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练沙袋

其实陆云泽和贺邵承高中时那个体育老师,这么多年一直都被孝敬着,逢年过节都能收到贺邵承送给他的香烟,就是有的时候忙起来没机会见面罢了。尽管贺邵承对他当初忽悠自己离开么儿略有不满,但其他方面,这老师确实是个很合格的老师,值得他给予尊重。

放了假,他们就约在了过去常去的那个武术馆。

陆云泽穿着一件棉袄,模样乖乖的,拎着包在自己原先老坐的那个位置上坐下了。

之前的期末考试让他累得不行,如今终于考完,整个人都松口气,出来陪着贺邵承练练武,他自己看看书,简直再舒坦不过。贺邵承去了更衣室,把自己的外套脱掉,换了一身武打练功服出来了。体育老师早等在了那里,笑眯眯地过去锤了一下小伙子的肩膀。

“呦,和他还好着呢?”

贺邵承瞥了一眼自己的么儿,陆云泽已经拿了本书出来了,低着脑袋的模样特别乖顺,一看就是个好学生,“嗯,结婚了。”

说罢,他还给对方看了看自己的戒指。

体育老师“啧”了一声,特别惊讶地又锤了锤贺邵承的肩膀:“很行啊你,来,让我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你小子当初可是能耐得很。”

“太久没正规地练了,是要老师多指导指导。”贺邵承笑了笑,和他一块儿上了擂台。

他们打的不是拳击,更像是近身格斗,一来一往纯粹就是在打架,只不过都不会发狠,在攻击到重要部位时到点就收。贺邵承人高,身材好,长得还帅,在武术馆里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如今来武馆练武的也不只是小伙子,小姑娘们也多得很呢,此刻都瞅着那个大哥哥和教练比划,不断地发出“哇”的声音。

陆云泽稍微看了会儿书,也抬起头瞅了瞅自家贺邵承,见他练地正酣畅,便又低下头继续去读手里这本历史文献了。他已经习惯了贺邵承身边老有一群围观的人,心里头那小尾巴还翘起来了,骄傲得很呢。

这可是他的贺邵承,只有他一个人能亲能抱。

擂台上,两个人缠斗了半个小时,彼此都出了一身大汗,这才终于停下了格斗。

“还不错,基础有保持。”体育老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拿起水壶咕嘟喝了一口。

贺邵承也不比他消耗的体力少,跟着去拿了自己的水壶出来,灌了一口水下去。他的水壶很明显不是白开水,身旁的脑袋就凑过来了,嗅了嗅之后问他:“你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还香喷喷的,和女人喝的饮料似的。”

“我爱人给我泡的,加了蜂蜜和香橙。”贺邵承笑了一声,也不掩饰么儿对自己的好,“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回去试试,味道不错。”

“腻歪。”体育老师撇了撇嘴,不承认自己有些羡慕了。

他学生都有对象了!他自己还是个老光棍!!!

带着这样一点嫉妒,接下来和这小子打架,他是一丁点都没留情,终于在贺邵承面前逞了回威风。贺邵承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只是每天早晨起来练拳,肯定有所退步,因此也不恼,反而很认真地跟着开肩踢腿,把沙袋打得砰砰直响。陆云泽在边上把半本书都看完了,贺邵承还在对着沙袋使劲,身上汗津津的模样让他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睡觉前这家伙的样子。

说起来贺邵承在他身上使劲的时候估计现在差不多……浑身都是性感的汗。

陆云泽的耳朵尖微微的红了。

他自己又不是沙袋!!

嘴唇抿了抿,他的目光到底是无法集中在书本上了,后半程都在瞅着贺邵承练拳。

贺邵承当然能注意到他的目光,几乎每过五分钟他就要瞥一眼自己的么儿,确认对方还在那个位置才继续练拳。看到么儿不读书了,他便趁着休息的时候走过来,问他是不是有点无聊。陆云泽先摇头,想了想又点头,把书收到了包里,跟着他走过去了。

“我也练练?”

“嗯,可以试试,把外套脱了。”贺邵承陪着他,彼此的手上都戴着那枚戒指,正放在无名指的指根处。其实戒指也不是很明显,所以武馆里的其他人也都没注意到,只有贺邵承的教练在边上嫉妒得牙痒痒。

陆云泽乖乖地解开了外套,露出了里面奶白色的毛衣,还是高领的,裹着他布满吻痕的脖子。

他就是来玩的,贺邵承也舍不得让他伤了手,所以特意去拿了一副手套过来让么儿戴着。陆云泽平时见他打沙袋都没戴过这东西,一开始还不想要,等试探性地砸了一拳之后才知道自己有多弱,赶紧把手套戴好了。

他的模样肯定是不行的,来武馆估计都要被其他人嘲笑。但贺邵承却很耐心,陪着他慢慢地打,教他如何出拳,如何使劲。陆云泽自己乱来基本上都使不上劲,蹭到沙袋就滑过去了,或者好不容易打上去了一拳却让沙袋反弹向了他自己。他出了一身汗,明明也没跑步,就对着沙袋都开始气喘吁吁。贺邵承见他确实体力不足,便也不强迫了,换成自己对着那沙袋一顿踢打。

