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 108 章

雪降下来的时间比众人预想得要早很多,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措不及防地见着天空飘下一片白花花的东西，然后越来越多,明明前一天还艳阳高照，然而一夜寒潮来袭，第二天便变了模样。更让人忧心的是，他们还没有准备好过冬的食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海边寒风刺骨，海水却十分温暖,这给他们留了一线机会。

一群汉子直接光条条地跳进海里,现在他们一个个基本都已经掌握了游泳这项技能，在风平浪静的时候,海里倒成了他们最喜欢待的地方。驱寒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为了抓捕海鱼。虽然现在也降雪了，但是这温度好歹还是能受得住,要是再冷一点,怕是蹲在海水里也不顶用。

“嘶,冻死我了！”猛怀里抱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不少的鱼，还有一些贝类，一脸的欢喜，可脚下却是忍不住左右交换着跳脚。

地上的雪还没有融化，刚从海水里上来，突然脚心触碰到冰凉的积雪，忍不住面部扭曲起来，程扬赶紧递过去一碗姜汤，猛接过便仰头“吨吨吨”的灌了下去。

“啊,舒服多了。”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叹，猛将手里的碗还给程扬。

程扬面不改色地继续盛汤给下一个上岸的人，猛在旁边看着有些不舒服，“这些汤你给咱们的族人便是了，干嘛还要给他们？”

他口中的他们正是指那些南部部落的人，这些天他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虽然他们九黎将这些人从鲲湖部落给救了出来，但是这些人却并不是多么地感激，甚至因为程扬的年龄，不少人都很不服管理。

程扬熬制这些姜汤可不容易，这海边很难生长这种野姜，还是他特地陪着成羊走了很远的路才寻回来这么一点点，按他说就该省着点用，给那些不识好歹的人就是浪费，就该让他们尝尝苦，免得还在成羊面前拿乔。

程扬笑笑不说话，示意他赶紧将怀里抱着的鱼送到大后方去。

猛说的话听听就好，要真这么意气用事，那才是要出事。从海里上岸，冷风吹得人只哆嗦，要是不喝姜汤驱寒，很容易染上风寒。到时候怕是不等到和鳍鲮开战，他们这些人就要折掉大半。

不过他可不是“圣父”，程扬眸光微闪。

猛是个憨性子，很多事情看得不够明白。他费这么大的劲弄来的野姜给这些人熬制姜汤，看上去是他好性子，事实上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收买人心的手段呢。没瞧见之前叫嚣着挺厉害的那几个人最近都消停了不少吗？

那些人不服管不就是觉得他年龄轻吗，就连救命之恩都看淡了很多，认为是他们运气好才将这些人给救了出来。既然是因为年龄看轻他，那他不介意让这些人看到他的价值。

风寒对于所有的部落来说一直都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在这个不通药理的时代，一旦染上，那就只能听天由命，完全靠自身的免疫力在硬抗，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而程扬轻轻松松拿出一碗汤，便可以将令他们闻风丧胆的风寒扼杀于摇篮，这不得不让那些人沉默，看向程扬的目光变得复杂。

对于他们来说，活着便是最重要的事情。越是生存困难，越是对活着极度渴望，程扬轻而易举的一招便能让他们免于一场风寒，他们心中的震撼程度不亚于是见到天神。

虽然还有很多人还在努力克制，可他们看向程扬的目光早就不知不觉地发生了变化，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

程扬眸光深沉，心中早已经计划好了，等到食物收集得差不多的时候，开始烧炭制陶，将过冬的物资井井有条地储备起来。在这个过程中，那些议论质疑声早就消失了。在雪停的时候，程扬还特地给这些人设计出一些武器，有九黎部落惯常使用的弓箭，不过因为缺少羊角，使用效果要差一些。除了长弓，还有长矛石刀。

鳍鲮部落已经使用上了青铜器，不过幸好如今那些武器设计的样式还是很普通。要想有一把厉害的武器，不光材质很重要，武器的样式设计同样不可忽视。虽然鳍鲮部落从鲲湖那里弄到了青铜器，可毕竟掌握的时间还很短，还并不能真正将它们的威力发挥出来。程扬打算对身边这些人进行训练，培养他们的作战技巧，未必不能用手中的石器打赢这场战争。

