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

“公主,你在想什么?”蔷薇出声问道。

羌意将茶杯放下,想了想看向芙蓉:“从今日起,你多多留意和裴贺朝有关的事,有任何消息一定要及早通知我。”

芙蓉有独特的八卦敏感度,两年多时间来,羌意对颐安宫外所有事情的了解基本都源自于她。

就在羌意派人留意着裴贺朝动向的同时,梁州赈灾款贪墨一案终于有了结果。

“没想到那河堤判官背后竟有户部和刑部两处的人撑腰,难怪他明明那么怕死却敢什么也不说,死撑着……”

羌意轻靠在听风楼的栏杆上,听着芙蓉讲今日泰和殿传出来的消息,户部右侍郎王青同刑部左侍郎张谋齐齐下狱。

明明之前她也有猜测就是在大理寺或者刑部之中有人在暗中保曹岩,可真当结果出来,她心底反而有些不踏实。

“公主,你在想什么?”

蔷薇轻声打断她的思绪,她顿了顿摇摇头道:“户部有人指使曹岩,这不足为奇,这王青圆滑得很,当初筹款时最先提出征收重税的也是他,自己贪了钱还妄图再从百姓身上榨取,真真好心思。”

“那刑部张谋……”

羌意看着蔷薇,接过话:“张谋此人我并不了解,但是……我总觉得他和王青这么一个组合作为曹岩背后的人,实在过于浅显。”

“听说张谋是王青的妹夫,正是这层关系才让摄政王注意到他们的,而后他又派人暗中盯着这俩人的府宅,发现王家和张家人这些时日均是用财无度,十分奢侈。”芙蓉开口,将自己听见剩下的信息说出。

蔷薇听罢,愤愤道:“用着拿百姓性命换来的钱财贪图享受,这两个人真该死。”

两个丫头自顾自怒骂着刑部和户部两个侍郎,而羌意却撑着下巴,凭栏眺望泰和殿方向星星点点的人影。

贪墨赈灾款一事告一段落,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如今的真相仍旧被蒙着一层雾纱,还没掀开时,你不知道下面是否还有更多的秘密。

可惜还没等羌意将这个雾纱琢磨透,芙蓉带着她最新八卦成果,邀功般地来到她跟前。

“你说什么?”

彼时,羌意正好午歇起身,脸上还带着一丝倦意,听了半天只回道这么一句话。

芙蓉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拿过湿帕子替她擦擦脸,又重复一遍:“摄政王在西郊新建的宅子似乎在上月末完工了,这两日出宫采买的姐姐同奴婢说,那宅子当初建的时候就声势浩大,如今建成更是吸引了好多人到西郊一游,就为一睹摄政王私宅外头的风光。”

“不过就是建个宅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吧。”起初,羌意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第二日,羌意刚到延华宫,羌以泽就开口问她是否知道裴贺朝新宅建成一事。

“略有耳闻。”她这么回道。

羌以泽轻叹口气,在案桌上将空白的纸铺好,拿着白玉镇纸随手一压,道:“我好想出宫。”

羌意将他无精打采的模样收入眼中,问:“为何?”

“今日丞相来给我授课,说起舅舅西郊新宅,听上去十分有意思。”

有意思?

羌意心头一动,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新宅并不一般,她状似不经意问道:“摄政王这新宅建了有多长时间啊?”

羌以泽年岁虽小,记性却十分好,没回想多久便道:“我记得是去年仲秋节时,舅舅便同我说过西郊新宅在建了,那块地是父皇还在时赏给舅舅的,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竟然已有半年多的时间?

百姓围观,耗时耗力,这些种种听上去怎么这么像一个贪官作为?

羌意心里隐隐浮现一个念头,嘴角忍不住勾起。

“姐姐,你笑什么?”羌以泽抬起头看着她,有些不解。

“皇上想出宫其实是想去瞧瞧摄政王新宅吗?”

只见羌以泽先是有些犹豫,而后诚实地点点头,轻嗯一声。

羌意替他磨了下墨,状似无意道:“再过半个月可是到了春日宴,或许皇上在那个时候能出宫一趟。”

“春日宴?!”羌以泽眉目舒展开,道,“先头我怎么没想到。”

安抚好羌以泽后,羌意便从延华宫离开,转头就吩咐芙蓉找一个靠谱的人帮忙带个东西到宫外。

“公主要带什么东西到宫外啊?”蔷薇好奇问道。

“小道消息。”羌意一字一顿说着。

芙蓉和蔷薇面上皆是不解。

翌日。

“公主,这若是被摄政王知道我们在背后搞鬼,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芙蓉拿着一袋银两和一封密信。

羌意不怕他知道此事,反而怕他不知道此事,可心里虽这么想,但面对这两个丫头,还是要先好好安抚一番。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蔷薇知,裴贺朝就算再怎么把持朝政也不能知晓我这颐安宫发生的事吧。”羌意拍拍她的肩,任重而道远,“哪怕退一万步说,裴贺朝那厮最后真的知道了,也有我在你们前头顶着,怕什么?”

蔷薇胆子稍大些,附和道:“公主此番举动定是有她的道理,芙蓉你照做便是。”

芙蓉见此只得点点头,收好东西转身出了颐安宫。

两日后,帝京最繁华的长安街。

“你们都去西郊瞧过了吗?”一身青衣男子坐在茶座上,两眼之中泛着八卦意味。

后头一名锦衣男子,肥头大耳,端着个茶杯做作地吹着气,闻言抬起头道:“谁敢去啊,那可是……的地盘,那人故意将宅子建在西郊,便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那宅子是有多么奢侈豪华。之前去过的那些人,等着吧,他们若是多嘴,那人可不会轻易放过。”

“嗐,现在整个云昭看似姓羌,实际上……”又一蓝衣男子冷哼道。

“嘘,王兄,你不要命了!”青衣男子赶紧打断他的话。

不只这一处能听见诸如“西郊”这般的字眼,只是每个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宅子怕是那人拿来私藏宝库和美人的,恐怕云昭最宝贝的东西都在这儿了。”锦衣男子擦了擦嘴角不小心溢出的茶水,眼里藏着艳羡,嘲讽道。

又过两日,颐安宫。

“公主,公主!”

芙蓉匆匆跑进寝殿,一脸忐忑。

“怎么了?”羌意手拿着话本子,正看到主人公伤感别离之际,一下子被打断情绪,还有些不适应。

“不好了,今日早朝有谏官弹劾了摄政王!”芙蓉喘着气,额间流下一滴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