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凝神细看，确定没有认错人，唇角勾起一个笑。
他将太子举起来在它脑门上吧唧一口：“宝贝儿，你可真是个宝贝儿。”
然后将它放下，拍拍它的脑袋：“在这玩会儿。”
虽然能在这遇到人，秦昊挺高兴，但毕竟是在诊所，大晚上的又下着雨，这时候过来不太可能是为了买猫粮或者什么用品，多半是有什么急症。
秦昊把太子放在猫爬架上就向方天越走去，走到近前才发现他浑身湿透，面无血色。
护士去拿毛巾了。
方天越坐在休息区，时不时抬头看看医生方才离开的方向。他脸上还带着水痕，几缕发丝逃逸，凌乱的贴在脸颊额头，十分狼狈。
“怎么了？”
方天越反应有些迟钝，他转向秦昊，眼神却没有焦距。
反应了一会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他刚要开口就打了个喷嚏，看起来更惨了。
说话还带了点鼻音：“满满受伤了。”
秦昊穿的T恤夹克，此时脱了外套递给他：“披上。”
“你……”
秦昊像是知道他要拒绝，给外套翻了面，直接往他肩上一搭，堵住了他就要说出口的话。
“满满会没事的，这些猫，你别看它们软绵绵一坨，说不定身体比你好，别感冒了。”
方天越犹豫半晌抬手拢了肩上余热尚未散尽的外套，点点头。
护士拿着毛巾热水过来，秦昊接过，将热水递给他，又拿着毛巾走到他身后替他擦头发。
秦昊解了发绳递给他，察觉到他有一瞬间的紧绷，像是突然意识到手下这不是猫，将手从头顶拿开，从发梢开始擦。
秦昊手法生疏动作轻柔，方天越想着医生的话：信任是双向的，不用害怕向人求助，也不用害怕无法回报别人的好意。轻声道：“谢谢。”
但身后站着人，这个人还在给他擦头发，方天越十分不自在，只能时不时喝口水尽可能转移注意力。
“开车了吗？”
方天越摇头，秦昊怕扯到他赶紧松了手。
“那一会我送你们回去……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了，就当我还你那两万八吧。”
说起两万八就想到好人卡，方天越有点想笑：“抱歉，我也没想到……”
他这一笑，就有了生气，秦昊松口气。刚刚那样子看着简直像是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的家属，浑身笼罩着阴霾。
头发干得差不多，秦昊停了手，将毛巾随手一搭在旁边的沙发上做坐下。
“我不会开车。我也没上过大学……”
方天越笑了笑，无意识抠着指甲：“是不是挺没用的？”
秦昊脑海中浮现四个字：
强颜欢笑。
他想说不想笑就别笑了。
看来今晚要当一回知心大哥哥。
啧，他17岁第一次比赛失利时，心理咨询师都跟他说什么来着？
对了，徒弟多大了？
既不知道名字又不清楚年纪……秦昊反思了一下，他们这还真是纯线上交往。
他走到徒弟跟前，蹲下。方天越看他。
秦昊严肃开口：“我叫秦昊。”
方天越有些莫名，手上的动作都停下了，我知道啊。
随即又想到自己似乎从来没说过名字，直播间也没人知道他真名，试探着开口：“方天越。”
“天悦，没上过大学的人多了去了，远的不说，咱平台的主播没几个上过大学的，没必要觉得不如人。
你要只想学点东西去学校旁听就好，沪城那么多高校都是开放的。你要想要文凭就更简单，花钱就可以。没必要为这个发愁。”
“你是……在安慰我吗？”
秦昊挑眉：“这不是很明显吗？小姑娘就该开开心心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方天越觉得秦昊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满满右后腿脱臼，又有些感冒，好在都不算严重，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方天越从没想过要养猫，虽然经常给它们做饭家里却没有准备猫窝猫砂，现在准备收养满满，这些东西都只能临时买。
诊所的护士还兼职导购，不过基本只按需求做介绍，不会强烈推荐什么。
方天越仔细听她介绍。
太子见秦昊去而复返，站在猫爬架顶端喵喵叫着引他注意，秦昊过去它才不紧不慢地下了猫爬架，矜持地坐着等他抱。
方天越很快想到大概这就是他微博上说的小作精了。
他倒没误会秦昊有对象什么的，毕竟有大把的时间打游戏，怎么看都不像。
秦昊抱着太子做介绍：“太子，狸花猫，又皮又作还爱吃，两岁半。”
满满后腿被固定着，方天越抱着不大方便。他选好猫窝后，护士就给他布置好将满满放了进去，此时方天越抱着猫窝。
太子对满满有些好奇，在秦昊怀里挣扎着要过来，被秦昊摁了回去。
“消停点。”
要是满满也那么活泼就好了，方天越十分自责，要是早点带它回家该多好。
“满满，你知道的，三岁……”
秦昊有些好笑：“行了行了，不用每次都跟着我介绍。你在这等我，我去开车，送你们回去。”
方天越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不太会跟人交流。”
秦昊也看出来了，这份局促简直不像一个主播该有的，更像个涉世未深的学生，隔着网线倒是不明显。
秦昊温声音道：“没事,别紧张。”
太子在时副驾驶就是它的专座，不容他人染指。
朋友之间，他坐后排好像不太合适？
方天越有些为难，太子依旧寸步不让。
秦昊在太子脑门上拍了一下：“还来劲了你。”
太子用爪子表达自己的抗拒，拍开秦昊的手之后还要十分不满地冲他喵喵，明显是在骂他。
秦昊不理它，转头对方天越说：“你坐后排，宽敞，抱着满满刚好。”
方天越报了地址。
“那我们还挺近。”
沪城大，这个挺近也只是相对而言，其实还是有些距离的，但方天越不知道。
秦昊时不时看看后视镜，方天越看起来精神状态还行。
然而到家时，方天越再开口，秦昊明显感觉到他嗓子哑了。
买了不少东西，方天越抱着满满，一趟是拎不完的。秦昊没多说，直接帮他把东西搬到门口。
方天越犹豫要不要请人进去。
家里只有大哥进过，他对于暴露自己的生活环境有一种不安。
“家里有药吗？平时感冒会发烧吗？”
“有，经常感冒……没事。”
“需要帮忙就打电话，我不关机。”
“好……”
“行了，那我走了，吃完药早点睡。”
“嗯。”
“进去吧，我走了。”
就好了？
方天越在原地站了一会，目送秦昊下楼梯，听不到脚步声了他在进门。
他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他小时候被迫吃了许多不该吃的药，免疫系统有些混乱，容易过敏，药也不能随便用。
小病喊医生，大病上医院，一年至少三次体检，他已经习惯了。
医生过来还要一会，方天越自己测了体温，果然已经开始发烧。
脑袋有些沉，脚下也有点飘。
他强撑着安置好满满，准备换身衣服，这才发现身上还披着秦昊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