对于程扬的打算，其他人差不多也已经知晓了，没有人反对，甚至都还很乐意，这其中包括那些原本对他颇有意见的一些人。

毕竟这可是学本领的好事，谁会犯傻不乐意啊。

这个时候的人们已经有意识地区学习一些作战技巧，可惜虽然有这个想法，可却没什么途径，他们的方法大多数从祖祖辈辈的经验中得来的，而那些经验大多数都是从狩猎过程中学到的。

但是与人作战和狩猎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很多的经验并不能直接套用，所以大多数的时候，大家都是靠着一股蛮力硬碰硬，可以说是丝毫技巧都没有的。

这种情况下听闻程扬要教他们作战技术，大家心里自然是很激动。

摩拳擦掌等了好久，总算是将过冬的食物都准备好了，迎来了他们盼了好久的这场训练。

程扬这边有进有条地按着计划一步步进行着，鳍鲮部落那里却不好受。

首领带着部落里最壮实的青年汉子们出了远门，留在部落里的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这些人根本没法组成狩猎队，这些天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靠着之前存下的食物来生存。而鳍鲮部落虽然是一个大部落，但存粮还真不算太多。毕竟他们部落里的那些青铜器可都需要那粮食去和鲲湖部落交易才能换回来。

再加上这次冬日的雪来得这么突然，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鳍鲮部落留在族地的不少人都染上了风寒，食物又不够吃，简直是又饿又冷，不少人心理都对他们的首领产生了怨言。

可他们即使心理有想法也没用，他们这些老弱妇孺本身就因为战斗力太弱而在部落里不受重视，平时哪里敢变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生怕会直接被逐出部落，到时候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

被族人念叨着的鳍鲮首领日子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好过，他们驻扎在离密林很近的位置，虽然族人众多，夜间有人守夜，安全方面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夜里总是能听到狼嚎声，还有其他不知名生物的嘶吼，这对鳍鲮部落的汉子们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毕竟他们以前居住的地方可没有这么多的野兽，过了好久，他们才勉强适应这样的生活，每晚伴着野兽的嘶鸣声入睡。

鳍鲮部落带出来的族人非常多，几乎个个都是精壮的汉子，所以他们不愁会狩猎不到食物，可意外的事情便是那突如其来的一场雪，让密林里的冬天来得太早了。

他们的身上几乎都只是裹了一两块的兽皮而已，根本就无法抵御寒风，更别说还要去密林里狩猎，这样的情况对鳍鲮部落来说是很不利的。可是让他们就这样放弃了，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毕竟都在这里包围了这么长时间，哪能说放弃就放弃，鳍鲮部落首领咬牙含恨地望着九黎部落所在的方向，他就不信了，他们围了这么长的时间，九黎的人出不来，里面的食物早晚有一天会耗尽，到时候他们直接冲进去，将那些人通通都杀掉！

白雪覆盖着，密林周边一片寂静，万物都陷入了冬眠中，静等春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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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鸟低空划过，在海面上带起一串涟漪，很快被浪花打散。一层层的浪花翻滚，拍打在岸边礁石上，沙滩上众多脚印的痕迹被浪花拍散，浪潮退去，留下平整的沙地。

远处，汉子们组成一个方阵，整齐划一的步伐铿锵有力，忽然，方阵一分为二，一方执起长矛作攻势，而另一方则手持圆形木盾，将攻击过来的长矛抵挡住，被拦下的长矛同样不甘示弱，再次找到空隙插入，一来一往，让旁边看着的其他汉子们赞叹不已。

“这一组的攻势很猛！”

“我倒是觉得他们防守一方更厉害……”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那可不一定……”

程扬看着这组攻守两方的比试，下颌微动，目露满意之色。

虽然不能和他前世看到的那些部队军人相比，但是较之之前，已经有质的进步。

“下一组！”

程扬喊了一嗓子，场地上的攻守双方听见后，以很快的速度撤离下来，而紧接着上场的则是下一队人员，整个过程，两组人员队形依旧保持整齐。

远远的，一个人跑近，然而这些正在训练的汉子们仿佛什么也没瞅见，专心地跟着程扬的指令进行做出相应的动作。

他们正在训练，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都要做到心无旁骛，这就是所谓的纪律性。如果一有点风吹草动，他们便侧目去看，那么再整齐的队伍也只是一盘散沙，难成气候。

但其实要真正做到这点很难。

可是没有做到的话，受到的处罚会更难忍，他们已经经历多次，不想再去回忆，并长了教训，除非是天塌下来了，要不然他们是绝不会去多看一眼的！

天自然是不会塌，程扬见眼前这些人果然不像之前那样按耐不住，脸上面色渐缓，转头看向来人。