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暮色笼笼升起,金乌早已归了家,寂静的夜晚虫鸣声声响起,汇聚成一篇精彩的乐章。

老沈家的人却没有心情欣赏这篇乐章,或者说是沈家二房。

“招娣还没有回来吗?”

于二房的女孩子来说,她们的母亲说是宋荷花,其实更像是沈求娣。

二房第一个孩子,也是沈家的第一个女儿,沈求娣的出生没有得到欢迎,宋荷花深度重男轻女一心只想要儿子,沈老太一味的偏心后两个儿子。

下面的妹妹是她一手带大的。

门板被敲响,刚哄睡着的沈卫宗憋了憋嘴,将要哭出声。

宋荷花赶紧将人搂在怀里拍两下,等沈卫宗再次睡熟后整张脸挂了下来。

“你拍什么门,不知道会吵到弟弟睡觉吗?”

宋荷花开门出去将沈求娣推开,“离门口远点,弟弟刚睡着。”

沈求娣一直都知道娘不喜欢她们,但还是有些伤心,不过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招娣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宋荷花皱眉头,“又往哪玩去了,没回来就没回来,等饿了自然就出现了。”

说罢就转身回了房间。

招娣也是娘的女儿啊,也是娘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要不我们出去找找吧。”看见大姐一个人回来,沈来娣也知道宋荷花的态度了。

“也好,我和盼娣出去找找,你带着等娣就在家等,说不定就回来了呢。”

来娣摇摇头,“等娣在家,我和你们一起出去。”

见沈求娣迟疑,继续道,“外面我比较熟悉。”沈求娣沈盼娣姐俩从小就在家里干活,很少外出。

“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安全,我让爹娘他们帮着一起吧。”说话的是沈香香,长房的幼女。

沈家虽然房子多,但架不住人也多。

沈老爷子回来后立刻就盖了大房子,正房三间大屋,东边是老俩口的地方,西边是沈六叔的房间,沈老太用的理由是沈六叔是读书人精贵,要住好房子。

院子东西两侧各有三间屋,是其他五房的地方,西边最外面一间是厨房加杂物房,至于精贵一些的东西都被沈老太藏到自己房间了。

孙子辈的长大了后,沈老爷子将院墙外移,有建了两间土房,男娃一间女娃一间。

沈香香以前是和爹娘住的。

但沈大哥年纪变大,沈老太一直不说建房子的事,明显就是想拖着,不想出钱。

赵向红着急,没个房间怎么找媳妇。

没办法,将大房的屋子隔了一半出来,砌了个土墙当成两间房用。

“会不会太麻烦了。”大家干了一天的活都累了,虽然是伯伯是亲大伯,但还有大伯母在啊。

“没事,还是安全重要,你们几个女娃娃出去我也会担心的。”沈香香拉着沈求娣到了大房的门口。

赵向红不是不讲理的人,虽是心疼自家男人不能休息,但怎么说也是亲侄女,要是不去找找,孩子有个好歹她也良心不安。

“你们在家等着,我去喊三弟一起。”自动忽略了沈五叔,大概也是知道他不会帮忙的。

“大伯,我们也一起去,我们会小心的。”

见几姐妹坚持,沈大伯也同意了,“那你们小心。”

动静有些大,四房也听到了,沈文裕人还在外面,沈大伯也不想让弟媳妇一个妇道人家麻烦。

不过柳月听见了动静还是出来问问。

“我也一起去”,转头叮嘱沈弯弯,“你在家待着别乱跑啊。”

沈弯弯听话同意。

呆坐了一会,沈弯弯皱眉,她想起下午看见的背影。

可能是真的有人去了林子深处。

那两个背影看着不高,瘦弱像个女娃娃,会不会是沈招娣呢?

那还有一个是谁,怎么没人出来找?

“糖糖姐,我好像知道招娣姐姐去哪了。”

经过提醒,沈糖糖也想起来了,穿越女主要来了。

小说里这么说来着,“周边一片寂静,寒冷饥饿充斥着这具身体,对温饱的强烈渴望甚至干扰了玖菱的判断,现在的她不是那个在边缘城苦苦求生的玖菱了,而是贫穷年代的一个农村女孩。”

小说里说,女主醒过来时正躺在一个深沟沟里,原来的沈招娣为了摘树上的果子不小心掉下去的。

难道是林子里的老虎沟?

