唇,小心又虔诚,“没有人能够冒犯你,我不允许任何人对着你说下流的话。”
“啊……”陆云泽愣了一下,想起来中午的事儿了,“你还在不高兴啊?”
“嗯。”贺邵承认真地点头。
彼此搂在一块儿,嘴唇上则又被贴了贴。他嗅到了贺邵承的味道,此刻也不打瞌睡了。心里头带着些诧异,他是真没想到贺邵承这么记仇,还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把这件事情忘了呢。毕竟那个英国人只是刚说了一句下流话,还没有真的让他吃亏。
他被抱着回了卧室。
如今的气温也不低,不用把被子盖起来。贺邵承腰上的浴巾走路时就散了,不过他也没有理会。陆云泽刚躺下就被吻住了唇,但这一次的接吻却没有刚才那样温柔了,反而满是急迫。
贺邵承……真的是很愤怒。
“如果我们是在中国……我一定把那只白皮猪拉到角落里揍一顿。”他低哑地说着,尽管没有咬牙切齿,嗓音甚至算得上轻,但里面满满的怒意却再清晰不过。
他不能接受任何人对么儿的窥视。
尤其是这种轻蔑的,下流的的窥视!
“你是我的……么儿,你是我的。”
陆云泽吸了吸鼻子,知道这个人是气坏了,伸手过去不断给他拍抚着背。他此时也不喊困了,就顺从地给他亲吻着自己:“嗯……嗯,我是你的。”
“对不起,当时没有一直在你身边……”他啄着爱人的眉梢,“么儿,你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对你说那种无耻的话。”
贺邵承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绷紧着臂膀,亲吻上了那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触碰的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