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颗糖

婚礼后的第一天早晨。姜芷醒来,缓缓动了动酥麻不已的手指头,觉得自己快要跟糯米一样,化成一滩水。她小幅度踢踢被子,浑身都很舒服,昨晚孙医生格外照顾她,可到了后半段,他大概实在忍不了了,额头都起了青筋,姜芷心疼,主动迎上?去。

后果就是现在这样了,不过姜芷身心舒畅,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她懒洋洋看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窗帘被拉开一角,恰能看到院子里的春色,孙珩随意穿着件衬衫,纽扣系了一半,正在那里给她装秋千,糯米翘着?一条腿坐在半成品秋千上?,得意的舔毛,嘴巴张的老大。

她微微起身,到一半又?觉得困倦,就干脆这么?半趴在柔软的被子上?,脸颊还贴着孙珩的枕头,远远看他认真的神色。这些工作,孙珩都不愿意交给工人去处理?,家里的事情,他总喜欢亲力亲为。

秋千组装起来很快,孙珩弄好之后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灰尘,今天阳光格外明媚,他抬眼看去,整个院子都被柔光笼罩。

一回头,隔着?巨大的落地窗触及孙太太温柔的凝视,孙珩心里顿时热起来,他快步去洗了手回屋,见床头的那杯温热牛奶还剩了一半:“姜姜,不想喝了?”

姜芷点点头,顺势枕在他大腿上,仰头看着?孙珩。他喝掉她剩的那半杯牛奶,又?想起来昨天在婚礼上的宣誓,笑着?要?去给她按摩肩膀,姜芷便闭上眼睛享受。

孙家传统,新媳妇婚后第一天是要去公婆身边奉茶的,但孙妈妈昨晚就发了消息,说是不必拘泥,都是些旧习俗,还是姜芷休息好最为重要?,孙珩干脆也就没提。

等到她换上衣服起了床,慢悠悠吃过早饭,孙珩才说了要?回去一趟的话。

姜芷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爸妈让你好好休息,这都不着?急。”早春天气?变化多端,外面明明是艳阳天,空气里却含着几分冷意,孙珩找了件小开衫出来,让姜芷穿上?,“我们晚点过去,陪他们吃个午饭。”

两个人到的时候,孙妈妈已经着?人准备好了一桌美食,全是按照姜芷胃口来的。家里上?上?下下贴着无数火红的“喜”字,佣人们也都换上了红色的工作服,一见到他们,便都大着?胆子上?前?讨要喜糖。

孙珩早有准备,拎着满满一袋子,姜芷见人就抓出一把来,笑着?递过去,然后收获一句“新婚快乐”的祝福。她很喜欢孙家这个传统,婚礼似乎比过年还要?喜庆,又?对着大家认真说了谢谢。

屋里,孙彧和孙妈妈都在等着?了,见小夫妻进来,二人脸上全是喜色,尤其孙妈妈,仔仔细细看过,确定姜芷面色红润,才放心一些,拉着?她过去坐。

这顿午饭吃的分外和美,姜芷奉茶的时候,孙彧脸上自然是遮不住的满意,还是孙妈妈戳了下他胳膊,老爷子才反应过来,赶忙接过茶水喝了口,又?给姜芷递出一个大大的红包。其实昨天婚礼上也有过这习俗,红包当时就给了,不过孙彧又多准备了一份,以表达他们夫妻对姜芷的万分喜欢。

饭后,姜芷被孙妈妈带着去看孙珩小时候的相册。他那时脸上缀着?几分婴儿肥,眼睛却晶亮,小手艰难的握着个大大的红苹果,坐在小车车上?,扬着笑脸。

姜芷现在怀着?孕,看到这种照片更容易生出感慨来:“妈,你说我生个孩子,会像阿珩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孙妈妈内心也感慨,她嫁给孙彧眨眼间已这么?多年,儿子都三十岁了,温柔的时光总是过的更快,她还没细细数出眼角细纹来,竟然已到了做奶奶的年纪,她拍拍姜芷手,温柔的笑:“像你们两个谁都好,不过阿珩少年老成,我还是期盼小孩子要?活泼一些,听你爸妈说,我们姜姜小时候就很活泼。”

姜芷脸色微红,她小时候闯出过无数祸端,哪里是一般的活泼啊,思及此,她决定每天都多看孙珩几眼,孩子还是像他多一点吧。

下午两个人就在这边休息,姜芷昨晚睡得沉,此刻虽然困倦,却没法?入眠,她枕在孙珩胳膊上?,终于想起来问他:“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初次见面。”孙珩低头在她唇角细吻,“那天在咖啡店门口遇到你,我好怕你不是那位来相亲的姜小姐,幸好你叫了我,我才生出无数欢喜来。”