“那我们去看看吧。”小说里没有寻找这出戏,女主是在老虎沟里躺了一夜,第二天拼命往上爬才出来的。回了沈家还被揍了一顿,理由是偷懒不干活。

不过这也激起了女主努力奋斗励志离开沈家的愿望,每当女主被生活所累想放弃的时候,就用这件事激励自己,提醒自己沈家的恶毒刻薄。

白天的后青山人多热闹,到不显得有多可怕。

树影斑杂,枝条随着细风浮动,在月光下晃过一道道影子。

路边的草丛里不时蹦出一两只虫子,“啾啾啾”的叫声不停歇。

路看不见尽头,一片漆黑。

沈弯弯拉紧了姐姐的手,她有些害怕。

姐妹俩互相鼓励,就是没人说回头。刚上山时她们就发现了,大人们都没有往这里找,估计是没想到有人会往林子深处跑。

沈招娣跟她们虽是堂姐妹,但真没说过几句话。沈糖糖和沈弯弯都是独女,父母疼爱日子过得在村子里算是独一份。

沈招娣是宋荷花的第五个女儿,让她都快生孩子生出阴影了,可见她对沈招娣有多不待见。

沈招娣刚两岁多就被要求着干活,挖野菜割猪草,除了几个姐姐没人会心疼她。

可几个姐姐自己都顾不了。

几姐妹都是在沈老太手底下苦苦挣扎,任劳任怨。

有时沈弯弯会给她一两颗糖,转头沈招娣就给她送一大捧的莓果,是个不会占人便宜的。

“招娣~,沈招娣~”

“沈招娣~,听见吱一声~”

“招娣~”

……

趴在沟底的玖菱听见声音,努力挪动身体坐起来,捡了两块石头互相敲击。

石头互碰的声音在夜晚的林子里还是很清晰的。

“在那。”

沈糖糖找了个适合的位置,将藤蔓抛下去,“能够着吗?”

听见几声敲击声,沈糖糖试着往上拉了拉,感受到下面的重量。

沈糖糖再加一个沈弯弯都是力气小的人,好在沈招娣瘦弱人轻。

将人拉上来后两人都累瘫了,休息了会才互相搀扶着回家。

沈家门口亮起了一片的火把,门前的树影摇曳。

“糖丫头和九丫头跑哪去了?”

“不会去找招娣了吧。”

……

没听说这俩丫头和招娣的感情有多好啊。

“回来了。”

“三个都回来了。”

“真回来啦。”

沈弯弯远远的就看见柳月向她跑过来,一时间手也疼脚也痛。

二话不说奔向妈妈的怀抱,她要安慰要表扬。

沈妈妈抱起小闺女,看到人没有受伤,将沈弯弯提起来,小屁股撅起,“啪啪啪”几巴掌拍下去,“看你下次还敢乱跑。”

沈弯弯没等到亲亲抱抱,反而被在众人面前打了屁股。

“哇……”

柳月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没下重手啊。

“妈,小妹也是担心招娣,你就别气了。”沈卫东也担心小妹,但看见小妹哭的这么惨还是不忍心的求情了。

顺势将沈弯弯放进沈卫东怀里,“这次就放过你了,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沈弯弯忙点头,抽空还用小帕子擦干眼泪,越擦越多。

泪流无声的样子更让人心疼。

沈四兄弟心都揉成了一团,小妹眼泪都止不住,妈妈下手也太重了。

八道谴责的目光射向沈妈妈。

沈妈妈:……

另一边,沈三伯母给了个沈糖糖“回去再算账”的眼神。

沈糖糖:……

“招娣你怎么到林子里了。”

沈招娣望了一圈,大概将人认一遍,“是灵灵姐说那里有果子,让我摘回来,不然就让奶奶不给饭吃。”

这话一出周围议论声更大了,大家大概也懂沈家的糟心事,毕竟不是……

“果然就不是个好东西,要不然也不会…”,说话人顿了一下,明显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可怜怜玉了……”

“是啊…怜玉多好啊,就是有人眼瞎。”

“家花不如野花香嘛……”

……

沈弯弯听的一脸莫名,怜玉……她是谁?

不过这并不影响沈弯弯继续看戏,沈卫西掏出一颗大白兔,在她馋馋的目光中剥了外壳喂进沈弯弯嘴里。

浓浓的奶香味和香甜味充斥全身的细胞,沈弯弯幸福的眯起眼睛,太好吃了。

“你胡说什么,是你自己贪嘴好吃。”这个年代被扣上贪嘴好吃的名声,嫁人都没有好人家的。

沈招娣看见沈灵灵出来,仿佛立刻有了力气,冲上去扬起手臂用尽所有力气扇了她一个巴掌。

沈灵灵的头一瞬间偏过去,发丝散开,间隙间还能看见半边脸上红红的巴掌印。

沈灵灵愣住了,前世她那么欺负沈招娣,她也只是在一直防备。

现在她,居然敢打她。

前世沈招娣因为夺舍觉得愧对了原身家人,也因为原身是自己掉下去的,和这次不一样。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平时老老实实的招娣会下狠手。

沈灵灵恶狠狠的盯着她。

“不管是为了什么去摘果子”,沈招娣顿了顿,“我是你推下去的,别说你不是故意的。”

沈灵灵当然不能认,这被认定了那可就是“恶毒”,有了这个名声她该怎么嫁人,到时宋庭越还能是她的嘛?

“你胡说,你自己摔下去的,关我什么事。”

“就是你推得,前两天刚下的雨,那里还有脚印,要不我们去看看。”

“胡说,我怎么没看见!”

沈灵灵一下子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