陆云泽抿了口水,眼眸亮晶晶的,心情十分愉悦。

他陪着贺邵承来了武馆好几天,这才终于开车回平县去了。曾姥爷这回儿还有事要忙,都没在家里头等他们,到了晚上才坐车回来,解下了自己的领带,脱掉那勒背的西装,哎呦着倒在沙发上,和外孙抱怨今天去开的那场会有多么无聊多么□□。陆云泽看到姥爷这副叨叨的样子,顿时就像回到了儿时一样,一边听着曾国强抱怨,一边给他剥花生米吃。那边贺邵承也在厨房里把晚餐准备好了,一个个端到桌上,又开了瓶温好的啤酒。

“哎,有酒喝。”曾老头高兴了,笑眯了自己的眼睛,“还是小贺回来了好,能喝点啤酒。平时一个人喝都不来劲……”

汽水儿在边上“呜”了一声,蹭着贺邵承的腿,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和当初那只小奶狗基本没什么区别。它心里始终记得自己有两个小主人,每次这两个人回来,它都要来来去去蹭上好一会儿。

贺邵承摸了摸汽水儿的脑袋,抿着笑去厨房里把给汽水准备的肉拿出来了。

陆云泽摸了一瓶真汽水出来,坐在餐桌边喝了一口,二氧化碳瞬间冲到鼻腔里,让他好生爽了一下。他对啤酒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家里有个贺邵承陪姥爷喝酒,那是刚刚好。桌上的烧鸡是他们之前出门买的,还热乎着,连皮都是脆的。陆云泽平时最不喜欢吃皮,但这会儿面对那又脆又撒满了孜然辣椒粉的鸡皮,却是不挑剔了,直接咬了一口下去,腮帮子鼓得像是小仓鼠。

“姥爷,贺邵承生日马上就到了,你说今年怎么给他过?可是二十岁呢,我觉得得认真一点。”

“哎呦,小贺才二十啊?”曾国强一愣,瞅了瞅面前明显是个成熟男人的贺邵承,又瞅了瞅自家白得像根水萝卜一样的外孙,“我真要忘了,不过算算还真是。”

贺邵承笑了笑,其实连他自己也有点不适应“二十”这个过分年轻的年纪。

前世今生,他的年龄加起来已经超过三十,是个即将接近不惑的年龄了;但实际上,他和么儿还这样的年轻,还有大把可以享受的时光。这种感觉令他非常愉悦,因为没有人会嫌弃青春太长,他可以和么儿把前世缺了的亲昵全都补上。

“不用怎么正式的办,一家人吃顿饭就好了。”他给曾姥爷敬了一杯酒,温过的啤酒一点都不辣口,甚至还略有些麦芽的甜。

曾国强原本想说去村上办个酒席的,但小贺都说不想大办,他便也点点头:“那成,请了别人过来反而不自在,就咱们三吃个饭吧。”

陆云泽眨了眨眼,还在很认真地思索到时候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如今的他送礼早已往“实际”这个方向偏,他和贺邵承又不是刚刚谈恋爱的年轻人,哪还买那么多浪漫的东西。目光落到贺邵承身上,他瞧见了这家伙的整整齐齐挂在脖子上的领带,脸颊便兀的红了,脑海里也冒出了一点少儿不宜的画面。

他给贺邵承买了不少领带,结果最后剪了能有一半。明明剪个一两条就够用了,但贺邵承这个混蛋还在那里挑花色……

陆云泽抿了抿唇,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但又瞬间恼红着耳朵压下去了。

天……他怎么能想这个!!!

可,可……贺邵承,肯定会很喜欢的吧?

耳朵尖红通通的,陆云泽抿着汽水,表情就像一只在偷吃东西的仓鼠,警觉又忐忑。贺邵承还在陪曾姥爷很正经的喝啤酒,聊一聊工作上的事情,再听姥爷说说辣酱厂那年终礼盒。曾国强喝了半瓶下去,兴致真好,拍着小贺的手和他说现在的人日子过得是多么好——

“我当初那会儿,过年哪还听说过礼盒,弄一刀肉吃吃都不错了。但现在呢?居然这么多人都有闲钱买礼盒了,还要相互送……”

“这不是好事吗?社会财富在增加,以后没有人再要挨饿了。”贺邵承低笑,他自己经历过那种饥饿,很明白连身为人最基本生理需求都无法满足的痛苦。就算他如今已经每顿都能正经吃饭,从遇到么儿开始就再也没有饿上过一顿,他也始终都记得,深深地记得。

“那是那是,好事,厂子收入又多咯!”曾老头已经喝得有些兴奋过头了,“里面两罐经典口味,一罐辣子鸡丁,一罐牛肉,还有一罐卤味的辣酱……他们年轻人就是会动脑子……”

陆云泽眨了眨眼睛,确定贺邵承无暇注意自己,那躁动不安的心跳才慢慢恢复了平时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