姜芷瞬间满足:“那是因为我提前?看了你的照片。”

“所以我才庆幸,只那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孙珩向来不吝向姜芷表达他的喜欢,他伸手摸摸她肚子,“姜姜,你真?好。”

*

过几天去做进一步检查,刘主任盯着B超片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阵不可置信来,她跟孙珩这些年是同僚,自然相熟,言语间就更加亲切:“竟然是对双胞胎,有个小宝宝之前?总藏在后面,怪不得一直没被发现,小家伙很调皮啊。”

姜芷诧异,下意识扯住了孙珩衣角。

饶是见过无数疑难杂症,孙珩也在第一时间紧张起来,全然没了往常的淡定自若:“刘主任,那我太太……”

刘主任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推了下眼镜,十分和蔼:“情况很好,两个小宝宝都在努力成长,各项指标都正常,大人身体条件也不错,以后检查多注意就行。”

从妇产科回到孙珩办公室里,姜芷还有些没缓过来,她本来觉得这不过是个例行检查,早上跟着?要?来上班的孙珩一起出发,谁成想听到这么?个巨大的惊喜。

相比之下,孙珩就更紧张几分了,他明白怀孕的辛苦,可这一下子来了两个,辛苦必然是加倍的,而姜芷的工作性质特殊,她如今还在上班,这以后……

姜芷却混不在乎,她喝了口温热的柠檬水,靠在孙珩肩膀上?:“看来之前?买的东西,都要再加一份才好。”

她早早按捺不住,给小宝宝买了许多东西,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孙珩按下心内忐忑,将她抱紧:“好。”

两个小宝宝从暴露开始,成长就格外迅猛,到六月份的时候,姜芷的肚子已经凸起来很大一个了。

儿童节那天,孙珩陪她去游乐园逛逛,很多活动孕妇都没办法?参加,她拗着?要?去坐旋转木马的时候,孙珩只能跟在旁边,小心扶着。后来又玩了几个简单温和的项目,姜芷总算尽兴,她喝一杯西瓜汁,被孙珩牵着去买了小玩偶发夹。

游乐园的玩偶发夹做的童真童趣,上?面有无数可可爱爱的小动物,姜芷给自己买了还不行,非要?孙珩也戴一个,他自然应允。

乐园周边有不少买气球的,姜芷最喜欢那个小企鹅样式的。孙珩买来以后,学着其他家长们那样,把小企鹅气?球绑在姜芷的连衣帽上?:“这样我们姜姜就不会走丢了。”

姜芷心情好,抱着他胳膊撒娇:“我现在可是三个人,最不容易走丢了。”

孙珩心里叹一口气,三个人是不容易丢了,可也着?实让人担忧啊。从发现怀了双胞胎开始,他这颗心就一直悬在空中,每每夜里看她睡着了不安稳,或者不易翻身的时候,他心里都更沉几分。

相爱的两个人孕育生命,虽然是件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但他太担心她,整天都患得患失的。

姜芷又看上?了街边的老冰棍,如今天气炎热,啃个老冰棍必然十分舒服,她转头过来,央着孙珩去买。

逛完以后,姜芷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孙珩拿湿巾帮她细细擦拭,她皮肤本就吹弹可破,又?白的发光,现在顶着?个大肚子,愈发显得娇气?起来。司机已经很习惯孙珩的要?求了,哪怕是在平稳的大马路上,也开的格外舒缓,对后座的事情,自然也不敢多看一眼。

姜芷擦了汗舒服了,就凑过去亲亲孙珩:“你想好宝宝叫什么?名字了吗?”

孙珩牵着她手:“听你的。”

“但是说好了你去起好多好多名字,我来从中挑选的。”姜芷语气?里有几分不满,“你都不上?心。”

孙珩内心叹一口气,小孕妇如今不好哄,他全心全意看着?她都不够,还哪敢不上?心啊,不过这话是不能够跟她说的。回了家,他立马从书房里找出一本册子来,上?面写满了男生女生的各种名字,姜芷接过一看,全都是刚劲有力的钢笔字,是孙珩的字体,她这才开心,翻开一看,果真?是有好多名字,孙医生显然是用了心的。

“爸爸辛苦了啊。”她拉着?他手覆在肚皮上,两个小宝贝不知道是不是正在休息,迟迟不给出回应。

“妈妈最辛苦。”孙珩扶着她腰,倾身送上?一吻,“所以,小宝贝们要再贴心一点,不许闹妈妈,过了这几个月,随你们怎么调皮,都好。”

彼时孙珩只是嘱咐了一句,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小宝贝果真?听话,在妈妈肚子里个个乖觉,等一蹦出来,就巴不得要?把房顶都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